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耍乐,身边可是没少人的,府里的高手护卫带了两个,若是有事,这二人必是能护住自己的!
可他冲外头招呼一声,原本当立时推门而进的护卫居然没有动静,
“来人!”
牟良又叫了一声,外头还是没有动静,牟良就觉出有些不对劲儿来了,当下又叫了一声,
“来……人!”
这一回门外倒是有人影一闪,有人说话道,
“二哥叫谁呢?”
牟良听着声音耳熟,定晴一看,却是自家小兄弟,
“老八……”
牟良十分诧异,
“你也来这儿寻乐子了?”
这可是白日,要来也当晚上来呀!
牟彪哼了一声,迈步进来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两名女子和那龟奴,应道,
“我每日里公务繁忙,家里又有贤妻,可不是你……正经事儿不干,只知花天酒地!”
牟良听他这话不对了,越发惊异了,
“你这话甚么意思,我在外头如何关你何事?”
这做兄弟的倒是管起兄长来了!
牟彪哼道,
“我可没那闲心管你,你自己的家务事儿自己处置,在家里吵了嘴儿就往这里躲,一躲就是好几天,你像个男人么?”
牟良见自己家最小的兄弟当着这窑子里姐儿的面训斥自己,这脸上就下不来了,闻言大怒道,
“你给我滚出去!”
牟彪应道,
“出去是要出去的,不过需得带着你一起!”
说着走上前来,便要拉人,牟良一甩手,
“你起开!”
牟彪回头便眯了眼儿,捞了捞袖子,
“怎得……你要同我动手?”
牟良那身手,十个绑一块儿都不够牟彪一只手的,牟良心知肚明,可不能在这处失了场面,当下梗着脖子道,
“你是做兄弟的,你管得着我么!”
牟彪道,
“我才懒得管你,不过你自己的破事儿劳烦到我媳妇儿了,你自己回去处置去,那关氏你是休也好,打也好,骂也好,自己关上门儿闹去,休要连累旁人!”
说罢一伸手扣住了牟良的手腕,他这一扣是用了内劲的,扣在了牟良的命门处,牟良立时觉着手臂就是一麻,当下大怒,抬腿向着牟彪踢去,牟彪一闪身躲过,眼儿越发眯得细了,
“你还真敢同我动手?”‘
牟良色厉内荏吼道,
“关你甚么事,你……你再敢动手,我就叫人了!”
牟彪哼道,
“你是说外头那两名护卫么,你叫叫……他们敢进来么?”
外头是他们牟府上的护卫,对付外人那自是不在话下,可这是自家兄弟打架,他们谁敢进来?
说罢拉着牟良就往外走,牟良自然不肯,另一只手上的拳头就挥了过去,牟彪却是躲都不躲,脸上挨了一下,脑袋一偏,嘴角上有一丝痛楚传来,却是伸舌头舔了舔,觉出一丝血腥味儿来了,他一转头狞笑着看着牟良,
“二哥,这可是你先动的手!”
牟良见着他脸那上久未曾见的表情,后脊背一阵发凉,
“是……是你非要拉我走的……”
从小到大,老八一旦做出这样儿来,那动起手来可就没轻重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自家兄弟的拳头就到了,
“砰……”
这一拳头直接就打在了他的鼻梁上,牟二公子立时就觉着鼻梁一酸,当时就捂着鼻子往后退,两管温热的东西顺着嘴就流到了下巴上,可他家兄弟即是动了手,就没不会这么便宜他,
“砰砰砰……”
当下是上前把自家二哥当成校场上的沙袋好一顿捶,牟良初时还能双手护头,尽量保住脸面,到后头已经甚么都顾不得了,只能把身子弓成一团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了,不过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牟府二公子的身份,咬着牙没有惨叫出声,好歹保留了一点脸面!
待到牟彪把这一套拳法打完了,却是看都不看地上的二哥一眼,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两名窑姐和龟奴身上,
“你们……”
他手指往门外一指,
“滚出去!”
那三人如蒙大赦,惊惶失措似那遇上狼的兔子一般,连蹦带跳的出了房间,牟彪却是顺手抄起面前的凳子,在屋子里一通挥舞,乒乒乓乓的打砸之后,这才过来伸手提了自家二哥往外头走,牟二公子极是没有颜面的被自家兄弟提着出了那玲珑阁,待得被牟彪扔上马背时,再回头,却见得那小院里似是有青烟冒了出来,
“失火啦!失火啦!”
院子里头有人喊,牟良肿着一张脸,勉强抬起头看向半空中,转头骂牟彪道,
“泥……泥爷忒八道了!”
