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自小练的内家功夫就是以浑厚沉重见长,无论气息招式都是按着套路来的,若是陡然转了法门,那就要从头再练,一个不好就会有损根基,实在是划不来的!
牟彪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只是笑道,
“妈妈所言甚是,我记在心里了!”
他人聪慧,又肯下苦功又有底子,倒是学了个小成,与汪妈妈比自然是差上一大截,与许旰比,那自然了是比不上他浸淫此道多年,不过却还是能勉强应付!
许旰一击不成,立时身子一扭,那肥胖的身子在一众观战者的眼中,便如那蠕动的肥蛆一般,也不知怎么扭的,一只手从自己的腋下穿了出来,直直抓向了牟彪的手臂,牟彪一抬手将他的手腕架住,他一用力,只觉着许旰的手软的不可思议,居然似一条游蛇一般立时缠上了自己,那尖尖的利爪在他手腕上重重的一刮……
二人的身影陡然分开,牟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腕上,幸得他戴了有皮革制的护腕,里头夹了一层锁子链,许旰那一爪把外头包着的牛皮给抓开,却是没有伤着他的皮肉!
牟彪见了心头一惊,
“果然厉害!”
盛名之下无虚士,许旰不愧是锦衣卫坐第二把交椅,虽说平日里躲在南镇抚司里,不显山不露水,可这一身的功夫却是没有落下,反倒是潜修多年,越发精纯。
许旰眯眼看着牟彪的手腕,笑眯眯道,
“小子,这回你运气好,让我瞧瞧,你身上还有多少护甲!”
这厢又是揉身而上,只一眨眼便又与牟彪贴近了,牟彪忌惮他手上带毒,展开身法只是与他近身游走,抽冷子给他一刀,只许旰那身子也不知如何练的,竟将一身的肥肉练的如同水一般,一刀过去,皮肉居然向里收缩,堪堪避过刀锋,竟是半点儿不受伤……
牟彪便有些头疼了,这样的对手,他也是头一回遇上,不与你硬桥硬马的过招,让你招招无处着力,那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难受的让人想吐血!
牟彪身法虽精妙,可终归不如许旰,待得二人近身斗了十几个回合之后,牟彪被许旰一爪抓在了胸口处,
“嘶啦……”
牟彪的飞鱼服前襟立时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头暗藏的内甲来,许旰双眼一眯,
“小子,你倒是预备齐全!”
牟彪退后两步,心里暗惊,面上却是不显哈哈一笑道,
“知晓今儿凶险,怎得也要有准备不是?”
这话他倒也没有胡说,他已是做好准备要去闯大内,救亲爹了,身上怎会不带些东西?
许旰一笑,不与他多说,欺身上前又是一爪,这回牟彪倒是不躲了,举刀来格,
“当……”
手掌与刀锋相击,发出金属相撞的脆响,牟彪哈哈一笑,
“二叔,总算是肯硬碰硬一回了!”
当下持刀一绞,使了一个粘字决,刀锋贴着许旰的手掌滑向了他的手腕,许旰手臂竟如未长骨头一般,就那一甩,脱开牟彪的刀锋,从下头直荡向了他的下头的气海丹田处,
上身有护甲,总不能下头也护着吧?
牟彪突然嘿嘿一笑,居然横刀在胸前,身子前扑,迎上了他的手臂,
“当……”
一声,许旰只觉入手如触铜铁一般,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牟彪撞入了怀中,他虽将身子练的柔软,可总归一身的肥肉如那肉山一般,想躲不是那么容易,被牟彪这么暗藏了内劲的一撞,居然止不住的往后退去,他踉跄几步堪堪站稳,却是喉头一甜,有一口鲜血涌上,被他眉头一皱,强压了下去,
“这小子好强的内劲儿,再给他几年,岂不是能跟他老子比肩了?”
这小子留不得!
许旰眼中杀气一闪而过,看来……以这小子的本事,不使出全力是拿他不下了!
再看牟彪小腹处衣衫破开,里头黑漆漆的居然也有防护,牟彪低头看了看那处,冲着一脸阴狠的许旰嘿嘿一笑道,
“二叔,小子还没生儿子呢,这里总归要护好的!”
许旰吃了暗亏,眼中凶厉一现,身子一闪便又扑了过去,牟彪身子连退,直退到了墙角处,腿蹬在墙面上,身子就飞了起来,一个鹞子翻身,刀尖向下冲着许旰的头顶便去了,
你再将身子练的柔软,这脑袋总不能给弄软了吧?
