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小贩的吆喝声太大,有的小贩不讲武德干脆打开扩音喇叭,祁津要费点力才能压下这震耳欲聋的噪音。
童凉就站在他身前,穿着带好闻气息的校服,看起来格外干净。
祁津的目光落在他唇上,还在等一个答案。
特别简单的答案。
但很难以开口。
他想小同学可能是感到卑微,就算自己被祁总赶出家门,那也比住在少林寺靠补助生活的小同学强。
但他想接下来的几年时光,至少大学之前,他们可以一起渡过。
如果小同学还不答应,他干脆偷偷把行李搬到宿舍门口,再找机会守着人蹭进去。
不过,他还是想看见童凉点头。
冰柜摊老板麻溜地卸完货,他抱着两纸箱冰棍走过来,把散发寒气的箱子往冰柜上一放,顺手拿了一根冰棍就往童凉手里塞:“吃啊,同学,都是给你买的,吃吧吃吧。”
童凉拆开冰棍的动作有些僵硬。
冰柜摊老板还在一趟趟把堆在马路边的货往店里搬。
童凉和祁津站的地方有点碍事,他俩自觉地走到一边,就是这时候,祁津发现童凉的耳朵有点红。
童凉叼着冰棍,含含糊糊:“好。”
祁津愣了下,小同学说让步就让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啊。
“你住过宿吗?”
“没有。”
童凉:“要填住宿申请表,我宿舍有,再让你们班主任签个字交给宿管阿姨,就行了。你是今天……算了,我明天带给你?”
他几个师弟到秋天也要来十三中读书,身为大师兄,必须准备妥当。
时间有点晚,祁津却磨磨蹭蹭不想走:“我现在去拿吧。”
童凉:“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祁津面不改色:“知道,正好送你回去,顺便看看宿舍的情况,看需要准备点什么,上次去的时候没注意。”
童凉没法拒绝这个请求。
晚自习下课后,住宿生拎着夜宵和书包三三两两地回到宿舍楼,整栋宿舍楼一时热闹起来,充满了聊天、打手游、分夜宵以及洗手间水流的哗啦声,宿管阿姨的叮嘱早点睡和批评今天又没叠被子的声音夹杂其中。
“我不锁门,反正也没什么东西。”童凉推开门,啪的打开灯。
灯光明亮,祁津发现他的宿舍和上次来时没什么区别。
童凉示意随意看:“没什么要准备的,会发盆被子什么的,不过你这种大少爷可能用不习惯,自己带就行,我的被子就是我师父买的。”
祁津在卫生间转了一圈,几步就把宿舍转完了,又去阳台看看。
童凉的私人物品非常少,比他在少林寺的那个房间都要少很多。
但明显的个人气息却充满了角角落落。
像是生长繁荣的藤蔓,把他缠绕。
阳台晾着一排衣服,还有一双颜色鲜亮的咖啡猫的短袜,猫眼睛大大的,童凉的双眼也是这样,装乖的时候就会睁得这么圆。
就特别可爱。
祁津从阳台走进来:“那我周末搬进来了?找个朋友帮我——”
童凉正在桌前收拾书包,见他进来,慌忙把最上面的一本书塞到底部,他嘴里还叼着冰棍,转头看祁津。发现都被看见了,他所幸也不装了,硬着头皮说:“我想再学会儿习,就学会儿数学。”
之前在教室里光明正大的抄作业,这会又说想学数学。
童凉都觉得自己难伺候。
祁津瞄了眼他打算藏起来的练习册:“没事,你学吧,别学太晚。”
童凉松了口气,就听他又说:“你高一上学期数学不是挺好吗,还要再学?”
童凉:“你在说什么?”
祁津嘴角挂着笑,靠近他,食指在练习册侧面点了下:“高一上。”
童凉:“……”
屋外明明还带着微凉,宿舍竟然又闷又热。
童凉感觉他两颊滚烫,冰冰凉凉的冰棍都压不下去。
“我忘了我这学期没买练习册。”童凉说完又觉得不够,学渣也想为自己辩解的,“万骏讨厌我,我不想上他的课。”
祁津拉了张椅子坐过来,翻看他的高一上数学练习册,令他意外的是,大部分都做了,错误率也不高:“越是讨厌你,你就越要学给他看,不然怎么打他的脸。”
他拿出手机翻开一个表格文档,“万骏给我的上学期各场考试的排名,让我注意下竞争对手。你看你上学期的成绩,总分一般,但数学不是挺好吗。”
童凉怪不好意思的:“那你能教我吗……”
祁津冲他抬了抬眼皮。
连宿舍都不给他住,这会有脸提要求了?
童凉也觉得自己双标,放软态度:“以后宿舍的卫生我负责。”
“哦。”
“我给你洗衣服。”
“……”
祁津怀疑他根本没想过,衣服里还包含内裤和袜子,他忍不住去想小同学站在水池前红着双手哼哧哼哧搓……
“我会带洗衣机,允许你一起用。”
廉价劳动力毫无诱惑力,罪恶的有钱人靠高端家电解放双手。
童凉没招了,他瞪着祁津。
祁津抽了只黑色水笔,所幸填起申请表,他不想太欺负小同学,毕竟他是个很难哄的小可怜。
如果童凉再这么软软地说两句,他就顺着他的话,大大方方地答应。
就在鼻尖落下的刹那,祁津写字的那只胳膊被拉扯了一下,他转头,童凉正用两根手指拽着他的t恤袖口。
少年手指白嫩纤细,手掌比他小了一圈。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声极其柔软的:“哥哥。”
嗓音很润,是被整只冰棍浸透后的水润。
也很甜,冰棍的糖精超标了。
童凉:“你教教我好不好。”
又说,“哥哥,我以后都这么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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