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住处的路果然不短,巧合的是两个学校是一起从停车场出发的,走着走着就混在一起,界限不再分明。
爱德华他们也跟着一起走路,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大家都感到有些疲倦,下来慢慢走一走、吹吹风反而舒服一些。
不过这种舒服也只是开头的十来分钟,有的老师和家属手里还提着旅行的东西,走的时间长了,难免脸色就不太好看。
“爸爸,还要多久才到啊?”项辛夷听到有其他小孩在问。
项白茸也好奇地看过去,她们姐妹没有拿什么东西,只有项定邦和宋映菡提了两个小包——更多的行李都放在车上了。
那边的老师祭出敷衍专用答案:“快了快了。”
有人觉得累,队伍里自然就会出现不满的声音,“怎么那么远。”
“让你别带那么多东西了。”
“算了算了。”
行礼多的多数都是县城高中的,他们嫌累,旁边求知学校的人看了难免庆幸:“还好校长让我们把多的行李放车上,不然走那么远累死了。”
“唉!”县城高中的老师听了,有些人朝天翻了个白眼。
“洪建文是真不会做事。”项定邦忍不住跟宋映菡说。
他刚才看好朋友杨老师那边人多东西也多,主动帮他们拿了一袋比较重的行李。
宋映菡左右拎着两个小袋子,小声说了一句:“你别管那么多事情。”
“这怎么叫多管闲事,”项定邦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没甩开家里人自己去找洪建文理论,“老校长都跟着一起来了,也不管管。”
宋映菡不管项定邦的情绪,反问道:“人家都退休了,管那么多干嘛?”
项定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要不是洪建文和老校长都走在前面,隔了二三十米的距离,他又不好丢下家里人,早就过去教洪建文做事了。
宋映菡哪里看不出项定邦的心思,她不劝,怼完了他,自己还带着两个小孩继续慢慢走,让项定邦没办法自己往前跑过去找洪建文对线。
这倒是合了项辛夷的意,她也跟着郑容与慢慢走,就当给他和爱德华介绍路边的小东西了,走得更慢,就不让项定邦上去触霉头。
杨博涛不仅下车时就跟老师们说了旅社大概的距离,让他们把多余的行李都放在车上,走在路上还过来播报过两次还有多久到,求知学校那边的老师心里有谱半点不慌,走到后面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县高中一个个累得要死。
洪建文最后才同意让一个副校长过来安慰大家,他自己的事情没做好,却让早就跟他说过这个问题的副校长过来“道歉”,副校长也心里不爽呢,说话也带点怨气。
县高中就像一大队的怨种在默默生气中前进,硬生生走了半个多小时。
旅社在一条很热闹的街上,两边有很多,都是居民楼改造的,堪称“旅社一条街”。杨博涛带队停在一座很新的小楼前面,跟迎出来的老板开始安排晚上的住宿。
好死不死的,县高中订的旅社就在他们旁边,从外表看明显低了一个两三个档次,楼是旧的,洗澡室是在外面搭的两个小砖房,显然里面没有,他们经过的时候有哗哗的泡沫水从洗澡室里流出来,还有七八个穿着拖鞋带着洗澡工具的人坐在旅社大厅里等。
“大家别担心,我们订的旅社有洗澡室啊。”杨博涛对手下的老师们说。
县高中的老师们默默看向洪建文,人群中的洪建文一脸淡定的和屋里的老板继续说话。
有前面的老师向后传话,说这家旅社不够他们住,老板还有另一家亲戚也在这条街开旅社,到时候会有一些老师去另一家旅社。
“还要走啊。”人群中有人发出烦躁的声音。
有人在旁边劝:“算了算了。”
隔壁老板麻利的叫人出来帮老师们搬行李,求知学校已经有条不紊的进去入住了,杨博涛在门口热情招呼县高中的老师:“不够住啊?我们包了这边的旅社,还有房间,可以匀几个房间给你们。”
不得不说今天一天杨博涛在县高中老师的面前好好刷了一波存在,从早上的大巴车到中午的午餐再到现在的住宿,求知学校就是比县高中的标准高,老师和家属们就是比县高中的玩得舒服,杨博涛整个人就是大写的豪横又细致。
“啧,你看看杨博涛……”有老师在旁边小声唏嘘。
他身旁的人笑:“当校长比当老师还厉害咯。”
“他以前还在县高中做老师的时候……”
那边的声音压得很低,项辛夷知道他们在感慨,以前大家都在县高中做老师,杨博涛不得老校长看重,结果现在老校长苦兮兮跟着洪建文,杨博涛自己出去单干做得风生水起。
项辛夷原地装虚弱,拉着项白茸坐在小行李袋子上,郑容与守在她们旁边,杨逍也过来凑热闹,几个小孩都是一副“累了”、“生气但是不能发脾气”的懂事样子,项定邦看了几次前面,想过去跟洪建文说住宿的事,最终都没机会上前。
“来来来,念到名字的老师先在这边办入住,没念到名字的一会儿去另一家。”副校长大声招呼大家。
他念出来前两个名字,都是领导,再往后听,正是今天得到“大巴车”名额的“优秀教师”。
且不说别的,领导能让自己住更差的房间吗?
