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十一哈哈一笑,
“江湖汉子赚的多,花的也多,那兜里的银子总跟水似的,到手就流走了,存不住啊!”
二人就在这处闲聊,牟彪几人此时也下了马,拉了马到溪边饮水,那郑洪倒是趁这时机,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用石头又垒了一个坑,要升火做饭,这厢回头叫了一声牟彪,
“你们几个去给我捡些柴火过来……”
牟彪等人依命跳过了小溪去对面密林里捡拾了一些干树枝回来,交给郑洪升火,这位郑东家倒是个讲究人,虽说出门在外,但吃食上倒也不马虎,现烧了水,从包袱里拿出了早已经炒好的米粉,放入水中搅拌之后,又加了切碎的青菜和事先煮好的肉丝,这么大大的煮上一锅,给自己商队里的伙计和护卫们每人分上一碗,其余人等闻着那香味,见那边吃的唏哩呼噜,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那潘十一也在咽口水,不过目光却是盯着火前正在刮锅底的郑洪,一旁的刘瑾本就是个经常看人眉眼高低的,只拿眼儿一扫,便知晓潘十一的心思,当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笑着悄声问道,
“潘兄弟,你这口水咽的,到底是东西香,还是……人香呀?”
潘十一咽了口水点了点头,转头瞥了刘瑾一眼,
“他二叔,你瞧出来啦?”
他倒是毫不掩饰,呵呵笑着,目光盯在郑洪起身端锅时,那高高翘起的屁股上头,
“这娘们儿,我头一回见着她便喜欢,瞧瞧……那大屁股……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刘瑾见了只是笑,心中却是不屑道,
“这样的娘们儿在东宫也就只配在膳房里做墩子切菜了!”
这郑洪能在外头跑江湖,那就不是一般的女子,生的身形高大不说,还面容黝黑,五官普通,腰肢粗壮,也就是她胸前那衣襟高高隆起,要不然刘瑾都以为她是个男人!
“这女人不都是应当皮肤白皙,腰肢纤细,相貌可人么,这样的……也就那地儿是个女人,其余哪点儿像女人了,便是那前胸,我瞧着也是练是出来的肌肉,亏得这潘十一口胃糙,这样的都能瞧得上!”
那潘十一看着大大咧咧,可他久跑江湖,如何瞧不出刘瑾心里所想,他倒是不在意,笑呵呵道,
“他二叔,你这就不懂了吧,那些瘦唧唧的娘们儿有甚么好,娶回家,下不得地,生不了娃,伺候不了公婆,还不够老潘我一个手捏的,那样的小娘们儿就只配跟那些小白脸子做对儿,俺老潘这种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还是要配这样的女人才登对!”
刘瑾闻言认真想了想还真是,要是换一个东宫那些腰如细枊的女人,嫁给潘十一这样的粗野汉子,只怕娶进去不出一月,便要被他给弄死,当下点头道,
“潘兄弟说的是!”
一旁的朱厚照听了便笑,
“这位郑东家可是有功夫的,潘大哥就不怕,娶了她进门,以后夫妻二人打架,你打不过么?”
潘十一见郑洪喝完粥,还舔了舔厚嘴唇,不由自己也跟着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要的就是这个调调!”
他说这话时,声儿高了些,那头的郑洪乃是练武之人,耳目灵光,如何听不见他在议论自己,不过只是装傻不理罢,这厢听得他声音大了,终是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潘十一被她瞪了一眼,乐得咧开大嘴哈哈笑,
“瞧瞧……是不是挺够味儿?”
那“叔侄”二人对视一眼,都被他异于常人的审美,恶心得一个激灵,幸得此时前头有人吆喝,
“走啦!走啦!”
众人这厢忙收拾了东西,重新上马上车,再行上路。
如此又行了半日,终于在太阳落山时寻着了一处背风的山坳,预备安下营来过夜,牟彪帮着自家的商队把营扎下之后,又去牵过马车,卸下笼头,牵了马儿去吃草,待到了半山之上,却是立在那坡上四下打量地势,见得对面山头上那一处密林,心头却是涌起些许不安感来。
这处山坳,乃是夹在两山之间的一个近乎圆形的地势,当中间一大块平地,他们扎营在处,可避风吹,可若是上头有人想冲下来袭击,便会占了地势之利。
这商队的领队倒也不是瞧不出来此等弊端,不过他们仗着人多,想要吃下这样的一只商队,没个二三百人那是断断不成的,他们乃是常年在这条路跑的,自然对沿路的劫匪有所了解,最大的一处山头也不过几十号人,遇上这样的大商队,那也就是瞧睁睁看着肥羊从眼前路过的份儿。
牟彪即是保着太子爷出来,早在宣府时那就打听清楚了,若是不然也不会跟着商队一起出发,不过……
为何他总觉着后脊骨发凉,那种在宣府时就被人盯着的感觉越发的浓了!
