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圆滚滚的小胖子?!
她看过郑容与小时候的照片,因为反差太大印象深刻。
谁能想到长大后身高接近一米九,明明是个纯情宅男,却长了一副花花公子风流多情脸的郑容与,小时候是个一脸福相傻乎乎的小胖子呢。
正因为当时被这个反差唬住了,郑容与才借机说他也要看她小时候的照片。
谁能想到呢,他们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真的看到活生生的,对方的小时候。
郑容与的眼中迸发出兴奋,可是项辛夷在睁大眼睛后微微一眨眼,立刻又恢复了镇定,假装无事似的走了。
不能露馅啊,重生是多稀奇多神奇的事情,怎么可能她重生了,郑容与也重生了呢?
就算郑容与重生了,他怎么会千里迢迢出现在这里。
“项辛夷,我找了你好久!”郑容与拉住项辛夷嗷呜一声嚎出来。
所以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也真的发生了。
项辛夷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容与,“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
郑容与就说项辛夷不会不认自己的,他兴奋地拉着她,眼泪哗哗的掉,“太好了,你没事!你也回来了!呜呜呜!”
没有封口的木瓜水被他摇晃地撒了出来,项辛夷定定地看着地上的水渍,两眼逐渐放空。
郑容与感觉有些不对,看到项辛夷仿佛倏地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项辛夷的脑袋嗡嗡的,她的大脑网络好像从5g掉到2g,缓慢的输送后把断断续续的信息传入她的大脑。
郑容与说他找了她很久……
他说太好了,你也回来了……
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带了重影。
她本能地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病弱的模样,抽出胳膊想离开这里。
只要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能回去让爸妈和姐姐看到后担心。
郑容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项辛夷要挣开他他也不敢用力拉住。
只见项辛夷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没看到前面的台阶,脚下一空忽然脸朝下栽倒下去。
“小心!”他立刻想要拉住她。
这一刻,脑袋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他的力气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抽空,最后的印象就是项辛夷摔倒的样子。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想用自己的一身肉肉给她做垫子。
——可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在昏迷以前,郑容与这样想着。
梦境很混乱,郑容与又看到穿着宝蓝色长裙的项辛夷,戴着海蓝宝耳坠,微微卷曲的鬓发搭在雪白的肩上,带着撩人的弧度。
她歪过头眯着眼睛看他,似乎在笑。
血毫无征兆的从她头上流下来,流进她骤然失去神采的眼睛里,他的眼前也一片赤红,努力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丁点力气。
“别怕。”他听见项辛夷最后还在安慰他。
不要——
郑容与拼尽全力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色的墙顶,他以仰卧的姿势躺在床上,被头顶吱吱转动的电风扇晃得眼晕。
浑身无力,他想坐起来却不能,身边的人被他的动作惊醒,跳起来就喊:“妹妹醒了!”
跑了出去……
似乎是个小女孩……
郑容与疑惑地眨眨眼睛,又疑惑地看着很快走进来的美丽女人。
挽起来的头发有点凌乱,这样的狼狈与素颜也无法掩盖她的美貌。
秀眉紧皱着,长而略微粗糙的手指戳上他的脑袋,女人又急又气又隐含关切的骂道:“你这个小背时,晚上睡觉是不是偷偷蹬被子,发烧了都不知道?!”
她说的是边境省方言,郑容与明明勉强能听懂,可是他又有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
她不是项辛夷的母亲吗?
他开口正要说话,就听门外有些吵闹,一个人又推门冲进来,矮矮小小的,身材有点圆润,黑色的微卷头发,五官有点像文艺复兴时期油画上圆滚滚的小天使,富态又可爱。
啊……这么夸自己好像有点不合适……
但是这个角度看自己的脸,果然还是很可爱。
郑容与昏昏沉沉地想着,听到他开口就道歉:“对不起阿姨,都是我的错!”
嘿,声音也挺好听。
郑容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缓慢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能看见自己在跟项辛夷的母亲说话?!
宋映菡的脾气发到一半,看到事件的另一位“受害者”出现,鉴于对方是外人,她很少在外人面前跟家人发火,只能按捺下脾气,尽量温柔地说:“小郑你先回去,医生还没去看你呢。”
“我没事了阿姨,”“郑容与”眨着一双清澈深邃的大眼睛望着宋映菡,语气无比诚恳地说,“我太担心辛夷了,想过来看看她。”
宋映菡叹了口气,眼神不动声色扫过小孩后面的两个陌生男人。
她不知道女儿做了什么,虽然这个叫郑容与的小孩看起来挺可爱,但是那两个成年男人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
他们在小孩跑进来后就守在门外,其中一个跟铁塔一样还是个外国人。
“小郑啊,你真的没事了?”她问。
莫名其妙变成郑容与的项辛夷哪里看不出母亲的纠结和紧张,连忙安慰道:“没事了,阿姨别担心。”
他的眼睛看向躺在床上一脸懵逼的人,明明是每天都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现在却透着一股冲天的傻气,看着他是木愣愣的,看着宋映菡也是傻乎乎的,好像根本没搞清楚状况。
