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喻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然后从四肢到内里,一点一点,变成了冰。冻得她止不住的颤抖。
怀里的人本来是安安静静的,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颤抖。
庭柯就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没藏住。
他紧紧把姜喻嵌进怀里,感受怀里人的颤抖,这股颤抖都把他的心口震麻了。
“阿喻。”
“阿喻。”
“阿喻。”
庭柯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声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让开!都让开!都站在原地别动!”
警察从楼里跑出来,驱散着人群,保护着现场。
都是温室里养着的花朵,即便围在一起凑热闹,也有人说过怎么还不跳,但说到底,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呢。
都不用警察特意强调,全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胆子大的,往那里瞧两眼,然后跟朋友八卦,胆子小的,在人落下来的时候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
就只有姜喻和庭柯,两个人离那里无限近。
听到警察的话,庭柯环着姜喻,往后退,一直退到了人群里才停下了脚步。
姜喻眼前一片漆黑,步履踉跄的跟着庭柯退到后面。
眼睛看不到了,其他的感官就好似放大了无数倍。
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化作嗡嗡嗡的声音浮在了姜喻耳边,还有前方的凌乱的脚步声。
姜喻的脸一直朝着前方,鼻尖萦绕着一缕跟空气,跟阳光,跟微风,跟这学校里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的味道。
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恶心无比。
从人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庭柯就扑着上前捂住了姜喻的眼睛。他看着警察跑出来,救护车开过来停在那里,医生抬着担架下来,然后把人搬上担架,一直都没有松开捂住姜喻的手,就那么紧紧地,把人箍在了怀里。
突然,手背上有微凉的感觉。
姜喻浑身僵硬,动都动不了,听到车轮划过地面的声音后,垂在一侧的手指蜷了蜷,而后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摸索着覆上了庭柯的手背,然后轻轻往下掰着庭柯的手,同样的,声音也轻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我想,看一眼。”
“阿喻,她会没事的,真的。”
庭柯嘴上劝着她,手却一动不动。
“我就,看一眼。”
这次,姜喻的声音清晰了不少,她轻轻把覆在她眼睛上的大手掰了下去。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在接触到太阳后,条件反射的眯了起来。
太阳愈发刺眼了,悬挂在空中,强烈的阳光充斥着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的教学楼前一片光芒万丈。
等适应了阳光后,姜喻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医生正把担架往车里推,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只手,手腕上银色的手链在太阳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可奇异般的,姜喻还是看清楚了那条手链的样式。
跟斯念经常戴的那条一模一样。
姜喻面无表情,看着担架上了救护车,然后门被重重一关,救护车重新在校园里响起声音,一路响着,渐行渐远。
警察则是转头看着这一群年轻的,明显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学生,在在场的老师中环视了一圈,准确的把校长点了出来,低声说了些什么。
然后,各个班的老师就把自己班的学生往教室里赶。
这次,同学们也没什么异议,听话的回了班。
走到最后,楼下只剩下了姜喻和庭柯。
刘江走过来,看了一眼直挺挺站着的姜喻,和姿势不太对劲的庭柯,现在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个了。
“别看了,回班里去吧。”
刘江说了好几遍,姜喻都跟没听到一样,只是看着刚刚斯念躺过的地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本来还想着,看见这种事情的姜喻,心里肯定也吓坏了,所以轻言细语,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遍她都不听,刘江也动了气,伸手去拉姜喻。
却没想到,姜喻像个轻飘飘的人偶一样,刘江一拉,便跌倒在地上。
“老师……”
庭柯见状,看着刘江轻轻喊了一声。
警察正围着现场,领头的警察用余光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推搡,急忙站起来,大踏步走了过去。
他先看了看跌倒在地上也没表情的姜喻,认出了她,然后抬头看向刘江。
“她刚刚站在最前面,差点被砸到,这么小的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事啊,肯定被吓坏了,你好好跟她说,别再吓到她了。”
刘江是人落下来以后,才跟着其他老师跑出来的,所以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听到警察这么说后,他立马意识到了警察说的“差点被砸到”是被什么砸到。
他立马松开了手,弯腰准备去扶姜喻,谁料有一双手比他的动作还快,在自己碰到姜喻的胳膊前,那双手已经揽着姜喻,把她搀扶了起来。
刘江直起腰,看着那双手的主人,庭柯,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把姜喻扶了进来。
姜喻全程都一言不发。
这件事发生在下午,校长即便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都没办法,他只好下令让各班的班主任紧急开一个班会,敲打敲打自己班里的学生,让他们不要出去乱说,然后,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回去缓缓。
刘江先是严肃的告诫了自己班里的同学,让他们把今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私下也不要讨论这件事,然后才宣布了放假。
“好了,收拾东西回家吧。”
刘江见说完放假两个字,底下的人半天才缓缓动了起来,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还是吓到了,要换作平时突然听到放假的消息,能激动的把屋顶掀了,哪有今天这么安静。
他背着手,抬腿走出了教室,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
即使刘江走了,班里也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全都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了教室。
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姜喻还坐在凳子上,保持着一个姿势。
“阿喻?”
