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禾答应给我买五串糖葫芦,她出了门就反悔了,一串都没买。”
谁说这世界全是肮脏的大人,这分明有个切开全黑,黑得如没了电灯也没月亮的夜一样的肮脏小孩。
何叔看看我又看看嘴边还留着零食残渣的小桑,二话不说拉过儿子胖揍一顿。
都已经快亥时了沈员外他们居然还没走,外头还有小无赖随时盯着,这个点出去万一别人套着麻袋痛打岂不是很不划算。
“小禾,去厨房催催三姨,沈员外要试试宴席的菜品。”胡老板跑上跑下伺候着累得直不起腰,老板娘难得今天精神好也来后厨帮忙,我望向紧闭的包厢门,真有要出马的时候也躲不过去。
“小桑,给你一个赚三天糖葫芦的机会。”
“李小禾你少惯着他!”
我这是惯着他吗,这是为了少年的健康成长提供一次的社会实践机会。
从后厨端来热腾腾的菜放在托盘上,小桑坐在桌前挥着毛笔唰唰写着什么,凑近一看,居然是在立字据。
“三天,每日三串,一串都不能少。”
“……”我不禁捏紧了拳头,这混账小孩!
签下字据,小桑这才喜滋滋端起托盘上楼,我跟在后面帮他敲门,手刚抬起,包厢里人好像吵起来了。
“别以为尽力讨好我就能为你儿子谋个一官半职。”
韩固安的语气冷冷的,沈员外却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热脸贴上大佛的冷屁股。
“固安,姑父没那个意思,来来来,多吃些。”
“姑父,我父母才过世您就将我送进京中,当年公主点名道姓要沈奇进京入无名院,你擅自决定送我进去,你可知,你可知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韩固安有些激动,屋里动静不小,我探头指指屋子看胡叔反应,他却摇摇头示意我们别管。
“小禾姐?”小桑只会在害怕的时候尊称声姐,屋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连在厨房的三姨他们都出来看,但老板还是一动不动。
我拉着小桑在旁边的包厢坐下,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他,之前也打听过他和韩铜走后日子过得怎么样,宫里那位八婆大人难得出手,我就什么都没打听到。
说是争吵,但其实只是韩固安独自在发泄不满罢,沈员外一声不吭。
“我们一家待你都不薄,姑姑连你儿子都视如己出,现在除了我都埋进土里了,要是我没用,你也会杀了我吧。”
“说什么呢,姑父只希望你能好好成长才送你进京,最近京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肯回来姑父也很开心,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话咱们回去说吧。”
说着包厢的门被拉开,沈员外笑眯眯的模样很像庙里供奉的菩萨,长得慈眉善目的但总觉得哪里很违和,他看看站在门边的小桑,对他招招手。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到那么晚,这些钱就拿去买点零嘴吃。”
“使不得使不得,快把钱还给员外。”何叔想上来阻止,韩固安随后走出来,看了眼小桑道:
“拿着吧,他只是想等日后睡觉安稳些。”
既然都发话了,何叔也不再拒绝,韩固安刚抬脚准备走,又突然停下转身问小桑。
“方才此处只有你一个人吗?”
切开黑的孩子特别机灵,他抢在何叔几人前回答:“是,我看胡伯伯累了就上来帮忙。”
韩固安盯着小桑的眼睛看了会儿,我躲在门后屏住呼吸。
嘁,戒心还挺重。
“固安,怎么了?”
“无事。”
隔了许久,小桑哒哒跑来告诉我他们已经走远了,下楼时何叔他们正在说着什么,见我下来就各自散开了。
“那么大年纪了还聚在一块儿说悄悄话,说什么呢让我听听。”我刚凑过去,就被胡老板一只手摁住脑袋往反方向推。
“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胡叔……”
“小禾,明天轮到你买早餐。”胡老板话一出我立马小跑回去睡觉。
胡老板爱吃街尾的包子,三姨要吃街口的馄饨,何叔吃的面卯时过后就买不到了,买早餐的人还要送小桑去上学,此时不睡明早不起,这月工资扣一半,不划算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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