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妤回家后,回房间放下小提琴后,还没来得及走到饭桌前,就接到了另一位古典乐前辈的电话。

    对方见她这边一接通,便直入正题:“昕妤,下个月中旬有一场比较大型的音乐会,想邀请你来压轴独奏,感兴趣不?”

    月初当完hope的嘉宾,正好月中有空:“好呀,我一定会去。”

    刚休息没几天,又来了新的工作。

    好在她乐在其中。

    后面近一周的时间,她先要把和hope合作的其余三首曲子录制完毕,再是摇滚乐和古典乐交替着练习,尽管是可以预见的忙碌,但她乐在其中。

    只是长期高负荷也不是办法,两三天下来她竟觉得疲惫得不像话。

    从前几件工作交叠在一起的她也不曾这般劳累,全因即将来临的演出有何淳生的存在,才让她如此拼命。

    脑子里当即有了其他想法,问一问何淳生在干嘛好了。

    过去的几天里,他就像彻底消失了那样。

    顾昕妤还以为他好歹也会问问她新歌录制得怎么样,结果他好像跟忘记了这件事似的。

    显得自己比他还要着急。

    何淳生还在不同的想法中徘徊,固然不会主动去找她,原本队友的话就让他不断地相信再去推翻。要是这会在和她的交流里给自己制造了错觉,到时候真相大白,她喜欢的如他想象般并不是自己。

    而他隐匿于心的感觉,就变成活脱脱闹了个大笑话。

    他自信地以为不去想就不会受到影响,不分昼夜地泡在排练室里,却连一小节旋律都写不出来。

    明明刻意不去想起,可他的脑子里似乎无时无刻都是这件事。

    正当他想放弃去阳台换口气的时候,手机传来了新消息的提示音,不在意地瞄了一眼,顾昕妤这会找他?

    顾昕妤:【你在干嘛?】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发这种俗套的开场白,但确实是想知道他现在会不会有空。

    何淳生:【没干嘛,写不出新歌】

    她多怕看到他说在忙或者在排练,那就没法说下去了。

    顾昕妤:【我练不动琴了,来聊聊吗?】

    何淳生:【行啊,怎么聊?】

    他就不信了,要是她喜欢的人是自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现在不就刚好一个聊天的机会放在他面前。

    她的回复迟迟不来,语音的界面倒是直接弹了出来。

    何淳生按下接通后,索性躺倒在沙发上,脚随意搭在一旁,反正是语音,怎么聊都一样。

    顾昕妤这些天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练习,这会放下小提琴后靠在床边,嗓音慵懒地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聊聊这几年嘛,不如就现在?”

    “也行。”

    那次好像还不怎么乐意听,说走就走甚至不乐意回头,怎么会突发奇想关心他这些?

    要是喜欢,不应该更多地来和他同处。

    “你要自己说呢还是由我问你?”张扬的语气仿佛只要是她说得统统都是对的。

    他倒想知道,她最关心的到底是什么:“那就你问我答吧。”

    “我记得那时候听说……你跟你爸妈真的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场吗?”这些年里她都被这件事困惑着,像是无法想象看似温文儒雅的他们争吵起来的模样。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你听到过什么说法?”

    ”只听说过吵了一架,别的根本打听不到。“她实话实说,曾经听到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猜测。

    “怎么不问我?”要是顾昕妤问他,他多半会告诉她。

    “你那时候连话都不多说几句,我哪敢问你?”她放轻声音嘟囔道。

    何淳生居然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委屈。

    短暂且不易察觉分心过后,肯定这只是他的错觉,好像以前,她不高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队友的话导致他反反复复地胡思乱想。

    顾昕妤等不到他的应答,又问道:“那你跟叔叔阿姨现在是?”