庭柯轻轻喊了一声。
姜喻仿佛一个年久失修,反应迟钝的机器人,过了好半天,才一点一点的把头转了过去。
“啊,庭柯啊,要回家了吗?”
看着姜喻没有生气的眼睛,庭柯站起来,踢开凳子,把姜喻搂在了怀里。
“阿喻,这种事我们都不想它发生的,你……”
庭柯想说,你不要放在心上,话说到一半却住了嘴。
怎么能不让姜喻放在心上呢,那是她的朋友,不是什么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庭柯松开手,沉默着帮姜喻把东西都仔仔细细的收拾好,然后一只手拎着她的书包,另一只手牵着姜喻,离开了教室。
姜喻全程都非常听话,听话的被庭柯牵着,听话的跟在庭柯身后下了楼,只是出了教学楼后,在经过那块地方时,姜喻停住了脚步。
庭柯也没有催促,也停了下来,等着姜喻。
姜喻从听到跳楼的是斯念后,大脑就停止了思考,她眼神涣散的看着刚刚斯念躺过的地方,地上还有着不少血迹,一滩一滩,已经隐隐有了暗沉的迹象,但还是能看出鲜红。
姜喻收回目光时,发现自己的鞋子上也有一些红色。
她低头看了过去,鲜艳的红色在白色鞋子上分外刺眼。
那是她刚刚近距离站在斯念身边时,斯念身下的血沾到了她的鞋子上。
姜喻定定的看着自己的鞋子好半天,然后才重新迈出了脚步。
一路上相顾无言。
庭柯手里攥着姜喻的手,感受着它的冰凉,以及手心里的湿润。
直至到了楼下,姜喻才挣扎着想把手从庭柯手里抽出来。
然而庭柯却越抓越紧,他紧紧把姜喻的手攥在手心里,上前按响了门铃。
“喂?”
门铃响了两声,里面传来声音。
“阿姨您好,我送姜喻回来,麻烦您可以开一下门吗?”
庭柯紧紧牵着姜喻的手,不让她挣脱,脸上一派温润。
“她不是有钥匙吗……”
姜妈妈一边疑惑着,一边开了门。
咔得一声,门开了。
庭柯说了一声谢谢后,拉开厚重的楼门,,让姜喻先进。
上了楼,庭柯有礼貌的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要……”
“阿姨您好。”
庭柯嘴角扬起恰好的弧度,冲着姜妈妈笑着。
姜妈妈看着有礼貌的庭柯,也知道不能当着孩子同学的面教育孩子,遂把剩下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侧身让开空间后,让庭柯进家。
“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
要是换成平时,庭柯把姜喻送到门口就会停下,不会进姜家的门的,但今天不同。
庭柯牵着姜喻踩上玄关。
姜喻也暴露在了姜妈妈的视线里。
自己的孩子自己是最了解的,姜妈妈一眼就发现了姜喻的不对劲。
看着姜喻面无表情,面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就连嘴唇,也失了血色,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姜妈妈立马急了。
“这是怎么了?啊?”
姜妈妈凑到姜喻面前,连珠带炮似的问了好多,然而姜喻,过了好久才缓缓的把眼珠移到了姜妈妈身上,没说话。
“阿姨阿姨,我先把姜喻送到卧室再慢慢跟你说,可以吗?”
