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清楚，我跟郑容与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相互拜访家人的地步。”项辛夷说。
爱德华孩子气的“啊哦”了一声，笑着问：“被你发现了，下次是不是没机会这么问了？”
“您只能问我我知道的事，我不知道的事，您问我我也无法告诉您。”项辛夷神情肃穆的继续打字，用行动表明自己拒绝聊天。
爱德华被逗得哈哈笑，从沙发上站起身，“好吧好吧，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艾德。”
“晚安小朋友。”
项辛夷对听到这个称呼微微挑眉，但爱德华好像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神情自然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朋友……
项辛夷想着这个称呼，不由得摇头失笑。这个称呼听起来真乖，跟她一点也不像。
不过和爱德华说开了也好，项辛夷晚上休息得不错，第二天早晨五点钟醒来，精神饱满。
她对自己苛刻，但这毕竟是郑容与的身体，她不能这么折腾他。
爱德华出门时仍然是西装三件套，项辛夷想起他哪怕在更热的乘象城也是这幅装扮，猜测这可能是oldney的习惯。
他们昨晚说好开车去接项白茸“姐妹”，宋映鹏作为项家姐妹的临时监护人，也得到专车接送的机会。项定邦夫妇俩特别放心，与爱德华寒暄后便挥手送他们离开了。
还是两辆车，项辛夷郑容与和爱德华一辆，宋映鹏、谢助理和项白茸一辆，两辆车都由郑静山派来的保镖开，大大节约了资源。
“伤口好些了吗？”爱德华在车开起来后问郑容与。
他们仍然用英语交流，爱德华特意把不会英语的保镖安排在这辆车上。
郑容与挽起袖子给外公看胳膊，“已经结痂啦，不疼了。”
“昨晚我舅舅有没有出什么状况？”项辛夷问。
“唔，他回去以后被你爸妈又教育了一遍，”郑容与安慰道，“没有再说你姐姐啦，我看着呢。”
项辛夷猜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郑容与的所谓“我看着”，大概率是他帮忙护住了。
这时候他反而不会邀功，只将自己做的事一笔带过。项辛夷感觉到他的体贴，只能默默放在心里。
县城到景区开车只需要半小时，今天不是周末，除了正在放假的小朋友，景区里的成年游客不多，他们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在讨论拍电视的事。
虽然前几年剧组也来景区取过景，可已经是很多年前了，这种稀有的热闹，再来几次都不嫌多。
项白茸听了几耳朵，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项辛夷，小声嘀咕道：“辛辛，他们真的在拍电视哎！”
爱德华昨天就看出小姑娘对拍摄很好奇，谢助理昨晚已经打听过，现在买完票就带着一行人往拍摄地点走。
“我们一会儿去看看。”顶着项辛夷身份的郑容与非常自然地拉了一下项白茸，免得她被迎面走来的人撞到。
项白茸意识到自己被妹妹照顾了，不好意思地挠头笑。
项辛夷看她开开心心的，怕她失望，提前打预防针道：“只能远远看一下，真正的拍摄点被围起来了，我们看不见里面的。”
景区划了一个区域给摄制组，这几天那个区域都是不接待游客的。
项白茸不是不懂事的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我们就远远的看看就好啦。”
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像一个没见过的东西从眼前飘过，她自然而然会多看几眼，如果真的不能看，她虽然会稍微失望一些，但很快也能调节过来。
一行人走了一段距离，大概是靠近拍摄点的缘故，客人明显多了些，偶尔还能看到挂着摄制组工作牌的人匆匆经过，穿着统一的小马褂，项白茸看了特别稀罕，宋映鹏更是早就掉队了。
项辛夷不在乎宋映鹏掉队，他一个成年人，兜里有宋映菡给的零花钱，再不济也能自己回家，怎么都不会亏待自己，她乐得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这几个人中两个身材壮硕的保镖已经鹤立鸡群，一身笔挺西装的爱德华更是标准的欧罗巴人，银发蓝眸高鼻深目，老了也是个老帅哥，还有个混血特征明显的“郑容与”气度悠闲地走着，很容易便吸引到周围人的注意。
张龙急得快喷火了，可是他面前是几个才七八岁的小豆丁，带队的老师年纪轻轻的，戴着个眼镜也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只能憋着气，努力心平气和地说：“不行，你们这样违反我们一开始的合约了。”
女老师抱着包包，刚刚毕业和学生没两样，别人语气一重，她说话就开始磕磕绊绊，“可是，可是我们领导就是这么安排的。”
“我们说的是面对镜头自信、自然的小孩，”张龙不想跟女孩子发脾气，但是他也着急，“你们送来的学生上午就不行，调整几个小时，下午还不行，这样我们的进度都被拖慢了。”
“那、那里面的其他学生可以多演几次吗？”女老师弱弱地问。
