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我又意识到不对。
就算再困,环境再舒适,抱着自己的怀抱再温暖,它也不该在感受到我的存在后还睡得这么安然。我暗中放出更多被压制在体内的妖怪气息,那只狸猫还是无动于衷,倒是云雀恭弥颇警觉地看了我一眼。
……差点忘记这小子那出奇敏锐的感觉了。
我小心翼翼地说:“你把它放到地上,我要给它做检查。”
云雀恭弥盯着我看,好像在判断我是不是要对他的宠物不利。我坦然地和他对视,直到他转移视线,双手轻轻捧着小狸猫,慢慢放在身前的软垫上,动作之缓慢态度之温柔让我瞠目结舌。
我摸着这只小巧玲珑的狸猫,探出一缕妖力从它体内刷过。
果然……
我无语地看着云雀恭弥:“你让它碰那张纸了?”
云雀恭弥思索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我说的纸是什么,沉声问道:“是纸的缘故?”
我点头,说:“那张纸在哪儿?”
云雀恭弥说:“并盛中学,我的办公室。”
我没有好奇为什么他一个学生会在学校拥有自己的办公室,这种事发生在云雀恭弥身上好像理所应当,只是说:“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不管它,五年左右它就能自行清醒;第二个办法就有点麻烦了,我建议你采用办法一。”
“说。”云雀恭弥丝毫不犹豫。
我说:“这只狸猫是被一股灵力封印了意识,你去找个灵力纯粹的人,有道行的和尚神官巫女都行,让他们帮忙收回封印它的灵力就可以了。”
这种话我很少和普通人说,在现代社会人类的信仰之力日渐薄弱,很多人已经不相信神明鬼怪的存在,我要是开口就是灵力啦封印啦这些词汇大概会被当做精神病人嘲笑。
不过我相信见识过地缚灵事件的云雀恭弥在这方面的接受能力应该比普通人强不少。
“灵力……”云雀恭弥若有所思。
“人气旺盛的神社都有这种人坐镇,比如说七福神的神社。”我进一步解释道。
他果然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情绪。我本来都想好如果他让我出手该怎么回答,要知道流淌在我体内的可是纯正的妖力,和灵力一点边都不沾的。不过云雀恭弥好像另有渠道,并不打算向我开口的样子,很快就让草壁哲矢过来带我出去了。
草壁哲矢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带我原路返回,相比来的时候我心情轻松多了,甚至有闲心左顾右望欣赏这宅内的建筑。虽然对那只狸猫妖怪的遭遇很同情,但拜它所赐想必那张符纸里残留的灵力不会很多,对我已经完全构不成威胁了。
我开玩笑道:“这里是你们风纪委员会的大本营吗?”
草壁哲矢回答:“不,这是委员长的家。”
哇,没想到云雀恭弥还是个有钱人呢,这样面积广阔的传统住宅价值可不菲。
“他的双亲呢,在家吗?”能养出云雀恭弥这样的孩子,我对那对夫妇很感兴趣。
草壁哲矢说:“我不清楚,委员长一直是一个人在此生活。”
一瞬间我的脑中飞快闪过了无数离奇的猜测。
这一点小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连好几天我都和有川源一起钻研化妆技术。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人类生产技术的发展,我以前不怎么关注这方面所以根本不知道妆容对人的影响有这么大,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经过彩妆的修饰瞬间容光焕发,美若天仙,简直就是欺诈。
我独自看着教学视频惊叹不已。
“我好了哦。”随着这么一声,有川源走出我卧室的洗手间。
哇哇哇哇哇!美啊!太美了!
他脸上化着一层浓妆,那张清秀的脸现在美得不可方物;头上戴着栗色大波浪卷的长卷发,气质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他身上穿的是方才去洗手间换上的一套衣物,v领针织衫休闲西装外套加阔腿裤,显得他腿长个高,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美艳动人的职业女强人。
“太厉害了!”我围着他打转,“老师我要学这个!”
有川源装模作样地抬起下巴一笑,点点我的头捏着嗓子说:“你呢,还是把基础掌握好吧。”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是自己亲手化的淡妆,这是我几天以来的学习成果。镜子里的我乍一看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又有些不同,或许是额发更加蓬松,或许是眉峰显得秀气,或许是睫毛比往日更翘卷,或许是嘴唇略红润三分。
让我拍照保留后有川源已经开始卸妆。我看着他一点点细致地擦去脸上的痕迹,露出原本的肤色,像是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工程。他这样的状态并不罕见,以前给我化妆时他就是这样,看着专业又郑重。
有川源一边卸妆一边和我说他踩过坑的几款卸妆水卸妆膏,我忍不住问道:“前辈为什么会喜欢化妆?”
“为什么呢……”有川源沾掉唇上的红色膏体,微微笑道:“大概是我十三岁的时候吧,搬家到并盛不适应环境,一度很自闭。后来叔叔家的姐姐因为出差要在我家借住,她是个性格开朗的人,经常主动和我聊天。有一次坐在一起看电视,不知不觉姐姐就说到我的皮肤很好很适合上妆之类的话,然后就真的去拿她的化妆箱来给我化了妆。一开始我是很抗拒的,但看着镜子里逐渐变得阳光帅气截然不同的自己,惊得一动不动。”
“看出了我的惊讶,姐姐很自豪,她说化妆就是这么神奇的魔法,一点点小修饰就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化上美美的妆容和朋友们开开心心出去玩,再晦暗的心情都能明朗起来。这些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可是相当震撼的发言,我想这应该就是自己喜欢上化妆的契机吧。为需要的人化上合适的妆容,也许有人会像当初的我一样受到精神上的鼓舞振作起来,我就是这样憧憬着能成为一名专业的化妆师。”
“很棒的想法,前辈还真是温柔呢。”我说。
有川源脸颊微红,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别说了。”
我耸耸肩:“好吧。前辈该离开了,和别人约好的时间是五点半?”我看了一眼表,“已经快要五点了。”
“糟糕。”有川源忙往洗手间跑去换衣服,“要迟到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我收拾着被我们放得一片凌乱的瓶瓶罐罐。有川源抱着换下的衣服装进包里,又把我帮他整理过的小箱子放好,提着大包和我告别。
我说:“正好我也要出门,一起走啦。”
在公寓大楼下面我们分道扬镳,我顺着人行道慢慢走,打算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吃。今天便利店值班的收银员年纪不大,看着像是来做兼职的高中生。我悠悠哉哉走到几天前来过一次的宅院门口,站在门口把饭团吃得干干净净才拿出手机打电话:“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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