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他皱眉道:“你还没有问其他人意见。”
少女挑挑眉,不说话。
南郡繁华,有一处酒楼名曰醉仙客,酒楼人气很高,食客络绎不绝。
酒楼里的店小二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看凌霄的门徽,眼睛直亮了,俩盏明烛似的,面上带笑手脚利索迎上来,不过不显得谄媚。
“几位仙长楼上请。“
这可是凌霄的弟子,大门派底蕴丰厚,就连弟子都出手阔绰。
姜明水笑道:“想吃什么尽管点吧。”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饭桌是拉近距离的好地方,尤其是在一名男弟子喝上头,举着酒杯结结巴巴道:“谢师兄,敬您一杯。”
谢从原很给面子地喝了。
气氛顿时到达一种。
白玲听见身旁的人感慨:“今天谢师兄像变了一个人。“
她偷瞄谢从原,内心小鹿乱撞。
白玲的父母是凌霄内门弟子,她自己也天赋颇佳,但因为性子顽劣,犯了错,被父母放到外门磨砺。
但她心中一直自觉高这些外门弟子一等,所以懒得搭理他们。
在某次任务中,谢从原救过她,自那以后白玲便怦然心动。无奈谢从原修为高她两个大境界,为人冷漠,她并没有机会接近。
白玲并不缺追求者,但是对于她来说,萤火虫怎么能同皓月争辉呢?她看不上那些男子,在她心中,还是谢从原这样英俊高傲的少年天才,更让她心动。
而再次相遇,更让她相信,这是冥冥中的安排。
她注视着谢从原,看对方冷冰冰坐在那儿,面前的餐碟中摆着一些清淡的菜,还有糖醋里脊。
白玲咬唇,觉得谢从原身边的那名女子十分碍眼:靠得那么近做什么?
谢从原今日的表现给了白玲一种感觉:谢师兄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否则他怎会为那名受伤的女修输送灵力一天一夜,任由那个女子死缠烂打?
哼,不就是个内门师姐么?不过才筑基中期。
她爹可是元婴修士!
白玲撇撇嘴,内心一阵后悔:或许谢师兄这种天才只是不善与人交际。毕竟他之前可是救过她呢……
回忆过千百次的画面再次被白玲加上了一层浪漫滤镜。
就连谢从原沉静的黑眸,仿佛都变得含情脉脉起来。
白玲正在暗悔自己不够主动,那女子居然还夹了一筷子鱼要放到谢从原碟中——
白玲咬牙,条件反射站起来喊道:“师兄!“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她。
“师兄,你爱吃鱼吗?“白玲扬着头问道。
她想听到谢从原说“不爱“,然后她就会严词厉色地告诉那名师姐,谢师兄不需要你来谄媚讨好。
哼,要知道修真界向来是实力为尊,在这儿,天赋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谢从原此等逆天天赋的修士连凌霄这种宗派都倍加重视,假以时日,必将搅动风云。
若能与他结成道侣,好处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更何况谢从原还是此等姿仪。
她眼神透出一丝不屑:也怪不得这名师姐如此讨好!
白玲的突然发声让姜明水的筷子尴尬地停在半空。
她是真的不爱吃鱼!
所以姜明水状若无事地将清蒸鱼放到谢从原盘中,抬头看向白玲。
少女十几岁的容貌,但是已经练气巅峰修为,长相灵动,浅青色的外门服饰更显她皮肤白皙,眉宇间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傲气。
姜明水觉得这样的资质应该在内门。
谢从原是讨厌向别人展露自己喜恶的,这也算他的一个小小怪癖。
姜明水不想少女觉得尴尬,开口答了,“你们谢师兄不挑食的,他辟谷许久了,现在这些菜色香味俱全,就算不爱吃也会觉得美味。“
说到最后,也是小小开个玩笑。
谢从原并不反驳,看起来很爱姜明水替他发声代言的样子,甚至还为姜明水空掉的茶杯中续了一杯清茶。
因为姜明水极爱饮水。
而事实上,谢从原也对鱼偏爱。
两人对彼此喜恶都心有默契。
说来有趣,凌霄附近灵气浓郁,往往会有鸟兽虫鱼等生了灵性,有灵性的物种便不可再食用,而修为低的弟子不会判断,为避免误伤,凌霄是禁止弟子捕猎食用的。除了猪、鸡两类家畜,其他肉也是不常采买。
所以谢从原吃鱼的机会不多。
姜明水一个玩笑,气氛又变得轻松,许多外门弟子年龄大,更知晓人情世故。
他们早看出姜明水与谢从原交情匪浅,但是白玲的背景令他们不敢得罪,只热情地问需不需要再点上几道菜。
事情到这儿,懂事的便该借着台阶下来继续吃菜了。但少女还是一副傲慢的姿态,执拗地站着不肯坐下。
“谢师兄,你还没有回答我。”白玲声音有些颤抖。
众人见谢从原放下筷子,语气淡然:“与你何干?”
