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侍卫听见西京王在叫自己,忙不迭跑过来,将那木盒子交给吴念玉。吴念玉双手揣在袖子里,摇了摇头,示意侍卫将那盒子交到姬潄阳手上。
姬潄阳愣了一下,轻轻将那木盒接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在远处看时不觉得,拿过来姬潄阳才发现这盒子足足有一米多长,搭在腿上沉甸甸的。盒子乃是用乌木制成,坚硬无比,但外观朴素,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两个金灿灿的锁扣将盒子紧紧锁住。那两个锁成花型,做工精致,甚至连花瓣上的纹路都栩栩如生。但这锁看不到锁眼,只有细细的花蕊从花瓣中央延伸出来,看起来十分美丽。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两边的花都少了一根花蕊,各留下一个针眼一般大的孔在中间的花核上。
“纹花锁。”姬潄阳喃喃道。
纹花锁,产自落袈山,乃是真真正正由黄金制成的锁,价格昂贵。其锁眼位于花朵中央,钥匙由周围细细的花蕊组成。但每种花型,花蕊组成真正钥匙的方法是唯一的,这种锁坚固无比,传说至今没有武器能将它生生劈开。
姬潄阳看着吴念玉伸出手来,掌心躺着两根蛛丝一般细的花蕊。他分别将那两根花蕊插进两个锁扣的圆孔之中,然后将右边锁的花蕊捻成一束,捅进锁中,左右各转了三圈;随后又把左边的花蕊每两根捻在一起,然后一齐朝花瓣摁了下去。
两边的纹花锁发出轻微的机械声,转动了起来,随后仿佛盛开一般,花瓣脱离了木盒,露出里面一根细细的、宛若花茎一般的金柱。
吴念玉将两朵花拔了下来,露出圆圆的孔洞。
姬潄阳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把乌黑的横刀。整把刀长而狭直,刀鞘上的镂空花纹银底鎏金,饰有蜿蜒的山纹,刀柄裹着黑色鲛鱼皮。
这刀沉得厉害,姬淑阳发现自己纯用蛮力擎起它来竟然有些吃力。
吴念玉就着姬淑阳举起刀的手,握住漆黑的刀柄,将刀□□了一小部分。姬淑阳看到刀刃和刀柄相连的地方,刻着两个小小的字:崖亭。
吴念玉说道:“我十六岁那年在华山的崖亭,以自在风刀法与清风道人连过二十招后由天地境三阶升至天一境一阶,师父随即赠我此刀。我以崖亭为刀铭,以此感激师父教导之恩。”
自在风乃清风道长独传刀法,与华山派当家轻功踏风同属一脉,其招式随风而动,可借风势擎起数倍重的兵刃,无怪乎这把刀如此之重。
姬漱阳恍然,十六岁入天一境,竟然比自己还要早上一年。怪不得能作为天池寨少当家师从他派高人习武,同时得妙算真人和清风道人青眼。
吴念玉擎着刀柄,不一会儿手便有些酸,心里暗叹一声,一把将刀插回刀鞘。虽然没有真气,按理来说凭自在风应该仍能拿得起崖亭,但他长期受缚灵锁的禁锢,经脉不通,身体虚弱,崖亭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过重了。
姬潄阳瞧着吴念玉的脸色,坐在四轮车上朝他招了招手。
吴念玉依着姬潄阳的手势弯腰靠了过去,姬潄阳的手从盖着的毯子里伸出来,轻轻握住了吴念玉脖子上的项圈。
吴念玉只感觉到一股隐约的热流从脖颈出流向全身,空虚的血脉充盈起来,身体不适的症状减轻了一些。
“虽然不能给你解开缚灵锁,但流出些许真气还是可以的,”姬潄阳将那崖亭再次朝吴念玉举了起来,“试试。”
吴念玉握住刀柄,试着抽出了崖亭,拿着果然没有那么吃力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刀在手中转了半圈,用刀背朝脚下的石台砸去,随后猛得停在了离石台只有毫厘远的地方。石台发出轻微的碎裂声,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这久违的感觉陌生而又熟悉,吴念玉哑然,蹲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刀柄,默默地看着脚下的那道裂痕。