牟彪也有些懵,想了想许是前头自己抡东西砸屋子的时候,碰翻了屋子里火盆,不过烧都烧起来了,他也没法子,当下一挥手冲着牟龙道,
“多给他们些银子!”
牟龙点头,自去办了,这厢牟良却是扯了衣裳捂住脑袋,趴在马背后头被自家兄弟给驮了回去,待得到了府门前,那门子见这架势也吓了一跳,
“二位爷,您这是……”
牟彪也不理他,伸手把牟良从马背上提了下来,大步进去往牟良的院子走,这一路给多少下人们看见,下人们见得牟彪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又手里提的人是府里的二公子,这是……这是弟兄间打架了?
府里公子多,又岁数相差不大,再是都学了武,小时动手打架那是常有的事儿,牟斌对此从不管教,只说是男儿没点血性如何能有担当,打自家兄弟有来有回,总比去外头给外人打好!
不过自从少爷们渐渐长大,这样的事儿便少了,近一年便是性子最暴躁的八爷娶了妻,都收了性,怎得……这一回是怎得了?
难道是二爷惹上八爷了!
牟良那院子离得刘氏的院子近,很快就有人去报给了刘氏,刘氏闻言大惊,急忙忙的赶过去,此时四莲同关氏说完话,已经离开了,牟彪提着人一脚踢开院门,关氏听得响动出来,见着鼻青脸肿的丈夫也是吃了一惊,
“八弟……你……你这是……”
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牟彪将人往关氏面前一扔,对她道,
“你们自家的事儿自家关起门来解决,少要闹得府里人跟着一起折腾……”
说罢又骂牟良道,
“你要觉着这婆娘不好,自家写休书休了就是,躲在外头藏女人裤裆里算怎么回事儿!”
说完极是不屑的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他出来时正遇上刘氏慌慌张张的过来,
“老八啊!你……你打你二哥了?”
牟彪嗯了一声道,
“母亲放心,我下手有分寸,都是些皮外伤,让二哥在家里养上几日便好!”
说罢扬长而去,待得刘氏进去一看,立时惊叫起来,
“这……老八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这厢过去抱着儿子心疼的不成,又不敢去碰儿子的伤,只能守着他哭,倒是一旁的关氏道,
“婆母,快叫人去请大夫人吧!”
当下忙请了大夫进府,大夫进府瞧了瞧,说的倒也是一样的,
“无妨,二爷这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且后头两日伤口会更加肿胀,只要敷上药膏静养就可以了……”
大夫说了没事,不过牟二公子的伤看着极是吓人,刘氏与关氏怎得都不放心,却是又请了一位大夫进府,第二位大夫说的话亦是一样,二人才放下心来,刘氏守着儿子哭道,
“你说你没事招他做甚么?”
身手又没他好,人又没他莽,便是事后找回来,这顿打也是白挨了!
牟良在床上哼哼唧唧道,
“我……怎么知晓他发哪门子疯,硬要拉我回来!”
刘氏奇道,
“他去找你做甚么?”
牟良道,
“他说是我的家事,劳烦到他媳妇儿了,进来不分清红皂白就打了我一顿!”
此言一出,刘氏与关氏都是神情一窒,刘氏有些心虚的问道,
“他……他就因着这个打你?”
牟良嗯嗯几声,刘氏与关氏互视一眼,关氏道,
“夫君,你……你且歇息着吧,别说话了!”
待得牟良吃罢药睡下了,刘氏这厢出来一张脸阴沉如锅底,
“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
待得老爷回家,她必要禀报老爷,这亲兄弟下这么重的手,这是要干甚么?
牟斌那头已经有人去报了,却是等不到下衙,他便骑着马赶回来了,进来便先过来瞧了二儿子,见二儿子一身是伤的躺在床上,牟斌浓眉紧皱,
“老八这是又发甚么疯?”
刘氏跟在他身后哭道,
“老爷,老八如今是越发张狂了,这事儿你必要管一管,亲兄弟有甚么话不好说,下这样重的手!”
牟斌听了却是冷笑一声,
“有甚么话不好好说,你当老八在何处找着他的?”
说着拿手一指牟良,刘氏与关氏就是一愣,只听牟斌说道,
“是在那秦淮巷子里,你养得好儿子,自己家里的事儿处置不了,就躲到外头窑子里去,你要我管……好,我两个一起管!”
那话里透出来的狠劲儿,吓得刘氏一个激灵,床上的牟良也是一个哆嗦,只有关氏听得那“窑子”二字,已经是眼眶里含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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