一片寂静。
众人看到少女的脸腾一下红了。
白玲咬住唇,眼圈泛红,她恨恨坐下,内心无比的丢脸,父母修为高、她的家世又好,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她旁边的男弟子同是白家弟子,也是受白玲父母之命,在外门看顾白玲。见此景,叹口气不说话。
姜明水知道师弟这话有些落人面子,但这名少女态度确实骄纵无礼,而且谢从原向来不擅长人际交往。
她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场面话,因为谢从原轻轻喊她:
“师姐”
“嗯?”
“鱼……”
白玲没有听到谢从原说的话,只看见那名内门师姐又夹了一筷子鱼递到谢师兄盘中,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谢师兄点点头。
两人气氛一派和谐,浑然是别人融不进去的默契。
她嫉妒、心酸,白玲因为父母的原因知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内幕,比如谢从原并不是来自什么大家族。
他五岁进入凌霄,是由长老带入门的。相传是纳川长老渡劫重伤,被谢从原的父母所救,为了报答谢从原的父母,所以将其带入凌霄,谢从原的父母无权无势,修行上天赋有限。
白玲并不知道纳川长老是姜明水的父亲。
她想:论天资我是不如谢师兄,但论家世、底蕴,我是常人不能及的。起码,要比那名女修强。
她见姜明水衣着寒酸,身上并没有什么防身法器,认为姜明水也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
但她不知道,姜明水只是把灵力耗尽的法器放进了谢从原的纳戒,至于衣物,姜明水原本的衣物破损,此时穿的不过是寻常衣物,当然显得寒酸。
假使白玲见到初来人间的姜明水,定是说不出这些话。
而那些年龄长、没有那么目中无人的修士,仅凭姜明水的气度和谈吐就能看出几分她的不同寻常,自然不会如白玲这样想。
白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看姜明水越不顺眼,但无人在意她。
美酒入喉,大家都谈性大发,再加上有几个初次下山的小弟子,对什么都听得兴致勃勃,很大激发了那些修士的热情。
“我初次下山是随炼气七阶的师兄收服妖兽,妖兽形貌如虎,长相凶残,现在想来并不可怕,但当时可吓得不轻!”
“你那个对于新人来说是有些可怕,我是去跟师姐统计核对凌霄外门的灵脉数量。虽然繁杂,但没有危险。”
“最难忘的还是我跟同门一起去消灭妖鬼,那妖鬼已经连吃了七人,煞气冲天,又是在山野边城,搜寻它可是废了一番功夫……”
“话说起来,云静,你们几人也算长了见识,长远来看对你们以后修行历练好处还是很大的。”
“他们这任务确实难,筑基后期的怨婴,我来也是要发抖的。”一名筑基中期的外门弟子感慨道:“那太守和他的夫人,都太贪心,权势宠爱,嗨,到最后命都没了。”
“不说他们,那些帮助作恶的小厮不也被自己的贪心害的丢了命,几两银子成了自己的买命钱。”
“人心实在可怕,开始只是贪一些钱财,但一点贪心不断扩大,到最后强迫无辜女子、杀人取婴都能干得出来。”
“你们也要引以为戒。”一个陌生师姐笑着对听得入迷的付云静说:“贪听故事,连饭都忘了吃,不也是贪心么?”
付云静吐吐舌头。
她几人听得津津有味,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这任务真不像是第一次下山要接的任务!
幸亏师姐稳重可靠,谢师兄一行人又救援及时,不然想想真是后怕。
付云静想想自己母亲的嘱托,不由鼻子一酸:母亲来之前还要给她塞几件法器,但她直言不需要,不然就不是历练了,哎,好想娘亲呀。
另一边的李阳听得面色煞白:这还只是炼气期、筑基期的任务,就都那么复杂……
“哎,要说起来,炼气期、筑基期的任务危险少,最危险的也不过是像这次收服疫鬼一般。”
谈到此次消灭疫鬼的任务,几人道:“这次任务轻松得都让我不敢相信。”
“都是因为有谢师兄在,不过谢师兄怎么会接下这个任务呢?恐怕是不小心看错了任务牌,我们倒是跟着沾光了。”
“是呀,提前好几天完成了任务。”
姜明水听乐了,也觉得疑惑:来救援她的居然会是谢从原。
这事太神奇了,难道真是她和师弟心有灵犀?
她笑着问:“真的是看错了任务牌吗?”
她正想接着说这也太迷糊了。
谁料谢从原摇摇头,“不是。”
他凝视她的眼睛,“我是特意来南郡的。”
姜明水一愣。
她突然想起在罚站时,自己曾让谢从原看过自己的任务牌。
难道……
她听见自己问:“从原,你是因为我才来的南郡?”
谢从原不说话。
但耳廓却微微红了。
按照谢从原微表情、谢从原小动作双学位博士姜明水的理解,谢从原这是害羞了。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安全感吗?还是感动,内心轻飘飘又热热的。
是一种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手脚无措的感觉。
啊……她摸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她知道自己的耳朵肯定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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