第12章

    晋清的嗓子像被什么哽住似的,突然间就说不出话了。

    确实是没来过的。

    别说来这边了,两人结婚后就再也没约过一次会、过过一次纪念日。

    所有的激情好像都被扔进了幽深的海水里,泛不起一丝的波澜。

    看着秦纵期待的眼神,晋清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没来过了。”

    “啊。”秦纵肉眼可见地蔫吧了下来,小小声嘟囔道,“明明高中的时候还经常来来着。”

    “可能是工作忙了,没时间。”晋清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此刻辩解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没关系。”刚刚还蔫吧的狗子突然抬起头来,笑容明亮又治愈,“总是活在过去也不好呀。”

    “以前的那个我肯定不知道珍惜你。”

    在车灯的照射下,晋清看到秦纵的鼻头有点红红的。

    他吸吸鼻涕,笑得稍微有些勉强:“所以清清才要跟我离婚。”

    “我不想让你总回忆我以前的好,这不是对清清你不公平吗?”

    “我想让你知道,现在的我也很好的,以后的日子还有好长,我会和你一起创造好多回忆。”

    “我会好好爱你。”

    晋清承认,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动摇了。

    他看着秦纵那双蕴着希望的狗勾眼,动摇了。

    “对不起。”晋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只知道好像什么东西要没了,星星就算是落到了幽深的海底,也会黑暗得看不见光。

    “好。”秦纵这次没哭,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晋清攥紧了拳头,低着头,不再敢看秦纵。

    他确实是懦夫,连一次机会都不敢给自己和秦纵。

    性格如此,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他,这几天跟秦纵的纠缠已经在他的计划之外了。

    同样的错误晋清大少爷从来都不会再犯第二次。

    不是说他跟秦纵的婚姻是一场错误。

    他从来不后悔爱上秦纵,从来不后悔跟秦纵结婚。

    只是他从小到大就没把“婚姻”这一选择放在他的人生箱里,秦纵的出现已经打了个他措手不及,他俩刚结婚那会儿,他甚至觉得就这么跟秦纵过一辈子也蛮好的。

    他甚至就觉得,这辈子就栽在秦纵身上了。

    要是没失忆前的秦纵说这么一句,晋清说不定就心软了,但现在的秦纵是个半成品啊。

    秦纵找回记忆后,执意要离婚的话,那他又该怎么办。

    矜持孤傲的性子决定了晋清大少爷这辈子都不会挽留人。

    “晋清——”

    身旁的秦纵突然朝着大海奋力喊道:“我好爱你——”

    晋清的眼眶瞬间就酸了。

    秦纵捡起脚下的一颗鹅卵石,扔向大海:“晋清我真的好爱你啊——”

    晋清的手指开始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蹲下身,眼泪终于涌出来,一边哭,一边摇着头。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这么说。

    “清清别哭。”秦纵回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晋清蜷缩成的整个球慢慢抱起来,“我尊重清清的每个选择。”

    “走吧,我带清清回家。”

    晋清少见的没在秦纵的怀里乱动。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和摩托车的轰鸣声。

    口袋里的地瓜好像有点凉了。

    到了两人的别墅前,秦纵去停车,晋清就站在路边等他。

    路边的叶片窸窸窣窣,正值深秋,路上也有不少树上掉落的枯叶。

    秦纵回来之后,晋清还在看着对面的黑影,好像有什么东西隐在里面似的。

    “怎么了?”秦纵也探头往那处看,什么都没看见。

    “没事。”晋清摇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嗯。”秦纵想去牵晋清的手,却突然想到什么,在半空中停下了。

    “清清,做吧。”当晚,两人躺在床上,秦纵抱着晋清,低声道。

    晋清没说话,转过身来,双臂勾上秦纵的脖子,吻上了秦纵的嘴唇。

    这天秦纵很温柔,带着点易碎品的小心翼翼。

    缓慢的嗟磨带来的是无限的折磨。

    “你快点。”

    晋清喘着粗气,双手在秦纵背后止不住地乱抓,挠出了好几个血印子。

    天色还有些暗,晋清本能往旁边靠了靠,却没有找到料想中的温暖怀抱。

    被子都凉了。

    “boss,今天这个方案……”

    晋清刚出电梯门,就跟秦纵撞了个正着,在后面抓紧每分每秒汇报工作的王助理瞬间就噤了声。

    他转过头,连招呼都不打,大步流星走出电梯,完全当没看见秦纵这个人。

    话语冷得像冰:“继续。”

    王助理接着汇报。

    晋清听完后,面上的是不留情面的面无表情:“不管怎么样,这个策划今天必须给我拿出解决方案!”

