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观她神色,知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当下又道,耊
“我为你们谋一个长久之计,就是指望着你们长长久久下去,你可明白?”
杨氏点头,行礼
“公爹,儿媳妇明白了!”
公爹这看出牟恭手高眼低,以后多半是个掌心向上的主儿,因而将这生意交给了杨家,而不是交给亲儿子,有杨氏把着关,牟恭便是再荒唐也做不出多大的事儿来!
杨氏出来领了牟恭便走,小夫妻一言不发,一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内室关上门,杨氏才将牟斌的信给丈夫观看,牟恭看了大喜,
“瞧瞧,我说甚么,都是爹的儿子,爹不会偏心的……”
杨氏点头,小心将信收了起来,耊
“我明日就出府一趟,去见我大哥……”
又道,
“爹说了,这生意有我们三成的股……”
牟恭闻言大喜,搓手道,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枉我今儿跪这么一场!”
杨氏垂下眼帘,问道,
“你没觉出甚么不对劲儿来么?”耊
牟恭不解道,
“甚么不对劲儿,有甚么不对劲儿的?”
杨氏道,
“我们在外头等着的时候,也瞧见了七爷和冯氏捧了盒子出来,一脸的喜气,想来也是得了东西的……”
牟恭一挥手,
“你瞧瞧……又小心眼儿了吧,怎得……就许我们得好处,不许老七他们得,都是爹娘的儿子嘛!”
杨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丈夫喜气洋洋的正叫唤着让丫头给自己取伤药来,耊
“哎哟……我这膝盖头,要是当真跪到天黑,怕是要废了!”
却是对自己的话根本浑不在意!
杨氏转过头,看了看放在妆台上的信,
这么明显的事儿,他怎么就没瞧出来,前头公爹给了二哥,又给了老八,现在又给了老七,再给了我们,只怕老六那里也是有的,除了大哥那里没听说,下头的儿子都有了!
公爹正值壮年,为何做出这种类似分家产的举动来,难道是牟府要出甚么事儿么?
还有要说帮衬杨家,为何不在京城,偏选了通州那边,连那人名都不宣之于口而是提笔写下,想来此人与公爹的关系是密而不宣的,公爹如此小心谨慎是为了甚么?
是怕以后牟家失势,牵连到杨家么?耊
杨氏坐在那处越想越是心惊,刚想转头同丈夫说一说这事儿,却见得丈夫已经斜倚在榻上睡着了,鼾声顷刻就响了起来,杨氏呆愣愣了半晌,想起公爹的话来,
“志大才疏,眼高手低……”
……
老三夫妻走后,关氏和牟良是一起被叫进去的,牟斌见着牟良却是没好脸,也不多说只对儿子道,
“那柳家的女儿,你打算着怎么处置?”
牟良本以为自己这风流韵事,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妻子知晓了,母亲知晓了,连父亲也知晓了,当下就涨红了脸,嗫嚅道,
“儿子……儿子……儿子……”耊
他支吾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关氏侧头看着丈夫,眼里是一片讥讽,牟斌哼道,
“怎得……你打算休妻?”
牟良闻言一惊看了一眼关氏,连忙摇头,
“儿子不休妻!”
牟斌点了点头,
“那柳家小姐也是大家闺秀,你打算怎么着,这花前月下,甜言蜜语的招惹了人家,这就翻脸不认了?”
牟良又摇头,牟斌便冷笑,耊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是打算着把人弄回来当小妾?”
牟良这回又不点头又不摇头了,牟斌嘿嘿一声冷笑,
“成啊,你要有本事让那柳家小姐做妾,我便做主让你纳了她……”
牟良低头不语,牟斌缓缓起身,负手立在窗前良久,才转身过来,冷冷看着儿子,
“今年幸得新帝要整顿吏治,未开恩科,要不然以你如今的样子下场,只怕是要把我和柳先元的脸都丢尽了!”
牟良红着脸低头不敢看,牟斌看了一眼关氏,
“老二媳妇,你怎么说?”耊
关氏低头应道,
“儿媳听公爹的!”
牟斌点头,
“好,你们即刻收拾东西,去城外住一阵子吧,我不叫你们回来,你们不许回来!”
关氏点头,牟良却是猛然抬头,
“爹,我……”
“闭嘴!”耊
牟斌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这一巴掌牟斌打的一点儿没软手,立时抽得牟良就是一个转身,摔在了地上,
“滚!再多说一句,老子今儿就打废了你,以后也别说甚么科举,别做甚么官儿,滚乡下去做你的土财主吧!”
牟斌打发走了老二夫妻,这才叫了老大夫妻进来,
“父亲!”