四目相对,看到那个人眼中慢半拍的惊讶,被子下面的手蠢蠢欲动似乎想要摸脸,项辛夷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好像也没事,太好了,辛夷。”
躺在床上的“项辛夷”眯着眼睛迷迷瞪瞪的看“他”,好像想跟“他”的大脑搭上线。
项辛夷昨晚为了提防杨博涛今天再来,故意穿着湿掉的衣服睡觉,就为了今天逼真的生病一场,加深自己在父母心中的重量。
没想到发烧晕过去后再醒来她会变成郑容与,而看起来郑容与又进了她的身体,她们非常诡异的交换身体了。
宋映菡看这个小孩时不时看向自家的小女儿,开口问出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刚才你晕到的时候,你的那个叔叔说你认识我们家辛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项辛夷在跑来时就想好了借口,笑着说:“前段时间我跑出来玩迷路了,正好遇见项辛夷也在外面玩,是她送我回去的。”
现在管不了门口的保镖了,不接触一下“项辛夷”,“郑容与”都不认识那两个人谁是谁。
项白茸站在母亲身边,用有些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小脑袋转得飞快,也不怕陌生人,开口问道:“辛辛在外面都是跟我一起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天她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玩的,她跟我说她在逃学。”“郑容与”说得坦坦荡荡。
床上的“项辛夷”从那双狡黠如狐狸般的笑容中看出来人的熟悉,“她”混沌的大脑忽然像有了支点,跟着对方的话在床上小幅度点头。
可惜刚点两下就头晕得眯起眼睛。
“郑容与”说逃学宋映菡和项白茸就想起来了,项辛夷那天的“丰功伟绩”恐怕她们家的人能记一辈子。
“她倒是没跟我们说起过。”宋映菡说。
“郑容与”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迷路太丢脸啦,跟她说不要告诉其他人。”
宋映菡不太懂小孩子心里的弯弯绕绕,看“郑容与”说得诚恳,人也干干净净看起来是个正经人家的小孩,便也没计较。
在她看来不是项辛夷动手打人,把人打晕一类的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小宋?”门口又传来了项定邦的声音。
他在一个东北人一个欧美人中间看着有点矮,可是病房里除了一个陌生小孩都是他的家人,项定邦没有退却的道理。
他对门口的两个人说:“我的孩子在这间病房。”
外国男人不说话,旁边的华国男人笑着说:“没关系,您请,我们也是陪小朋友来的。”
他后退一步,略微听得懂中文的保罗也在上下扫视过项定邦,确定他没有威胁后点头表示可以进去。
项定邦是从外面赶来的,他出去买螺丝,听在新房装修的工人师傅说项辛夷晕倒被送进医院了,赶紧放下东西就赶过来。
“辛辛怎么样了?”他一边进来一边问宋映菡。
“发烧40度!”宋映菡说着都感到害怕,“今天看她活蹦乱跳的,我都没注意。”
项定邦听了也后怕,这个年纪的小孩长时间发烧可能会烧坏脑子,他们身边都有例子,那可是会毁孩子一辈子的大事。
项白茸瘪着嘴眼睛里蓄满泪水,看到爸爸来了忍不住小声哭起来:“我没看好妹妹。”
她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发烧,只知道项辛夷是去给她买木瓜水的时候晕倒的,项定邦来之前她就在医院里哭过了,只是那会儿宋映菡跑前跑后的忙着办住院手续,她不敢给妈妈添乱,就守着妹妹一个人害怕。
站在一边的“郑容与”看了心疼,她本意是用这种方式稳固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
不是为了跟姐姐争宠……她其实是害怕自己在与杨博涛的争斗中落下风,只要吵到激动处她晕过去,送进医院后说自己因为害怕杨博涛,怕得昨晚睡不着,引出她被杨博涛吓到发烧住院,她不信这样项定邦她们还会送她们去求知学校。
现在白白害项白茸担惊受怕一场,郑容与显然没有她的记忆,没办法帮她唱完这场戏。
“我问了医生,他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发烧,”项定邦安慰项白茸,“姐姐不要担心,妹妹现在在医院就没事了。”
项辛夷思绪急转,终究不愿让自己的苦肉计白费,趁着项定邦安慰宋映菡和项白茸的功夫,看了眼“项辛夷”,发现“她”的目光始终放在自己身上,见她眨眼也跟着抿嘴乖乖眨眼,这才假装怯怯的开口道:“辛夷是不是又被什么东西气得没休息好了?”
“嗯?”项定邦这才有功夫看向病房里的陌生小孩,“你是辛辛的朋友?”
他去幼儿园的次数没有宋映菡多,以为这个跟项辛夷年纪差不多的小孩是项辛夷同幼儿园的。
“我是辛夷最好的朋友!”项辛夷大言不惭地说。
床上的“项辛夷”欣喜地跟着点头小声“嗯嗯”,头疼都顾不上了,完全增加了这句话的可信度。
项白茸想说妹妹的好朋友她怎么会不知道,又想到电视里离家出走的大姐姐大哥哥在外面碰到什么人,最后也会跟人家变成好朋友,她只能吃味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也忘了哭了。
项辛夷看家里人都信了,赶紧继续道:“她上次逃学的时候跟我说叔叔阿姨要送她去什么学校,她最讨厌那里了,看见就害怕,看见就讨厌。”
“……求知学校?”项定邦不确定地问。
“嗯嗯!”项辛夷点头,“就是它!”
“妹妹昨晚气得没睡好?”宋映菡皱着眉问床上的“项辛夷”。
项辛夷说的是讨厌和害怕,不过宋映菡就记得讨厌和讨厌引发的生气了。
就……也行吧。
郑容与哪儿知道项辛夷昨晚为什么没睡好,为什么会生病啊,但是项辛夷说什么肯定就是什么,他拿不准项辛夷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只能缩在被子里继续点头。
“别点了,头不疼咩?”宋映菡没好气地说,“气性怎么这么大,那么点事就气得睡不着?”
昨天两个小孩嗷嗷哭了一个多小时,杨博涛走了以后项定邦哄了好久才把项白茸哄好,当时看着项辛夷明明是先不哭的,没想到心里一直憋着气,气到晚上都睡不着。
小孩子长时间哭闹或者情绪剧烈波动后容易发烧,两个小孩一两岁的时候宋映菡都碰到过这种情况,谁知道项辛夷都六岁了还会这样。
可见确实是气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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