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正常体温为362c到372c,表层温度受多种因素影响变化和差异较大,深层体温降到32c以下人体器官将无法正常代谢和工作……
浩如烟海的实验数据潮涌一般奔流而来,没等“他”从中筛选出有效信息,另一层细弱微渺却不容忽视的认知悄然兴起,瞬息之间,霸占厉鬼早已腐朽的感官。
温热的。
柔软的。
美好得不可思议。
“噩梦”陷入混乱。
身为高维观测者,“他”一直极端冷静和客观。游戏副本不过是反复推翻重来的实验项目,玩家不过是一堆毫无吸引力的数据,唯独1229惹“他”多看了两眼。
也不过是一堆异常数据。
而现在“他”化身npc。
人类虚假的感官开始攻击“他”。
厉鬼眼珠腐烂,入目皆是脏污。氤氲血色里,“他”窥见一抹柔腻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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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把这份配色比录入数据库,实验品却因为冰寒的摩擦,手腕多出一道红印。
轻轻碰了一下而已……
痕迹这么碍眼吗。
“他”愣在床上不敢再动。活人的体温将厉鬼也染得温暖。实验品呜咽似的说了句什么,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他”。
“噩梦”无法用任何方法分析此刻“他”的感受,如同久居热海的男孩无法理解冰块这种存在。
忍耐许久,“他”憋出一句:“……这是我的床。”
莫一白软声应:“嗯。”
“……”
所以这笨蛋听明白了吗?又不是没有床,为什么要抱一只鬼睡?!
困意袭来,莫一白逐渐松开怀抱。
“噩梦”看准时机,想把人拎出去。然而入睡前这笨蛋又握住了厉鬼血淋淋的手,额头靠在“他”颈间,轻轻弱弱喘息。
人类睡着的时候、都这么虚弱吗?
“他”不能确定。
“他”以前听到的都是实验品绝望惨叫或者癫狂咒骂,没有人软在怀里只想抱一抱“他”。
……
算了。
抱就抱吧。
答应过照看他的。
“咔哒”。
舍监阿姨安置好最后一名新生,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寝室。
医务室灯火长明,手术器械反射着寒冽的光。
校长匆匆赶回沃尔斯州寄宿学校。
伴随少年轻弱的呼吸,“噩梦”开始观测未来。
……
早晨七点,宿舍楼悠长的起床铃敲响。
莫一白晕晕乎乎爬坐起来。
舍监阿姨昨晚给他换好的睡衣蹭开了大半,柔润的肌肤映着清晨暖光,越发晶莹剔透。
厉鬼瞥一眼,突然想到那是人类不该裸露的部位,猛的钻回被窝。
不对。
“他”在躲什么?
有什么不能看的?
什么都是“他”能看的!
高维观测者无声呐喊了一万次,依然紧紧闭着双眼。
这样做有点难,“他”化身的厉鬼死状凄惨皮肉松弛,一不小心就可能把眼珠子滚出来。
越想越恼火,“他”恶狠狠喊:“快点穿衣服!”
然后又想这是一个小笨蛋,快不了的。不得不低声下气,“……慢点也行。”
莫一白早就养成了习惯,不需要提醒,慢吞吞打理自己。
“噩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近在咫尺。
还有鬼魂该死的第六感。即使看不见,也能勾勒出对方每一个动作。
侧肩,弯臂,伸腰……
终于穿好了。
小笨蛋又靠近“他”身边,隔着被子,软软地碰了一下。
厉鬼探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寒气森森投去一瞥:“干什么?”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眼神清亮亮地看住“他”,一字一字说:“我自己扣扣子。”
“厉害。”
厉鬼眼都不眨就是一句夸奖。
莫一白笑起来。
“噩梦”犹豫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程度的亲近,本来就很乖的坐姿显得更乖,一副予取予求的温顺表情。
……这么笨,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噩梦”隔开一千多种湮灭的未来,在波函数坍缩的这一天,拉长声调说:“你,出门,看医生。”
“医生?”
“去白色房间。治病。”
治病。
他记得一点,记得自己想要治病,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
哥哥说白色房间。白色房间。
这里太大了他到处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
后来有一个人问他怎么了。他说要去白色房间那个人说是不是想看医生。他不知道他要去白色房间但是找不到这里太大了。
那个人带他去很大的白色房间。
然后他看到一个穿白色长衣服的人。房间里味道不好闻他不喜欢。但是他要到白色房间因为哥哥让他来。
白色长衣服的人问问题他听不懂。他以为到白色房间就能治病了原来不是。哥哥没有说治病还要问问题。
他这么笨肯定答不对。
舍监阿姨牵着迷路的学生,轻轻敲开医务室的门。
校医正在给手术刀消毒,听到敲门声擦了擦手,说:“请进。”
舍监阿姨进门:“这孩子想看医生。”
年轻的校医微微一笑,浅色眼眸流露出温柔的神光:“好,交给我。”
食堂排队的学生还等着照顾,舍监阿姨把人送到地方,匆匆离去。
校医慢条斯理清理好手术台,走到看诊桌前,半蹲下来,视线与坐在椅子上的学生持平。
他轻轻问:“怎么啦,小朋友?哪里不舒服?”
莫一白有点紧张:“治病。”
“嗯。”校医耐心给出回应,继续问,“哪里生病了?”
莫一白茫然,喃喃低语:“治病……”
无效交流在这间学校是常态。
校医并不气馁,摆出各类仪器,给病人做了一套全面的身体检查。
这孩子非常健康。
躯体比例优雅而完美,简直是神明的恩赐。
校医专注看着,从线条走势到骨骼发育,仿佛观摩一套绝版教科书。
真美。
他无声感叹。
这么美丽的孩子,被一群不懂珍惜的家伙丢进特殊学校,蹉跎余生。
幸好遇见了他。
他不会让宝贝蒙尘的。
校医笑了笑,温柔地说:“我们做个小手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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