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姬漱阳来到主帐中,见到吴念玉坐在桌案前,仍旧在翻那本《灵犀诀》。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吴念玉头也不抬:\"什么时辰了?\"
姬漱阳一愣,看了看漏刻:\"卯时二刻。\"她走到桌案前,\"你不知道时辰?你早晨几时起的?\"
吴念玉伸了个懒腰:\"没太睡着,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一直坐到现在。\"外面一片嘈杂,他用手捏了捏太阳穴:\"怎么这么吵?\"
\"寻路赛马上开始了。今日的比赛要持续三个时辰,参赛的弟子们都在做准备。\"姬漱阳拿起桌子上的《灵犀诀》,\"你还在看这本心法?\"
吴念玉从桌案后站起来,在帐中踱步:\"我们虽已搞清楚了灵犀诀的作用,但这篡改过后的邪法又能达到什么效果?我们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我想着母亲若是在封底留下了小诗,不知会不会在其它地方还藏有破解邪法的线索?便想着再仔细翻看翻看。\"
\"可看出些什么了?\"
吴念玉叹了口气:\"没有。母亲在书中留下的中原文字,仅有扉页和封底的两首诗。若是真有其它隐藏的线索,看来也只能靠扎西把藏文翻译出来了。\"
说话间,左恒用托盘盛着早饭,和苏康、扎西和魏达一起走了进来。
\"公主也到了。\"左恒把托盘放到桌案上。
姬漱阳点点头。
\"我们刚才说到你,\"吴念玉对扎西道:\"我在想这《灵犀诀》中会不会还有其它的线索,但我仔细将这本书翻看了好几遍,除了那两首诗再没有其他的头绪了。还得靠你,看看藏文中有没有值得我们注意的内容。\"
\"没问题。\"扎西接过书,坐在桌子前看了起来。
\"殿下想找什么样的线索?\"苏康问道。
\"这邪法的用处。\"吴念玉道:\"我大致算了一下,从我母亲和吴昭相识到她怀了我,中间一共四个月的时间。此心法乃我母亲和琼达独创,又是以藏文书写的,单凭四个月的时间,仅靠吴昭一人必定无法参透其中真意,故而即使是篡改后的邪法,也一定会依赖我母亲的帮助。她既然把李代桃僵的事情写在了书的封底,那便很有可能也会在书中提及邪法的事情。\"
\"这邪法的作用,一时之间还真让人猜不透。\"魏达挠挠头:\"按照大家的说法,陛下有了灵犀诀,其实已经够用了。\"
\"涂山大会人多眼杂,除非必要,云仙姑绝不会将这邪法随时带在身边。\"苏康道:\"这说明她应当需要时时修炼这邪法,才能维持效果。\"
\"吴昭为什么需要灵犀诀?\"姬漱阳突然问道:\"他是天地境三阶的高手,距离天一境一步之遥,此等境界,何须借用天池寨和云屏宫的功夫?\"
\"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魏达问。
姬漱阳道:\"非也。他在破西京城一战中,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凭借一把剑使出赤乌三箭,直取离燕大将军霍熙的首级,从此江湖中皆传言他在战场上升入天地境三阶,一时间被传为佳话。由此可见他要的不是掩人耳目,而是名震天下。\"
吴念玉想了想:\"万一他根本就没到天地境三阶呢?\"
苏康等人一惊,纷纷看向吴念玉。
\"漱阳方才说的没错。如果他已经是天地境三阶的高手,根本不需要借助我母亲和云仙姑的力量。\"
\"灵犀诀只不过能让两个基本处于同一境界的人互通功法,却不能违背天道,平白让人提升境界。要想达到这样悖逆武学真意的目的,必然得用非常之法。\"姬漱阳道:\"那这邪法能改变人体内真气的走向,进而走火入魔,也就不稀奇了。\"
吴念玉道:\"云仙姑必须得将邪法带在身边时时修炼,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她能稳坐云屏宫掌门数十年之久,至少已是天地境一阶,真气早已在体内的灵脉中形成了固定的走向。邪法要强行改变这走向,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几人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那声音响彻云霄,听起来似乎是树木倒塌的声音。
苏康道:\"必定是有参赛者商议联盟之事,闹得不愉快,打起来了。\"
吴念玉挑挑眉:\"各位,一同去看看吧?本王为了这涂山盛会,专门推迟了赴京的行程,总是闷在自己的营帐里,这可说不过去。\"
苏康哈哈大笑:\"殿下说得对。那咱们这便走吧?\"
扎西抓起托盘上一只饼咬了一口:“我就不去了,这本心法有三十多招,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左恒打了一下扎西的手,扎西委屈地抬头:“干嘛?”