“场景里需要二十个小群演，里面满打满算只有十二个，还需要五个突出一些的，其中两个有台词，一个有特写……”张龙越说越心塞，他是导演的徒弟，最知道老师对作品的要求，只能狠心道，“不行，你们这简直是坑我们。”
“可是我们领导就说让他们来。”女老师快急哭了。
“你们领导跟陈副导联络的，一开始说得好好的，陈副导也担保，我们才直接用了你们的人，”张龙不去看那几个吓蒙的小孩，只看着女老师，一字一句道，“现在不合适，我们要去省城招人，这是真的耽误进度。”
“哎、哎，小张……”剧组方向跑来一个中年男人，人还没到，先一叠声劝，“冷静、冷静，现在去省城哪儿来得及啊。”
“省城艺术学校也给我们递过简历，”张龙面对始作俑者，那是半点遮掩都没了，冷着脸道，“您有功夫跟我继续扯皮，不如赶紧打电话联系人。”
陈副导演拉住打算离开的张龙，“哎，你劝劝导演，再缓缓嘛，这些小朋友都是本地的，很方便的。”
“我们订的旅社是十五天，现在已经第三天，后面的镜头需要在十三天内拍完，已经需要赶进度，下一个拍摄地点已经预约好，我们没有时间耽误。”张龙甩开他，一边气陈副导演成事不足，一边也气自己明知道陈副导演不靠谱，仍然一时松懈没有提前过来检查。
耽误进度等于消耗更多的钱，他们剧组哪儿有那么多经费可以燃烧。
陈副导演还想去劝，拉扯中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肌肉男站在他身后，正冷冷看着他。
张龙也看见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了，更看到被他们包围起来的三个小孩和一个外国老人。
多稀罕啊，在这种偏僻地区的景区里，竟然能看到两个外国人。
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就看到三个小孩中有一个女孩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眼睛大大鼻子嘴巴都小小，看着像个画出来的小仙女。另一个女孩神情平淡，与他对视时双目平静，没有好奇也没有害怕。还有一个黑发男孩，看着像个混血，微微有点胖，看他的样子就更淡定了，明明是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男孩，可是表情冷静得可怕。
“抱歉抱歉。”张龙不想惹麻烦，率先道歉。
这一行人虽然人多，可确实是他和陈副导演拉扯时撞上的他们。
“没关系。”爱德华代表这一方开口。
他们本要错开，周围看热闹的群众突然喊了一句：“不是想找小演员吗，这几个小老外不是挺好看的吗？”
“我不是小老外！”项白茸立刻反驳，“我是少先队员！”
“项白茸？！”女老师忽然喊道。
项白茸在人群中找到说话的人，惊喜道：“马老师！”
女老师立刻像找到了救星，跑到项白茸身旁，对张龙道：“您看她怎么样？”
张龙当然知道这几个小孩长得好看，但是……
“她是我之前教过的最好的学生，记性好、胆子大，国旗下讲话从来不怯场，”马老师连珠炮似的将项白茸夸了一遍，最后才说到重点，“您那边缺人，我们的学生不合适，您可以试试项白茸，我们的学生演路人小孩也行，不然我真的没办法跟领导交代！”
项白茸没有意识到好久不见的生活老师在利用自己，听到老师用卑微的语气请求，还以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大忙。
项辛夷眯起眼睛来到项白茸身边，将她从马老师身边拉开，警告道：“白茸不是求知学校的人哦。”
她从马老师这几句话里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前因，这些小学生大概就是杨博涛曾经吹嘘过的艺术班的学生，被他用“人脉”安排进《西游》剧组做群演“体验生活”的。
张龙定定看了项辛夷片刻，突然道：“那你们三个想试试吗？”
“什么？”项辛夷皱眉问。
张龙神情更加惊喜，抬头问明显是家长的爱德华：“您好，我是《西游》剧组的实习导演张龙，这是我的工作证。”
他向爱德华展示了自己胸前的工作牌，确定爱德华看懂后才继续道：“我们现在确实缺少几位小演员，如果您和您的孩子有兴趣的话，可以让他们来试试？”
爱德华发现张龙一开始看的是项辛夷，而项辛夷现在在郑容与的身体里，那不就变相说明他的小外孙长得可爱吗？
虽然别人变着法夸郑容与会让他心情愉悦，但是爱德华是个非常民主的大人，他看向三个小孩，“你们有兴趣吗？”
项白茸“嗯嗯”点头活力四射，郑容与看项辛夷稍微点头后才跟着敷衍的点了下头。
爱德华突然就看出了郑容与的“被动”，如果说项白茸是好奇心重的真正小孩，项辛夷是成熟的野心家，那郑容与真有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感觉。
爱德华仔细一想不禁悚然，郑容与从回来以后，除了主动行动来找项辛夷，其他时候都没表现过明显的喜恶倾向。
不是宠辱不惊的从容淡然，更像是……看破红尘的游离。
他的小外孙，在项辛夷和他的事情之外，好像再不对其他东西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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