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摸了摸圆圆的肚子看了一眼那些人道:“这是神尊的家事,你们也敢打听。”那黄发仙人颇为来事儿,径直将司命请到桌前,又是倒酒又是揉背,只差没有喊爹娘了,司命见了心下也有些舒坦,反正这事儿也不算什么秘密,于是就接过酒杯道:“你不懂,神尊家里收了一个命格诡异,又硬又煞的小徒弟。为这事儿,神尊特特请我去看过他的命格。”黄发仙人道:“噢噢,我知道,就是那个能化形但无法修仙的孩子吧?命格和修仙又没什么关系。”司命点点头:“命格不好,身残无法聚气,晓得吧。命不好,真是可惜啊,多少人想入清许神尊的门下,结果被这个孩子捷足先登,生生占了这荣耀生辉之位,啧啧,不是好事儿哟。”

    绿发仙人又道:“唉,你说他何德何能啊,论身份,听说是个野孩子,论血脉,听说只是个不知名的大蛇之子,甚为,甚为卑贱。”说这话的时候绿发仙人特特将声音放轻,但神色确有些侮辱人的味道。

    司命白了他一眼:“何时天界也以身份论英雄了?”

    黄发仙人推了推绿发仙人,又分外感叹道:“听说玄止神君想将自家孩子塞给清许神尊的,结果还被清许神尊拒绝了,你说神尊她图什么?”

    司命:“神尊图什么我等就别揣测了,神尊收徒自有她的喜好和道理。”

    黄发仙人:“极是极是!”

    绿发仙人:“我就是觉得可惜,不说别的,就说眼前的吧,你看那玄启小仙君,年纪轻轻,仙法大成,聪明异常,但是如今已经得了自己的本命仙器,修为大涨,早已是下仙品阶。在玉峰山可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多威风啊。假以时日,少不得又是天界一员猛将。你在看那源水,起跑线是高啊,可什么都不会,如今还不是拖了神尊的后腿,天地神者一双手便数的过来,谁家的后辈拿出来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就只有这个源水。说实话啊,好多同僚私下都不理解那位,暗暗笑话了这事儿。”

    黄发仙人:“你可别乱说。”

    司命对源水接触不多,但一想起那怯生生的小公子,心中不免有些心怜,于是听了这话有些气愤:“谁敢对神尊的意思加以置喙,你说出来,我非得告发他。”

    黄发仙人连连和稀泥:“没有的事!”

    绿发仙人立刻斟满酒赔罪:“哪里的事哪里的事,不必和他们一般计较,哈哈哈。喝酒喝酒。”

    源水见司命从上面下来,想着为自己命格的事情,师尊和司命都是费了许多心神的,虽然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但但作为神尊的唯一弟子,自己应当要去感谢一番。于是便听到了这一出,他再也待不下去了,心中抑制不住的委屈和自卑,眼神萎靡,旋即趁人不备跑了出去。反正论法一事大部分年纪不大的小仙们都不喜欢,纷纷离席四处游玩,且天界这几日也甚热闹,所以有人进出倒也没惹来天兵天将的注视,只要不惹事,私下聚聚喝酒,下棋,游览景致,都是允许的。

    天宫流光溢彩,富丽堂皇,源水看在眼里内心愈发低落,源水心想,自己果然是没资格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可笑刚还想着以神尊弟子的身份正式感谢一下司命。真身可笑,实力可笑,身份可笑,想法也可笑,独有了一份好运道,却更叫人笑。通通都可笑!原来大家都是这样看待自己和师尊的。源水躲在一处安静的亭中,缓缓抬起手看着手心,缓缓提气,将仙气汇集丹田,想生于手中,可是努力了许久,硬是如同竹篮打水一般,仙气聚集后立马散了。

    源水双眼通红,双手插入发丝内,此时真的很想大叫一声,但这是天界,他不能。多行一步路多发一点声,都可能私下引来别人对问渠山中人的暗讽。此时源水十分渴望仙力,非常渴望,但是他一点法子都没有。连运承天道的神莲清许都不能修复她徒儿的残身,这世间还能有谁能将自己解救。源水顿时觉着天空一片黑暗。在问渠山有多快乐,现在在这天界金碧辉煌的牢笼中就有多难过。

    源水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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