姬潄阳在后面看着吴念玉的背影:“别着急,该来的总会来。”
吴念玉回过头,对姬潄阳笑了笑。
“殿下若是拿不动重刀,平日里可用普通武器使出自在风,威力仍然是很大的。”清云道长远远地走了过来,对吴念玉说道。
清云道长并不知道缚灵锁的事情,来到崇福宫几年后,便在坊间听闻了关于天池寨少当家资质普通,毫无武学造诣的传闻,只以为他是意外受了什么伤,导致废去了灵脉。如今见他仍能使出自在风的招式,却拿不动重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便如此善意提醒这位后辈。
吴念玉无意将自己的真实情况透露给更多的人,只微笑朝清云道长行礼道:“多谢道长提醒。念玉已久不习武,刚才不过是跟公主重温旧事,一时兴起罢了。”
清云为人豁达,见此也不深究,只是说道:“我知你在武学上天分颇高,看刚才的架势,功夫还是没有丢的。有空的话,可以多练练,也不算辜负我师兄一片苦心栽培。”
“道长说的是。”
清云看向姬潄阳:“公主伤可好些了?”
“多谢道长关心,好多了。”姬潄阳回答道。
清云点点头,“我先前为公主把脉时,发现公主虽血脉崩裂,但体内真气涌动颇为剧烈,似有境界提升之象。”
姬潄阳轻笑了一声,垂下眼睛。
吴念玉闻言,惊讶地看向她:“真的吗?你升阶了?”
姬潄阳拔出崖亭,对准远处的一棵树,手上一动,一股轻微的真气从刀尖凌射而出,吴念玉和清云朝那棵树看去,只见茂密的树冠顿时被一层霜雪覆盖,而整棵树却完好无损,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吴念玉转头看向姬潄阳,只见她神色平静,没有身体再次受伤的迹象。
“看起来你对银潭覆雪的掌握更加灵活了,出招耗费的真气也比之前少。”吴念玉道:“你果然升了一阶。”
姬潄阳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我也是醒来之后才发现的。不过刚才出招之前,还不太敢确定。”
“五年阻滞,一朝功成。恭喜你,”吴念玉笑言:“看来这次是因祸得福。”
清云朝那棵树一挥袖:“天一境二阶,除去已悟道的武仙,如今江湖上有此境界的高手恐怕不超过两位,贫道也要向公主道声恭喜。”
吴念玉和姬潄阳看到那棵树上的霜雪顿时像被风吹过一般,掉落下来,融化了。
“漱阳还未多谢道长,若不是道长好心收留,我性命危矣,更不要提什么升阶了。”
“举手之劳而已。”清云微笑道。
“道长刚才说江湖上能到天一境二阶的高手不超过两位?那另外一位是谁?”吴念玉问。
“魇山的头目,南疆蛊王,穆罗。”
听到这个名字,吴念玉敛去了笑容。
“穆罗在我很小的时候便一直是如今这个模样了,”姬潄阳平静地说道:“他在南疆和云南恶名已久,年龄也一直是个谜。仅凭天一境的造诣是无法做到长生的,穆罗虽不按照中原武学进境,但我推测他的境界或许远在我之上,能和天圣境的武仙一较高下,也未可知。”
“若是如此,死了一个犬罗刹,对魇山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清云肃然道。
“不知他是否会出山。”吴念玉道,“按理来说他不靠真气修炼,缚灵锁对他没用才对。为什么会对这宝贝如此执着?”
“他既然和吴昭达成了交易,那缚灵锁对他必然有用。”姬潄阳道:“穆罗贪婪无比、睚眦必报,缚灵锁对于他来说,要么干脆不要,如果要,就必须得手。我想此番风波过后,穆罗必定会出山。”
三人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殿下,殿下!!”这时,远处传来左恒的声音,“魏达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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