    “不能做就给我通通滚蛋!”

    “七位数的年薪,给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晋清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坐到那张老板椅上。

    “是,好的。”王助理连连弓腰。

    “把人事部的陈经理给我叫来。”晋清戴上金丝框的眼镜,压抑了下心情说道。

    晋清身后的落地窗让他整个人都背着光,王助理看不清楚晋清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这是换了个人遭殃。

    秦氏总裁的办公室也没好到哪里去。

    秦纵今天很早就来了,但就只是坐在老板椅上怔愣,并不处理工作。

    在一旁办公的助理们面面厮觑。

    结合着隔壁晋氏传出来的动静,这俩人,是吵架了?

    秦纵又拿出来那一叠小卡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扯扯嘴角,下垂的狗狗眼更加没精气神了。

    卡片上是晋清的各种照片,拍立得的样式,有些很模糊,有些很清晰。

    翻完了一遍,秦纵又从头开始翻,看不够似的。

    秦氏助理养老院99+

    【秦总怎么了这是,又哭又笑的】

    【跟老婆吵架了呗】

    【我们这边还算好的,你们今天经没经过晋氏那边啊,那边的气氛才叫一个窒息,听说那边有个高管都被炒了,那些员工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丢工作】

    【王助理都差点被波及】

    “那个……”秦纵终于出了声,声音喑哑的,没什么精神。

    偷着摸鱼的助理们立刻放下手机,看向秦纵:“秦总您有什么吩咐?”

    “这种照片,还有其他的吗?”

    助理们:“……”

    但助理们脸上的笑容不变。

    其中一位看起来比其他助理都要沉稳的助理说道:“还有的秦总,就在您有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秦纵点点头,打开抽屉。

    办公室内又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祥和景象,直到门外出现一片喧哗声。

    “我不管,我要见你们秦总!”

    “我是你们秦总的爹!我看谁敢拦我?”

    熟悉的,带着点苍老的方言。

    秦纵手一顿,把手上的卡片放下,皱起了眉头。

    边上的助理立刻站起身:“抱歉秦总,我去处理。”

    “不用。”

    秦纵站起身,正了正身上的毛衣。

    打开门,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就那么撞进秦纵的眼睛里,那给他无数童年噩梦的身影猛地跟眼前这个苍老的老人重叠。

    “秦纵!你这个不孝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爹的!”那人见秦纵出来,一把挣脱保安的钳制,猛地扑向秦纵。

    “诶诶诶,你住手!”

    “保安!保安呢!”

    边上的助理和保安混乱地维持着溃不成军的秩序,但都不敢对那位身上破破烂烂的老年人真正动手,只能拦着对方。

    秦氏的员工有顾虑,老人可没顾虑,他发了疯一般冲向秦纵,嘴上不住地骂骂咧咧:“打死你个你妈的不孝子!”

    眼见着那老人就要扑向秦纵,秦纵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双手。

    秦纵老人的眼睛狠厉又浑浊,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父亲对待儿子的正确神情。

    “你那个姘头呢?”

    “听说你们要离婚了是不是?”

    一时之间走廊内静寂无语。

    “是谁让他进来的?”秦纵的语气平静,但却好像压抑着满腔的火气。

    “楼下的保安,还是前台?”

    “秦总……”行政部经理站出来,小心翼翼说,“这位老人说他是您的父亲,还给我们看了身份证,我们也不敢拦……”

    无助的童年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最终都汇聚在面前老人这副凶狠又苍老的面容上面。

    “你这办公楼倒气派,是你那个富二代的小姘头给的吧?”那老人双手被秦纵钳制住,四处张望打量四周。

    “你这小子比老子那可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钱了,就把你那个小姘头踹了。”

    “行,比你爹行。”

    秦建国说着说着自己就笑起来,笑得在场的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儿子现在出息了,怎么着也得给老子几个钱花花吧?”

    “我为了出来,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

    秦建国阴恻恻的话语绕在秦纵的耳边,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拽着秦建国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碰”的一声关上。

    独留门前的员工一脸错愕。

    “晋总。”

    站在最外围的员工这才发现晋清站在最外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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