    何淳生沉默了片刻,霎时间安静得要说屏幕另一头没人她也信,她自己打破寂静:“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没有不愿意,只是我在想怎么说。”他总算出声了,解释道,“可能……就跟断绝父子关系没什么区别。”

    “啊……?”这个答应让顾昕妤有些差异,这么说感觉也太夸张了些。

    既然开了个头,他往下说就变得没那么艰难:“认真的,我也就每年大年初一回去一趟。”

    好像话题突然变得伤感了起来,令她的语气一度伴随着失落:“那你过年的时候……”

    “也就那样,没什么。”何淳生仿佛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刚开始那两年确实不太好,但到后面还是习惯了。”

    “完全没听说过这些事……”她好像低落得不想再问下去。

    何淳生听着另一头渐渐悄无声息,低声放缓道:“我也没告诉过其他人,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不好奇别的事情了?”

    “那你给我讲讲你加入hope前后的事,说什么都行,因为我肯定都不知道。”

    她偷偷无理取闹一下。

    “好。”沉稳的语气像是成功安抚了她,“高一的时候我就有组乐队的想法了,我本来就抱着商量的态度也找他们说,一开始他们估计觉得我只是胡闹或者一时兴起,没放在心上。暑假的时候把准备好的计划告诉父母之后,就吵了一架。”

    “这是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不仅不同意,甚至是认为我的想法就是不务正业。我还记得我爸当时的话,说我好好的路不走,非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尽管何淳生跟父母说不通,但是他的执拗不会因此动摇,所以和父母的关系也几乎到了最差的地步。最幸运的是有家族信托基金里的分红给他作为支撑,而且有听闻组乐队这件事上对他理解支持的爷爷。

    信托基金主要掌握在爷爷的手里,父亲再不同意,他的手也不能长到阻止这一切。

    只是爷爷远在国外,难以插手来缓解身在国内这对父子间的矛盾。

    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依仗着雄厚的家底,才能让他脱离了父母也能衣食无忧地活着。

    顾昕妤安安静静地听他把这段往事讲完,才苦涩地问道:“所以……你高中的时候,在学校忙得不行就是为了可以有更多空闲的时间吗?”

    “你还挺关注我啊?”他的关注点故意歪了歪,好像担心她会持续着难过,“不过……是这样没错。我爷爷一直在嘱咐我,无论怎样也不能丢下学业。那时候忙是真的忙,更别说分心去关注其他,但我不后悔。”

    “那你现在确实很成功了!”

    “别商业互吹。真要说起来,你更厉害。”

    顾昕妤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那你以后呢?打算怎么办?”

    “以后?我也不知道,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与其考虑将来,何淳生更在意活在当下。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可当下,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情感问题。

    “不过也是哦,现在这样挺好的。”她把刚才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知不觉间聊了那么多,困意这会直冲上头,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何淳生清楚地听见,问道:“困了?我们可以下次再继续聊。”

    “好,晚安。”

    还要消化这一件件超出她认知的事。

    挂掉语音没多久顾昕妤便沉沉睡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才蓦然惊醒,方才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怎么会心大得直接睡着!

    而且她今晚和何淳生单独语音了!?在听他讲述过往的时候,好像一开始还在不经意间闹了小脾气,他却颇有耐心地一句句给她讲着。

    他好像还若有若无暗示过,那些事情统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现在她好像变成了身边知道他最多秘密的人。

    这样一想,心里是按捺不住窃喜。

    清醒过来后,她想跟何淳生聊更多。这一回只说到了他加入hope之前跟家里人的矛盾,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家族秘密,也不知道下一次可不可以听到更多后来发生的事情?

    越往下想她越后悔,她怎么就这样挂掉了……应该强撑着和他聊下去的,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后悔得抱着被子打滚,她要不现在一个语音拨回去,和他说睡不着了想要继续。

    ……但很有可能会吓到何淳生。

    她懊恼的用被子蒙着头,干脆就这样睡过去,睡醒之后就是演出当天的话多好。

    发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现实了。

    现在只想着和他见面,实际上等到与hope的合作完全结束之后,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非联系不可的理由,她似乎暂时也无法制造出契机。

    越想越难过,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顾昕妤整个人都是蔫的,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溯了一遍昨晚的事情后,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劲。

    只能通过练琴来分散注意力。

    何淳生的轻笑仿佛还留在她耳边,她咬咬牙举起小提琴,连带着握琴弓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好像这样就能宣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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