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向他人提出一个很大的要求,在对方拒绝后,马上提出一个较为合理的小要求,那么,对方接受小要求的可能性会增加。
这也是很基础的心理技巧,但是这样做是有前提要求的,率先提出的大要求,对方拒绝后不会产生什么消极情绪,不论对自己还是提出请求的人,消极情绪会抵消拒绝要求的负罪感。
项辛夷拉着姐姐装乖卖萌后再提出跳级申请就是这个意思,项定邦拒绝后她又提出去一小先进班,并且具体到想坐在第一排,加深项定邦对项辛夷去一小的心理认同。
原本好好的,项辛夷确实没给项定邦什么消极情绪,可架不住杨博涛给了呀,而且还继续向项定邦索取“互惠”呢。
项辛夷暗自抹脸,只能继续为幼儿园不做人的自己买单。
“哈哈,博涛你来了啊……”项定邦试图顾左右而言他。
项辛夷敏锐的察觉到项定邦还在负隅顽抗,她迅速回忆自己前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事,那事情一定让项定邦和宋映菡都很生气……
杨博涛在此之前一直提她的幼儿园,她做的事情肯定跟幼儿园有关。
如果是长大的项辛夷,年代久远不一定能想起来,但是她重生回来不仅带了未来的记忆,也附带刷新了三岁以后的记忆,对自己幼儿园的表现记得很清楚。
事情一定在最近,只有幼儿园快毕业了,项定邦和宋映菡才可能对她上小学的事情加倍焦虑,从而在听到杨博涛愿意接收她去求知学校读书的时候,感受到杨博涛的“好意”。
最近……
项辛夷幼儿园做过的小破事儿挺多,她小时候其实是个不喜欢学习的人。
如果不是重生回来的她,现在肯定在疯玩,同时疯狂给父母找不痛快,家里什么食堂关闭父亲辞职根本影响不到她,她只会在知道自己要去求知以后特别生气,发泄自己的情绪。
项辛夷迅速想到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情。
幼儿园里有一些父母同在教育系统的小孩,而项定邦是个做人做事都很高调的人,他和杨博涛接触久了对求知学校有了好感,时不时就会为求知学校站台。
求知目前有到小学三年级和初中二年级,初中今年九月就会有毕业班,明年就要中考。
项定邦看好求知的教学水平和教育风格,看过求知中学的学生成绩,早早的就说正常发挥的话,县城所有初中的成绩都打不过求知。
这确实是实话,但是用得着你这个公立高中的老师说吗?
那个小朋友家里就有人是公立初中的老师,不知道听了家里人什么话,那天过来找项辛夷叫嚣,说项辛夷的爸爸是“叛徒”,整天给求知说好话,是求知学校的“走狗”。
其他话太上头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骂过“叛徒”和“走狗”。
项辛夷能忍才怪,直接上去给那个小朋友一顿打,她讨厌求知学校,也讨厌别人骂她爸,可她也知道她爸跟求知关系确实好,她根本没办法左右父亲的决定。
打架很快被老师阻止了,因为项辛夷是个小刺头,老师默认是项辛夷的错,而她是个倔脾气,不会重复别人骂她爸的话,傻乎乎的只说自己没错。
老师更生气了,午休的时候让她在教室里面反省。
项辛夷又委屈又生气,决定离开这个悲伤的地方……去找她姐。
所以她逃学了,爬上幼儿园的树,从树枝跳到墙上,再从墙的另一边踩着砖头的坑洼慢慢爬下去。
当时没有摄像头,老师出去给她打饭去了,还想回来继续跟她聊呢,没想到人不见了,找完了整个幼儿园都没找到,这才意识到项辛夷可能跑出去了。
项辛夷在外面溜达了几个小时,从十一点多溜达到下午五点不到,最后是被警察找到的。
见到警察叔叔项辛夷又怂了,以为宋映菡吓唬她的话变成真的了,她因为打架要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嗷嗷大哭着坦白从宽。
这件事最后被定性为那个小朋友的错,他给项辛夷道歉乱说话,然后项辛夷再道歉自己不该动手打人,不该擅自离开学校让爸妈和老师担心。
但是在项定邦和宋映菡看来,项辛夷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小朋友了,气性大,容易炸,以前还只是在家里、幼儿园里闹,现在都上升到学会“逃学”、“离家出走”了。
项定邦那几天都有点愁,还出去喝酒喝醉过。
他喝醉了很容易招惹到爱干净到有些洁癖的宋映菡,两个人有很大概率因此吵起来。
当时确实吵起来了,是项白茸捂着妹妹的耳朵哄她睡觉,小声跟项辛夷说“没关系”、“不要怕”。
项辛夷早就知道自己“离家出走”很危险了,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委屈。
她的本意是保护父亲,她也很生气父亲为什么非要跟大家都很讨厌的求知学校牵扯不清,明明自己是公立学校的老师,却整天为私立学校站台。
很多人都说项定邦迟早要辞职跟杨博涛干,而项辛夷知道妈妈和奶奶都不愿意项定邦丢掉铁饭碗,如果项定邦真的这么做,妈妈和奶奶会很难过。
她咬牙默默地哭,觉得小孩的世界真无奈,可惜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以后还有更多更无奈的事。
项定邦第二天又变好了,不愁了,作为真小孩的项辛夷下意识逃避令她害怕、痛苦的事,很快把当时一闪而过的无力感抛之脑后,能躺平,谁想努力呢。
想了很多,现实中不过几秒,能在项定邦发愁喝酒的时候和项定邦一桌的人不多,项辛夷猜到大概就是项定邦喝醉的那天,杨博涛一定对他说了什么,这才有了后面项定邦不为项辛夷的学习发愁了。
全封闭、军事化管理的求知学校,听起来可不就专治各种不服的小孩?