许旰抬头格挡,
“当……”
许旰挡了一记,手中劲气吐出,牟彪被他一下子震飞,倒翻出去,许旰眼中得意之色一闪,眼瞅着牟彪落点身子就闪了过去,双手上举正打算再给他来一下子,却是没想到牟彪居然身子没有下落,在半空之中转了半圈儿,才落了下来……
切莫小看这半空之中那么小半圈儿,许旰没防着这一点,让牟彪打了一个时间差,双掌落空,牟彪的刀就下来了,此时许旰掌力已吐尽,新力还未生,见得牟彪一刀挥下,无奈之下只能仗着兵器犀利,双手紧紧抓了锦春刀。
正待吐劲儿,却不想牟彪突然一松手,刀离了手,人落了下来,居然似一个大蛤蟆一般,趴在了许旰的背上,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一勒,两腿那么一夹,就贴在了许旰的后背上,许旰大怒,脖颈上气管被人掐住,这就是被人掐了命门啊!
他大叫一声放开绣春刀,便要去抓那脖子上的手,只他忘记了,自己那十指之上,半寸长的钢爪乃是喂了毒的,这一下抓过去,牟彪立时就松了手,双腿用力,腰上用力,改而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反扣了他的肩头……
而许旰那一下根本没碰到牟彪,正正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指尖触及肌肤,立时入了肉,饶是他反应快,却还是破了皮,当下不由是大惊,他自己手上的东西有多毒,他自家最是知晓的!
当下大叫一声,
“啊……”
发力想要将身上的牟彪甩脱,可牟彪死死贴在他身上,他生得太过肥胖反手根本摸不到自己的后背,转了几圈,许旰便觉着双眼发黑,气血逆流,知晓这是自己中毒的征兆,当下心头就是一急,甩不脱牟彪,无奈之下,只能大叫一声,庞大的身子重重向后摔去,他那一身的肥肉,便是不用内力,也能将牟彪压得口吐鲜血……
牟彪也是见机得快,身子一扭,便歪到了一旁去,
“砰……”
一声,北镇抚司衙门的地面都震了一震,许旰那肉山摔在地上,扬起尘埃无数,牟彪被他带得也重重摔到了地上,虽说躲过了大半个身子,可一只手臂收势不及,被他压在了下头,
“喀嚓……”
“啊……”
牟彪惨叫一声,一扭身却是见得自己那绣春刀就在脑袋旁,当下抬身伸手,一把握住了刀柄,贴着地面就向着许旰捅去,
“噗嗤……”
一刀下去,许旰的肩膀被破开了皮肉肥油,进了约有五寸便被肌肉夹紧再不能进了……
“啊……”
许旰疼得身子一扭,露出空隙牟彪趁机收回了自己的手,滚到了一边去,待得他缓慢起身时,却见得许旰躺倒在地,白胖的脸已经开始泛黑了,牟彪扶着左臂立在那处,看着南镇抚司的人围了上去,几人去扶许旰只这肉山沉重,又中了毒如何扶得起来?
七八人同时使劲儿,好不易将许旰扶起,也只是让他坐起了身子,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俞三上来在牟彪身边道,
“许老二惯来阴狠,他那毒龙爪上喂的毒,乃是见血封喉,端得是立竿见影……他这也算得是自作自受了!”
说到这处不由一阵欷歔,如今他们是刀兵相见,可以前总归是一起刀头舔血的兄弟,见他如此下场,心下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牟彪哼了一声,扶着断臂,
“俞三叔,你可别光顾着看他,先帮我把骨头接上……”
许旰那一压,把他的骨头压断了,锦衣卫常年行走江湖,对这类伤势处置最是有经验,当下招手,后头立时有人在堂上砍了一个高几腿儿,三两下劈成两块长条木板,再撕下衣裳给裹上,这便算是给牟彪正骨了!
就是这么一点光景,那边的许旰已经是脸上泛黑,双眼翻白,身子抽搐了,他哆嗦着手,还想去怀里摸索,有身边人见了忙伸手入他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来,也不管是不是解药,全数倒进了他的口中,却是没想到药还没咽下喉,那喉头处便是一声怪响,人就瞪了眼,之后双腿一蹬,身上肥肉一阵波动,
“大人!大人!”
南镇抚司一众人脸上变色,北镇抚司众人全数沉默,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许旰咽了气,牟彪神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对南镇抚司众人道,
“许旰已伏诛,你们还要为他卖命么?”
见对方不应,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想自相残杀,你们若是不信我……已经是五更天过了,此时应当早朝了,我们两边暂且不要动手,你们且派人去打听打听,朝中是甚么情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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