“可以可以。”
姜妈妈立马点了点头,示意庭柯不用换鞋了。
庭柯也没推辞,牵着姜喻进了她的卧室。
进了卧室,姜喻也只是在中央站着,没有别的动作。
庭柯把她牵到床前,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
想了一会儿,庭柯走过去把门轻轻掩好后,又走回到姜喻身边,半跪在她面前,抓着她的手,仰头看着她。
“阿喻,我们不要瞎想了,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好吗?”
姜喻缓缓移动着眼珠,落在了面前的庭柯脸上,然后慢慢点了一下头。
庭柯见她同意了,伸手帮她把鞋子脱了下来,然后就发现了鞋头上的一抹红色。
他顿了顿,手指微微颤抖着覆了上去,却没抹掉那抹红色,只好把鞋子放在了一边。
然后起身,让姜喻躺好在床上,把被子拽过来盖到她身上后,伸手在她眼前一抹。
“好了,阿喻,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拿开手,姜喻已经闭上了眼睛。
庭柯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下一秒,姜喻又唰得一下,睁开了眼睛。
“小喻这是怎么了啊?被,被欺负了吗?”
姜妈妈收在姜喻卧室门口,见庭柯出来后,忙不迭得开口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心。
庭柯轻轻关上门后,往前走了几步,远离了卧室后才缓缓开了口,跟姜妈妈说清楚了下午的事情。
“……所以她被吓到了,而且那也是她的好朋友,目睹自己的好朋友在自己面前跳楼,她肯定是不好受的,我们明天放一天假,阿姨你多多关心她的情况呢。”
姜喻直愣愣盯着天花板,听着门外的声音飘进来。
“哎呀!怎么就……唉……”
姜妈妈想说些什么,最后全化成了重重的叹息,“行,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阿姨,那我先走了。”
“这次不方便,下次来玩啊。”
门咣当,被关上了。
姜妈妈走到姜喻卧室门前,抬起手正准备开门,手却停了下来,过了几天,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安静了下来。
姜喻看天花板看到眼睛酸,然后闭上了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庭柯回了家,家里只有庭妈妈一个人,正在看电视剧,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看了一眼。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学校放假。”
“嗯?高三不是刚考完试吗?你们怎么放假了?”
“学校出了点儿事。”
庭柯进了卫生间,随后关上了门,声音通过卫生间的门再传出来,变得闷闷的。
察觉到庭柯心情似乎不太好,庭妈妈也闭上了嘴,不再讲话。
卫生间里,庭柯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抬头看向镜子。
明亮的灯光下,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的不像活人。
庭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洗完没擦去的水还附着在掌心里,仔细看,手掌还在不停轻微得震颤着。
再怎么心态好,他也只是个高中生,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静。
晚上,庭妈妈做好了饭,才收到了庭爸爸的电话。
“喂?什么?今晚又加班啊?好吧好吧,那就不等你了啊,谁?小柯?他没事啊,怎么突然问这个?行行行,快去吧。”
庭妈妈挂掉电话,看向了庭柯。
“你爸爸怎么突然问起了你啊?你不会又在学校出什么事了吧?”
庭柯舀汤的勺子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汤舀进自己碗里,说了一句:“没有。”
幸而庭妈妈是个心大的,也没有追问。
夜色降临,窗外又响起了蝉鸣。
陆希泽背靠着阳台蹲了下去,佝着身子,双手抱膝,觉得耳边一声声的蝉鸣特别烦,烦到他想出去把它们都弄死。
直到蝉鸣消失,陆希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像座雕像一样。
庭柯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就是斯念面色安详的躺在地上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脑后却逐渐红了起来。
那是她的血。
庭柯突然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然后起来坐到了书桌前,把赫敏攥在手里,细细抚摸着。
“我叫斯念,不是那个思念啦,是斯文的斯,你叫什么?”
“陆希泽难道不帅吗?我觉得他挺帅的。”
“我做甜食的手艺特别好,明天带给你尝尝啊。”
“猫猫头好吃吧?都是给你的。”
“好啊,当然可以教你了。”
“姜喻,陪我去楼顶待一会儿吧。”
“姜喻,富贵好可爱,好软!”
