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冷笑连连,
“我花天酒地的时候,你们骂我没出息,我挣银子了,你们又想来夺,顾老大……说那么多干嘛,今儿实话告诉你了,要账本儿没有……要命有一条,你有本事就来个手足相残!”
顾三吃准了顾大是个伪君子,他又好脸又好财,不敢当真杀了自己,便拿话激他!
顾大果然不敢,他面色涨红的恶狠狠瞪着自家亲兄弟,半晌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立着的孙管事和曾驴儿,孙管事只觉着后脊背一阵发凉,曾驴儿却是一脸的无所畏惧,
“你……”
顾大一指点向孙管事,
“你即是这里的管事,那账本一定在你这处,把账本交出来,大爷我有赏!”
孙管事白着脸转头去看顾三,顾三公子自然是不肯的,孙管事摇头,
“小人的主子乃是顾三爷,三爷说不交,小的就不会交的!”
顾三爷一脸的欣慰,顾大爷听了却是大怒,
“老子收拾不了他,还收拾不了你一个下人!”
当下叫了左右,
“把他吊起来!”
这厢有人过来一左一右按着那孙管事,再寻来绳子往那梁上一搭,孙管事就被双手高举的吊了起来,
“打!给我打!”
壮汉们嘿嘿笑着,冲着自己小钵似的拳头吐了两口口水,
“呸呸……”
当下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砰……”
孙管事肚子上挨了一拳头,身子立时如虾米一般弓了起来,嘴里吐了一口酸水,之后又连着挨了几拳,打得他是鼻青脸肿,嘴角渗出血来,
顾三公子见状便要上来拦,
“顾大,你简直丧心病狂!”
顾老大哈哈大笑,不用他吩咐,左右有人过来按了顾三,那孙管事又挨了几拳头,他纳了那如花似玉的小妾,这阵子天天缠绵床榻,身子都掏空了,被人这么一顿打下来,他就受不住了,这厢又吐了一口血,喘着大气,冲着顾三道,
“三爷,小的……小的不是对您不忠,实在是受不住了……”
顾三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只听得孙管事应道,
“那……那账本放在后头小院的屋子里……钥匙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在身上……不过曾驴儿有……”
孙管事原当主人家就是来巡视一番,也没想着要查账,又有曾驴儿是守库的,他那里有一把备用的,孙管事自然就没带钥匙。
顾大得意的哈哈大笑,吩咐道,
“来人,押着那小子去取!”
当下有两名汉子过来,押着那曾驴儿去取,曾驴儿挣扎被人一拳头打在脸上,当时就翻倒在地,他一个库里的伙计,那一帮子汉子对他可不比对孙管事,这厢一帮子人上来就是拳打脚踢,曾驴儿抱着脑袋口中大叫,
“不给!不给!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给的!”
顾大大怒,一面挽袖子一面上来自己也掺了一脚,一面踹一面骂,
“他娘的!下贱东西……大爷要你办事是看得起你,你装甚么忠贞义士!”
曾驴儿却是个硬气的,被人打得浑身是伤,半张脸都肿得把眼都挤没了,嘴里还是不应,
“打……打……你们打死我,我都不会去拿的!”
这小子的骨头倒是硬!
梁上汪妈妈见了点点头,那边梁上的红桃却是急了,作势便要下去,汪妈妈冲她一摆手,
“稍安勿躁!”
红桃咬唇,眼眶有些泛红,看着曾驴儿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最后拖着去了后头院子里,那小院里两间屋子,一间点了灯,一间没点灯,他们先去了点了灯的房间,见那处墙角果然放了一个柜子,上头一把明晃晃的铜锁,那两名汉子在曾驴儿身上一通搜没见着东西,又在屋子里一通找,在床头的盒子里见着了钥匙,当下取来便要开锁。
二人将曾驴儿扔到地上,自己过去开柜子,却是没想到这时门口突然有人影一闪,那人影闪到柜子前头,先是拳头打在其中一个的后脑上,另一个正埋头捅锁呢,见身边的同伴无声无息的就软了身子,转过脸时便见得眼前寒光一闪,有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处,然后刀尖一挑,那人就瞪大了眼,直起了身子抬起头来,
“你……”
那汉子双眼下瞟,见得面前竟是一个面容较好的小丫头,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丫头,正俏脸含霜的盯着自己,他欺负这小丫头年纪小,又身量只到自己胸口,谅她就是练了几年花拳绣腿,于是抬手就欲夺刀。
却没想到那小丫头是个手狠的,见他夺刀,立时毫不犹豫,一刀就插在了他的左胸上,那汉子伸手捂胸,张嘴要大叫,被那小丫头一脚飞踹,踢在肚子上,身子撞在柜上,就摔了下去,那小丫头上来握住了刀把用力一抽,那汉子胸口的鲜血飞溅起来老高,小丫头低声道,
“你若是老实点……我便给你包扎伤口,保你不死,你若是不老实……”
她冲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那……就在你身上再捅了一个窟窿!”