想明白这些,项辛夷虽然明白这是父亲对她的爱护,可是并没有任何感动的情绪。
项定邦并不知道,因为被送去求知,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极度讨厌学校和学习,如果不是宋映菡一直压着她读书,最后又车祸去世,项辛夷永远不会想读个好大学。
她看着父亲,并不需要演戏,自然而然就流露出难过的情绪,失落地说:“爸爸这么不相信我吗?”
哪怕她从来不是主动挑衅的人,哪怕那次冲突所有人都说是那个小男孩的错,项定邦和宋映菡只看到她的暴躁,嘴上引导着似乎在讲道理,其实已经决定把她送去求知学校接受管制。
项辛夷忽然感觉到巨大的孤独感,可是比孤独感来得更突然的,是项白茸乍然响起的哭泣声:“爸爸坏!爸爸是坏蛋!”
“哎哟哎哟,姐姐怎么了?”项定邦连忙放下项辛夷去看项白茸。
项白茸推开他拉住项辛夷的手,嗷嗷大哭:“你不相信妹妹!我最喜欢妹妹!你是坏蛋!”
项辛夷被这个突然表白的臭姐姐弄得眼眶发红,听她哭得声嘶力竭,明明是非常微弱的情绪,项白茸竟然都接收到了,开始为她委屈,那点刚刚生出来的孤立感瞬间又消失了。
委屈什么?
成年后的项辛夷从不委屈自己,谁跟她有仇了,能报的当场报,不能报的她憋个一两年也要报复回去。
她的眼泪也说来就来,但是项白茸已经帮她嗷嗷的哭了,两个小孩一起嗷嗷的哭只会让人头疼,她就默默地抹眼泪,紧紧拉着姐姐的手,像两颗可怜的小白菜相互依偎着。
项定邦被两个女儿弄得什么心思都没了,想帮忙擦眼泪,手又有点脏,匆忙掏出手帕,一边擦一边解释:“爸爸没有不信妹妹,别哭别哭。”
其实是有过一点点不信任,如果说项白茸是戳到部分痛点就爆炸的小辣椒,那项辛夷你根本不知道她的爆炸点有多少个,项白茸是不爆炸则已,一爆炸惊人,项辛夷是一整个易燃易爆炸,炸得噼里啪啦。
幼儿园就能这么暴躁,谁知道上了小学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那都是过去式了,谁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小孩是小坏蛋,项辛夷回来差不多一个星期,有过一点点小叛逆,可更多的是乖巧和聪明,也许她就是长大了,自然而然就懂事了。
项定邦对跟着过来劝的杨博涛道:“唉,博涛还是算了吧,让她们两个去一小读书。”
“唉,唉……”杨博涛唉唉叹气,还想夺回主动权,可惜项定邦夫妻都围着两个小孩安慰。
他知道项白茸姐妹讨厌他,别以为他没看见项白茸刚才想打他,被项辛夷拦住了才没打到。
项定邦夫妻俩都没看见,还觉得两个小孩哭唧唧的很可怜呢!
他现在再多的手段只能跟项定邦夫妻用,可项定邦夫妻被两个小孩的苦恼弄得焦头烂额,情绪被带过去了,很难再跟着他的节奏走。
他试图挣扎:“唉,茸茸和辛辛别哭,过几天县中学要组织老师和家属去乘象城旅游哦。”
“对,对,爸爸妈妈带姐姐和妹妹去骑大象。”项定邦跟着劝。
项辛夷早就哭不出来了,现在就抱着项白茸假哭加安慰小姑娘,听到要去乘象城,想到旅游途中发生的事就精神振奋,只想捋起袖子继续搞事情。
报复他们,她要报复他们!
倒是项白茸哭得全情投入,刚才想打杨博涛被项辛夷阻止了,她觉得妹妹真可怜,生气都不敢动手,直抱着可怜的妹妹不撒手。
她决定最讨厌杨博涛,以后都不要他的压岁钱了!
明眼人都知道,杨博涛继续留在这里,两个小孩看见他只会继续情绪激动。
杨博涛见状只能先告辞,免得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项辛夷险胜半子,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几百里外的雍宁,郑容与正陷入僵局。
市一医院的主任办公室里,郑容与对拿着报告单的医生焦急地问:“医生,我外公怎么样?”
老医生推推眼镜,面对这年头在雍宁城不多见的银发老外,字正腔圆地说:“没什么大问题,水土不服,吃药休息几天适应一下就好了。”
他对爷孙俩说完,又对他们身边的中国男人说:“如果不放心,可以在医院里挂几天吊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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