牟彪是两世为人,前世里他在战场杀敌时,最是信这种直觉,一名一流的武者,五感敏锐,是能提前预感即将到来的危险的!
牟彪想了想,将马拴在了树上,转身下了山坡,一个眼色召来了一人,一面目光扫视营中各人,一面小声道,
“今儿晚上怕是有事,让他们都打起精神!”
下头人自去通知各人,牟彪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上坡去装作牵马,再往上头走了一段,左右察看四下无人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筒来,打开盖子迎风那么一晃,立时便有小小小的一点火光闪动,他转而面向来路,左右晃了三下,又上下晃了二下,之后将竹筒收回了怀里。
这才缓步下了山坡,
“阿彪,马喂了吗?”
郑洪大步上来问道,牟彪点头,
“东家,正在坡上吃着草呢!”
“嗯……”
郑洪点了点头,目光深沉,
“那就去帮着他们升火,我们今晚烧肉吃……”
“是!”
牟彪点头转而去了营地正中,郑洪看了一眼山坡上,立在那处思索片刻,又回去寻了自家亲哥,
“哥,今儿晚上小心些,我总觉着有些不劲儿……”
郑茂与妹妹一起出来闯荡江湖,最是信她,闻言一愣,
“你瞧出来甚么了?”
郑洪摇头,看了一眼与众人坐在火堆旁烤肉的牟彪,
“哥,觉着那阿彪怎样?”
郑茂嘿嘿一笑,
“我瞧着那小子不错,身板壮,武艺也不错……”
说罢瞥了妹子一眼,
“怎得,你想给我招个妹婿了,不过我瞧着那小子年纪小了些,配你……怕是老牛吃嫩草了吧!”
自家妹子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若不是在外头跑江湖,在家乡的话早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郑洪白了他一眼,眉头一皱,
“哥,你几时才能正经点儿!”
郑茂应道,
“我怎得就不正经了,你这终身大事可是最正经不过的事儿了……”
说罢还煞有介事的抚着下巴看着牟彪道,
“这小子不错,除了年纪小些,旁的都还成……不如我过去问问?”
郑洪闻言有些恼了,沉下脸道,
“哥我同你说正经事儿,这小子你就没瞧出有甚么不妥当么?”
郑茂想了想摇头,
“没瞧出来……”
“你就没瞧出来,他们同来的几个里头,隐隐是以他为首么?”
“这有甚么奇怪的,即然是一起出来跑江湖,总要有一个领头的呀……”
“你就不想想,他如此年轻,是如何服众的?”
郑茂愣了愣道,
“许是他武艺比旁人都高强?”
郑洪看了一眼不开窍的亲哥,叹了一口气,
“罢了,同你说也是白说,总归今儿晚上小心些,你也防着点儿那阿彪……”
郑洪总觉着这整个商队之中,都透着古怪,而那阿彪尤其古怪,不会是劫匪扮了护卫,候机劫杀他们吧?
众人各自升了火,围坐在火前各自用晚饭,小夫妻与二叔与旁的旅人一同坐在一堆火边,有人好心分了肉饼给他们,众人一起边吃边说话,眼看着月上中天了,便陆陆续续进帐去了。
牟彪等人也是轮着班看守,上半夜平安无事,待到了下半夜时,突然起了一阵狂风,刮得地上各处的火堆一阵乱舞,发出一阵噼啪乱响,山林之中似是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原本合衣抱着长刀的眠的牟彪猛然从帐中坐起,身子如猎豹一般矫捷,帘子闪动间,人已经窜了出去,
“甚么事?”
牟彪冲到外头,问外头值守的护卫,
“林子里似乎有声响!”
说话间,有好些人都从帐中钻了出来,众人闻言便向四下密林观瞧,可满眼俱是黑漆漆一片,除却风声,便再没有旁的声音了!
牟彪见状眉头一紧,
“小心了!”
他一声提醒,便有人手中的刀出了鞘,林子里太静了,即无夜鸟飞掠,也无虫儿鸣叫,这便不对劲儿了!
有久趟江湖的老手,一见这情形便知晓是那事儿来了,当下一声呼哨,有更多的人从帐蓬里钻了出来,牟彪回头看了一眼,有人冲他打了一个手势,那一对小夫妻的帐外,稀拉拉的站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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