牟温进来向牟斌跪下请罪,耊
“父亲,昨晚之事乃是儿子之过,是儿子一时忘了形,弟弟们都是受了儿子牵连,还请爹重罚!”
牟斌端坐在书桌后头,垂眸看着他,却是不提昨晚之事,
“你在外头为官这三年,倒也是做出了些政绩来,为父甚感欣慰……”
牟温应道,
“父亲,儿子不敢居功,都是父亲与先生的教诲……”
牟斌点了点头道,
“你在外头的事儿,我们稍后再提,不过这家里的事儿,你却要向你媳妇赔不是……”耊
顿了顿看向尤氏道,
“你媳妇在家为你孝敬父母,照顾弟妹,又悉心照料你那刚出世的女儿,实在劳苦功高,你这做丈夫的非但没有半句温言感激,反倒满纸的责备,这件事情你做的不对,当向你媳妇赔礼!”
牟温点头,转了身就向尤氏道,
“夫人,是为夫的不是,还请夫人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尤氏见状吓了一跳,忙膝头一软,也跪了下去,
“这是妾身的本份,当不起夫君大礼!”
牟斌却是哼道,耊
“老大媳妇,你站起来,他在外头辛苦,你也不易,他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于你,你受他一礼也是应当!”
公爹发了话,尤氏只得站起了身,受了丈夫一礼,之后牟斌才沉声道,
“你们二人坐下,为父有话要说!”
于是夫妻二人坐到下首,牟斌目光深沉的看着大儿子,
“大郎,你乃是嫡长子,这家中的事儿也应当让你知晓了……”
……
且不说牟温夫妻二人在牟斌的书房之中呆了足足一个时辰,出来时是脸色发白,后背冒汗,回去夫妻二人如何私语,只说是四莲在帽儿胡同这边,听说了这事儿的前前后后,却是一声长叹,耊
“公爹这是在借着由头,给这几兄弟把东西分了,为以后做打算了!”
牟彪抱着刚吃过奶的儿子在屋子里走动,小心的轻拍他后背,点头应道,
“爹的打算我亦是知晓的,他对我们可谓是用心良苦,只看哥哥们能不能体会了!”
四莲想起来牟忠好奇问道,
“怎得六哥没得东西?”
牟彪道,
“爹打算着待他走后……便让我将六哥送去边镇……”耊
牟忠的性子太直,放在京城,上头没了亲爹的庇护,只怕在京卫营中寸步难行,倒不如去边镇戍边,说不得还能立功,
“爹在那边有几位老友,能照顾着六哥!”
四莲点头,叹道,
“公爹真是用心良苦!”
待到四莲出了月子之后,她抱着昭淮回了牟府,这一回牟家十分的低调不张扬,并未大排宴席,宴请宾客,只是家里人吃了一顿,众人见着长得白白胖胖的昭淮,对他的淡定从容极是惊奇,自打四莲将他抱到刘氏这里后,他便在众人的手里传来传去,其间竟是半点儿没有哭闹,只是传到了谁手里,便用黑白分明的眼儿打量谁!
刘氏笑道,
“这小东西当真是机灵,按说是这样大点儿的孩子瞧不清楚人的,怎得他好似甚么都懂,甚么人都想认识似的……”耊
邵姨娘听了连连点头,
“可不是么,夫人说的是,奴婢瞧着昭淮小少爷那机灵劲儿,真跟甚么都懂似的!”
四莲听了只是微笑不语,她自己是两世为人,对自己儿子是那位投胎,除却最初时的惊诧之后,便渐渐接受了小昭淮的与众不同,只这话不能对人言,只是小夫妻自己知晓,对着旁人还要遮掩几分,牟彪听了就笑嘻嘻道,
“这孩子随我,我小时就是这么机灵的!”
他这话一出口,引来众人呸声一片,
“老八,你好不要脸,你这么大的时候,哭起来那嗓门儿能震断房梁!”
说话的是牟温,他在家里的长子,对下头的弟妹出生也是有能记得一些的,刘氏夫人笑着点头道,耊
“可不是么,这家里就你最是难养,小时就是个黑白颠倒的,白日里睡,夜里吵,得三个婆子轮着班儿的抱着你,一放到床上就哭……”
邵姨娘如今有了孙子便扔了儿子,立时补刀道,
“可不是么,这闹夜闹到了过了百天还不见好,还是老爷瞧不过去了,拿了自己随身的佩刀压在枕头下面,说是镇魂,我们这才算是有个安稳觉睡了!”
牟彪听了哈哈大笑,
“我就说嘛!怪不得我如今能文能武,原来是小时便不同凡响了!”
众人齐齐又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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