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母亲竟真的能如此狠心,竟是在这个时候弃他们父子不顾的。
花家其他的男儿们见此,也都是纷纷将自己的印抖落在了地上。
在西凉,每个成了家的男人都会有一枚印的,见印如见人,如同画押。
而花家男儿们不单单是将印交给了范语凝,更是将他们的决定也一并交了出去。
他们相信小语凝的决定,当然,小语凝也同样值得他们去毫无保留的相信着。
范语凝将印一一收好,又是郑重地给舅舅们鞠了个躬。
此地一为别,定能再相见!
就算天意如此,她就算逆了天又如何!
花家的男儿们强忍着发热的眼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范语凝起身时收起所有的留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拉紧缰绳的马儿朝着主城的方向狂奔而去,忽然又是有马蹄声响起在了身侧。
范语凝皱了皱眉,还没等回头,那后面的马就是追了上来。
紧接着,一只白皙的手就是抓紧了她手中的缰绳。
前行着的马匹被迫停下,范语凝也下意识地侧过了头。
身边正停着一匹白马,那马上的人面容俊朗,带着让范语凝无法抗拒的熟悉。
尤其是那双黑沉的眼睛,仿佛可以包容得下一切,又似在抗拒着一切。
范语凝在看见百里陵游的瞬间,眼中先是划过了一抹惊讶,随后就是了然了。
她翻身下马,规规矩矩地行礼感谢着,“今日的事情劳烦太子殿下了。”
无论是城门口的士兵开路,还是刚刚的官差主动放行,都说明暗中已有人为她打点好了这一切的。
本来她是想到了他的,结果在真的看见了他的时候,那份亏欠却仍旧只增不减。
既已决定划清界限,又何必要继续纠缠不清?
她是真的不愿欠了他的。
怕还不起。
范语凝话音落下半晌,却并不曾等到任何的回应。
于一片的安静之中,那白皙的手则是又再一次伸出在了她的眼前。
范语凝愣怔地抬头,就看见他皱着眉道,“上马,我送你回去。”
范语凝想都是没想,下意识地就是要开口拒绝的,“不用劳烦太子殿下,民女……”
百里陵游眸子一黯,声音都是没了往日的温度,“你就打算如此回去?”
范语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有丝丝鲜血渗透了裤子,都是已经流淌到了脚踝的。
双腿内侧火辣辣的疼着,想来是前往幽州骑马时磨蹭的旧伤又磨开了。
范语凝并不在乎疼,跟曾经所承受过的相比,这点伤未免就是太微不足道了一些。
但是她不愿意让家里人担心是真,尤其是娘亲。
可饶是如此,她再看像马匹上的俊美少年时,仍旧拒绝着,“谢谢太子殿下提醒,民女自有办法……”
她一声接着一声的民女,很明显是在抗拒县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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