一时间老师们都对另一家旅社失去了期待。
“还不如去求知那边住呢。”旁边的年轻老师小声嘀咕。
她的朋友劝她:“算了算了,你想让洪建文以后弄你啊。”
张德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们身边,见项定邦的眼神扫过那几个年轻老师,在旁边一脸忧愁地说:“唉,师父你们一会儿先住着吧,我们去另一家。”
杨博涛也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打入县高中内部,对项定邦说:“定邦啊,来我们这边住?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那些老师抱怨归抱怨,一个都不去……不敢去求知学校的房间,爱德华派了谢助理去安排房间,自己就在一边观察情况,仅这一会儿他已经把两边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他友善道:“如果房间不够也可以去我们那边,晚上一起吃晚餐啊,项先生。”
项定邦刚要回杨博涛的话,听到爱德华用中文问他,又把脸转回来,道歉道:“不好意思啊爱德华先生,我们今天跟朋友约了晚饭,明天再一起?”
杨博涛只以为爱德华是刚好开口跟他的话撞一起,也没在意,还热情招呼道:“一起也行啊,反正都是定邦你的朋友嘛。”
认识老外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让老外来学校教英语,那噱头不是直接拉满?
爱德华午餐时的表现,和他们一个车队的项定邦都看在眼里。
考虑到爱德华中午的肠胃,项定邦猜测他可能更不习惯乘象城附近的饮食,这里的口味不一定很重油,但是很重辣,郑容与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不如他们自己的厨师助理给他们做饭安全。
当然他也不会帮爱德华拒绝,只是问爱德华:“爱德华先生愿意吗?”
爱德华现在不想做一个过度亲密的新朋友,礼貌地说:“既然你们有约了,我们下次再约也可以。”
杨博涛被打断了一下,现在再次回到正题,“那定邦,来我们这边住啊,办好入住去吃饭,我都饿啦。”
他说着摸着肚子哈哈笑,爽朗又耿直。
“要不看看苗老师他们去住吧。”项定邦道。
他说的苗老师是快退休的老教师,原本教历史,因为身体不太好被调到图书馆,稍微清闲一点。
“房间多呢,你们不来住?辛辛茸茸今天也累了吧,”杨博涛不仅邀请项定邦,还多大杨老师说,“老杨你们也来啊,你们家人多,在这边没有洗澡室,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洗澡啊?”
项辛夷模糊的记忆里记得今天晚上,她们当时已经是杨博涛学校的人了,住的自然就是隔壁比较好的旅社。她晚上想吃宵夜,项定邦下楼给她买饺子,十一点多了,回来说县高中有十来个老师还等着洗澡,特别惨。
项定邦还是一家四口,老杨老师那边全家出动,人比项定邦家还多。
但是他为人很谨慎,憨笑着拒绝了:“不用,我们这边都安排好了。”
项定邦看到周围有不少年轻老师和熟悉的老师都用期待的眼神看他,恰在此时那边念到老杨老师和他的名字,老杨老师过去了,他一直没动,副校长走过来问:“老项,干嘛呢,进去休息啦。”
“我想着隔壁有多余的空房间,能不能安排一些不方便的老师们住进去?”项定邦对副校长没什么恶感,好声好气的问。
“这个……”副校长犹豫道,“不太好吧……”
杨博涛正要说什么,洪建文风风火火走过来了,“干嘛,还不上楼?”
他早就注意到这边了,可惜老校长一直在他旁边,他好不容易以老人家晕车为理由把人送上去,下来就看到项定邦在明目张胆搞小团体。
“我说隔壁有多余的空房间,能不能安排一些不方便的老师们住进去。”项定邦的语气硬邦邦的。
洪建文阴阳怪气道:“我看不是房间多余,是人多余吧。”
他今天事情没办好,上楼后被老校长一通数落,心里烦着呢,懒得敷衍人,也一点不想再看到项定邦这个伪君子。
“那边有多余的房间干嘛不去住。”偏偏项定邦没太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他有时候就是这么拧巴,脑袋里想的是让老师们去住好一点的地方,腾不出多余的空间去做听力理解。
洪建文冷笑一声,跟周围的老师说:“谁想去住谁去啊。”
在项定邦没发觉的时候,刚才热切的看着他的老师和家属们已经默默后退了些,他再次看向他们才发现这一点。
他有些怔愣,像冲锋在前的士兵突然发现周围的队友都消失了。
项辛夷看不惯这俩人欺负“傻子”,可是她刚准备开口,郑容与那边先跳了起来,大喊道:“项叔叔,我好累,我们快去休息吧!”
他气鼓鼓地拽住项定邦的手,把他往自己外公这边拖。
项辛夷手指不自觉抽动了一下,看向爱德华,爱德华微微歪过脑袋对她笑了一下,像错觉似的,再看时他分明注视着炸毛的郑容与,像看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动物,语气温柔又无可奈何,“亚瑟真是太喜欢你们了,你们家今天晚上住我们那边吧?”
她要做多少事才能偿还他们给予的善意……
项辛夷想,她很喜欢这个善良的会因为别人受委屈而生气的郑容与。
可惜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她下一秒又将目光落在杨博涛身上,癞□□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她得赶紧想办法隔开杨博涛和项定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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