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贤疑惑地皱眉,“你既是知道,又为何还要暗藏谋反之心?”
范语凝仍旧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地继续看着始终沉默且还在怀疑的外祖,“皇权昏庸,奸臣当道,我花家就算是百年将门又如何?还不是沦为了那个人猜忌的刀俎,若此番不是舅舅们诈死逃生,就算舅舅们凯旋归来等待着他们的也不是什么无尚荣耀,而是皇权忌惮的铡刀!”
花耀庭心口起伏,双目血红,哪怕是咬牙强忍着,仍旧浑身颤抖不止。
他又何尝不知皇上的猜忌和忌惮?
可他姓花!
单单是这个姓氏他便是不能反了这西凉的天下,寒了百姓们的心!
战争纷乱,百姓遭殃,那些始终相信花家的百姓们又是何其的无辜?
“储君已立,现在能够给予西凉未来的又何止那个人?花家军不是反抗皇权的产物,却但求做明君手里的利刃,而并非是昏君猜忌的牺牲品!”
范语凝并不想这么快就将她跟百里陵游之间的约定公之于众,但她知道,若不把话彻底挑明,流淌着对西凉忠贞鲜血的外祖根本不会点头同意她扩招花家军。
若花家军无法暗中集结,舅舅们又该何去何从?
她从刀刃下救出舅舅们,从没打算让他们苟且偷生。
她要让舅舅们重新站起来。
堂堂正正地矗立于世!
陶玉贤惊讶地道,“小语凝,你,你何时与太子暗中联系?”
范语凝如实道,“花家败落,花家女眷风雨飘摇,是皇后娘娘和太子给予了花家最后的希望和依靠,语凝不敢忘记外祖的教导花家的祖训,但轻摇绝不会让花家再次成为皇权的磨刀石。”
陶玉贤忽然就是想起了第一次带着小语凝进宫时,太子殿下赠赐玉佩的那一幕。
怕是从那个时候,太子便是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拉拢花家了才是。
虽然花家一直都是站于中立,但若是扶持太子真的能够换取花家的平安,也并非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举。
如此想着,陶玉贤就是看向了身边的夫君,“老爷,您怎么看?”
花耀庭静默着,一双受过鲜血洗礼的眼睛,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范语凝。
明明跪于当前,却腰身笔直。
沉稳内敛,心怀大计,目光坚毅而又沉稳……
哪怕是花家风雨飘摇,满门落败,她仍旧能够扛着破碎的花家咬牙前行。
花耀庭的通红的双眸不知何时泛起泪光,苦涩而又甘甜。
她的小外孙女儿终是长大了。
半个时辰后,范语凝起身走出了屋子。
耳边始终回想着的是外祖最后的那一句话,“扶持太子暗中招募花家军并非不可,只是……小语凝你又如何肯定,太子不会是下一个永昌帝?”
大雨过后的阳光毒辣又刺眼。
天谕正安静地跪在院子里,膝盖被潮湿的地面阴湿的生疼,后背被阳光烤的灼痛,可饶是如此她仍旧咬紧着牙关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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