“姜喻,你真的舍得让富贵在我家里待啊?”
“姜喻……”
“姜喻……”
白茫茫一片中,无数个斯念出现在姜喻周围,脸上都带着笑,小小的梨涡特别可爱。
姜喻仿佛也被斯念的笑容感染了一样,也笑了起来。
这些斯念同时张嘴说话,刚开始还听不清,后来所有的语言都汇成了一句话:
“姜喻,我终于自由了。”
天空,地面,四周,逐渐染上红色,斯念的身影也淡了去。
“不!不!不要!”
姜喻伸出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她眼睁睁的看着斯念的身影从她面前消失,却无能为力。
“不!”
床上的姜喻眉头紧皱,眼皮下眼珠乱转,嘴里还喃喃说着些什么,然后,睁开了眼睛。
姜妈妈自从庭柯走了以后,就没进姜喻的卧室。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如水的月光倾泻了进来,让卧室里不至于那么黑暗。
姜喻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月亮,很大,很圆。
寂静无声里,眼泪划过了姜喻的脸颊。
她终于,哭了出来。
姜喻蜷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的落起了泪。
这晚,有许多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姜喻一睁开眼,发现太阳已经升到当空了。
她坐起来,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不仅模糊,还有些刺痛感。
姜喻下床在镜子前照了照,发现自己的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双眼皮都消失了。
“我说怎么这么痛呢。”
姜喻手抚上自己的眼睛。轻轻碰了碰,立马疼得嘶了一声。
她去找姜妈妈,问她有没有什么给眼睛消肿的方法。
原以为姜妈妈看到她这幅样子,一定会问些什么,结果姜妈妈什么都没问,只是麻利的切了两片土豆,让她贴在自己眼睛上。
姜喻拿着两片土豆片,进了卧室,仰躺在床上,然后把土豆片放在了眼睛上。
直到下午,她的眼睛也好了一些。
一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姜喻背着书包进了学校,很明显,跳楼事件给他们都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校园里都安静了不少,一路走来,姜喻都没看到有打闹的人了。
走到澍泽楼下,姜喻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像是约好了一般,进进出出时都默契的绕过了一块地方。
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直直的走了过去,然后在斯念躺过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根本看不出来一天前这里还躺着一个女生。
姜喻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双黑色的鞋子,那双沾了血迹的鞋子,她也没洗,只是放了起来。
她抬头,看着高高的教学楼,想象着斯念站在楼顶,张开双臂,感受着风,然后,毫不留恋的一跃而下。
跳下来的过程中,斯念感受到她想要的自由了吗?
姜喻不知道。
“阿喻,怎么不进去?”
在所有人都避开那块地方时,站在那里的姜喻就像个怪人一样,格格不入。
现在,又多了一个。
庭柯从背后拍了拍姜喻的肩膀,等到姜喻转过头后,冲着她笑了笑,然后,不由分说,揽着她的肩膀走了进去。
教室里都比以前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偶尔跟同桌低声说两句话,但大部分的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
就连刘棋,听到他们落座的消息,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往日的插科打诨。
下了课,姜喻被叫了出去。
庭柯不放心,也跟了出去,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陆希泽。
“姜喻,侯姨跟我说,让你明天去她家把富贵接回去。”
明天正好是星期六。
姜喻抬头看了一眼陆希泽,发现他憔悴得厉害,头发耷拉在额前,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笑容。
他垂着眼皮传达话以后,就走了。
庭柯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一向挺得直直的背都弯了下去。
斯念的离去,对陆希泽来说也是打击吧。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星期六,姜喻和庭柯打车去了西邻,上次进门是给斯念打的电话,没想到这次虽然也是去斯念家,电话却是给陆希泽拨了去。
保安放行后,姜喻和庭柯去了斯念家,发现大门上已经挂了白幡,门口也停了好多车,好多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进去。
姜喻和庭柯站在对面,犯了难,他们没有被邀请,就这么进去恐怕不好。
“我给学长打个电话,他肯定有办法。”
庭柯说着就给陆希泽拨去了电话。
不一会儿,陆希泽就出现在了对面不远处,黑色的睡裤,灰色的卫衣外套,一看就是随便从衣柜里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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