左恒恨铁不成钢:“这是给殿下吃的!刚才早饭让你吃你不吃!”
在一旁看热闹的魏达哈哈大笑。吴念玉失笑道:“让他吃吧,我不饿。”说罢,他转过身,刚想问问姬漱阳准备如何安排,一回头,却发现帐中已经不见她人影了。
吴念玉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走吧。”
今日果然如前一晚姬漱阳和吴念玉在帐中所言,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微风送暖,一片青柏苍松中,比试的弟子们各出奇招,你来我往,令人眼花缭乱。后山已经围了一圈围观的人群,不少人看着赛场中的比试大声叫好,吴念玉和左恒等人走在人群之中,笑着说道:“涂山大会乃武林第一盛会,真是名不虚传。”
他在小时候曾随李雁鸣参加过一届涂山大会,不过那是他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对这场群英荟萃的盛会只有些零星而模糊的记忆。
“是啊,”左恒感叹道:“不管怎么说,这涂山大会,还真是值得来看看的。”
周遭有不少人认出了吴念玉,向他行礼问好。吴念玉彬彬有礼,向问好的人们行礼。
苏康随着大家走在后面,突然看见一群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女道士,他愣了一下,随后定睛一看,却发现那群人的白衣实则泛着非常淡的粉色。
“那是什么人?”苏康问。
左恒朝着苏康的方向看了看:“那群女道士?是云屏宫的人。”
云屏宫常在中原地区活动,甚少踏足云南等地,苏康又没有参加大会的开幕仪式,因此并没有认出这些人的身份。听罢左恒的话,他深深皱起眉:“云屏宫?她们的衣服……”
“跟漱阳的衣服非常像,对吧?”吴念玉轻笑了一声,在旁边道。
苏康摇摇头:“是。”他又端详了端详她们,她们头上扎着道士髻,一身道袍,素面朝天,但却涂着红唇,肩上挂着俗家女子才会佩戴的披帛,“她们这身打扮不伦不类,看起来好生怪异。”
“像是在刻意模仿公主的装扮。光看背影,对不熟悉公主的人来说,几可乱真。”魏达悄声说道。
吴念玉冷冷地朝她们看了一眼:“东施效颦。”
几人说话间,对面赛场中几人又打了起来。其中一个是绫华派弟子,手拿软鞭犹如飞舞的银蛇,对面一人拿着一把巨大的刀,虎虎生风朝软鞭砍了过来。那名绫华派女子怒叱一声,鞭子灵活地缠住了那把大刀,令那强壮的汉子一时动弹不得。
“看,”苏康对左恒道:“那名手持大刀的参赛者,就是夺命断魂刀派的弟子。”
左恒看得目不转睛,连连点头。
周遭围观的人群无不拍手称赞那名女弟子的飒爽英姿,吴念玉却眼尖地看见两个比试正酣的人后面,还有一场打斗,其中一人穿着青色外袍,袖口隐隐有些不太明显的竹叶纹。那人衣服上已有斑斑血迹,明显在比试中已落下风。
是凭林居的人。吴念玉思衬道。
涂山大会的比赛是不允许比试中见血的,按理来说巡视的判罚官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凭林居这次又惹上了谁?
和凭林居弟子打斗的另外一个人掩在粗壮的树干后面,一时间看不分明。吴念玉思衬片刻,把魏达叫到自己身边,低声道:“对面两人后面还有两人在打斗,其中有一个男子穿着青色衣服,看见了吗?”
魏达眯起眼睛,顺着吴念玉手指的方向仔细看过去,发现远处确实有一个青色的人影。
“看见了。”魏达道。
“去看看。他们比试见了血,有问题。”
“是。”魏达观察了一下周围,趁无人注意,悄声无息地离开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