那汉子见得她的狠劲儿,也是不敢吱声了,这时节屋外又有人进来,却是四莲,她扔了一圈儿绳子在地上,小声道,
“别让他出声!”
红玉拉过来将他捆上,这才给他包扎了伤口。
这厢红玉又将另一个昏倒的汉子也绑了起来,那汉子被人搬弄,不多时就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被缚立时挣扎起来,却是没想到身上的绳索越勒越紧,竟是深深陷进了肉里去,他嘴上被堵,只能一脸骇然的看着红玉,红玉冷冷笑道,
“你再动啊……你再动一个试试,到时候脖子上的绳子再勒上两分,你就要去阎王爷那处了!”
见得二人都老实不敢动了,便将人推进了床下藏好,而四莲这时去查看曾驴儿的伤势,曾驴儿勉强睁眼看着她,嘴里吐着血沫道,
“少……少夫人……莫出去……外头的人……很……很凶!”
四莲点头,
“你别说话了!”
起身过去捡起了钥匙,把柜门打开,取出那装着账本的盒子,自己抱了,又让红玉把曾驴儿拖到隔壁去,这厢吹熄了油灯,让两间屋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外头库里的顾大,正得意洋洋的欣赏自家兄弟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满脸愤恨的样儿,
“啪啪……”
他抬手在自家兄弟脸上拍了两记,
“老三,你说你……自小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享福不好么,非要来弄这生意,这生意是你能做的,你以为你傍上了牟家,就能出头了?”
顾大笑眯眯道,
“哥哥劝你一句,牟家那种人家,人前风光,人后不过就是皇帝的一条狗,皇帝想杀就杀,想打就打,你要寻靠山也要寻诸如杨阁老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三朝老臣,才是长青树,不老松,才能保了你一世的富贵!”
顾三听了一阵怪笑,
“甚么靠杨阁老,你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杨阁老认识你是谁么,还杨阁老……你不过就过是娶了杨阁老儿子,小妾家里的女儿,连正经姻亲都算不上,这尾巴就翘上天了……呸!靠女人的东西!”
顾大变了脸色,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家兄弟一记耳光,
“谁让你这么对兄长说话的?”
顾三也是毫不示弱,
“有抢兄弟生意的兄长么!”
两兄弟正在这厢怒目圆瞪,互不相让,一旁有人提醒顾大,
“大爷,取账本的人好似去太久了!”
顾大回过身来,眉头一皱,
“再派两个过去瞧瞧!”
“是!”
又派了两名汉子去了后头,不多时却听得有人在里头叫道,
“他娘的,这里头有人埋伏……啊……”
一声惨叫传来,外头的人脸上都变了色,有那与顾大同车的汉子是这当中领头的,当先就往里头冲去,却是不想身子刚一动,就听得头顶上风声响起,有人说道,
“小子,走甚么走,没瞧见这里还有埋伏么!”
说话间,一只穿着青布绣鞋的脚已经踢到头顶,那汉子猝不及防,倒也应变快捷,脑袋一歪,避过了临到脑门的脚尖,身子一矮就要地上滚去,却不防上头那人轻功了得,一击不中,居然在半空之中打了一个旋,头下脚上的快速翻了一个身,
“砰……”
一掌拍在了他头顶之上,那汉子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鼻子、双耳之中流出鲜血来,身子一软,人就摔到在了地上……
房梁上跳下的人一招得手,却是毫不停歇,落地之后身子如鬼魅一般窜向了另一名汉子,
“砰……”
又是一拳,那汉子刚举了拳头就被打飞了,在这库中便只剩下三名汉子了,那三人是练家子,眼力自然不差,见偷袭之人武力超群,赶忙往顾大身边靠去,都想护着自己家主子,却是没想到这时节房梁上又飞下一人,一把匕首扎在了其中一人肩膀之上,那人啊的一声大叫,退后几步踉跄倒地,房梁上的人放过他,又扑向了另一名壮汉。
那壮汉举拳来打,被人一矮身钻到了近前,立时腋下剧痛,大叫一声收臂退后,小腹上又被踹了一脚,那汉子当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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