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之前没说帝都是这种待遇啊。”张德才的表情僵硬又古怪。

    他的脑袋现在嗡嗡的,不止是他,杨博涛和杨嘉安都有点懵,这个待遇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给项定邦的,后者是虽然觉得私企不靠谱,但这个工资待遇也是真的好啊。

    宋映鹏已经迫不及待跳出来,“姐夫,华薪真的这么好啊?!”

    老太太听着什么一个月工资接近四千,帝都户口也是懵了,儿子的户口九曲十八弯挂到省城已经够令她骄傲了,要是还能成帝都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项定邦身上,这时候项辛夷反而不说话了,她一个小孩子,随便嘚瑟一点就算了,说太多容易让项定邦和宋映菡觉得她话多,以后警惕她开口,现在把舞台都给项定邦搭好了,他想不演,其他人还不乐意。

    项定邦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也就那样吧,反正跟华薪谈得不错,已经签合同了。”

    一直以华薪等优秀教育企业为目标的杨博涛语气酸酸的:“他们工资给这么高?”

    “还行、还行,”项定邦哈哈尬笑,“生活成本高嘛,老板人比较好,弄了挺多补贴的。”

    项定邦当然知道华薪的薪资待遇和前景都很好,所以他考虑着朋友们都还在边境省,他们不一定想去华薪,去了也不一定能拿到他这样的薪资,在座三个人,除了杨嘉安有可能被录用,杨博涛、张德才都差点意思,他想着自己不应该在朋友可能受伤的地方嘚瑟。

    于是他在明明应该骄傲的地方突然谦虚起来,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样子,那可真是令人火大得很。

    翻倍惹人憎恨。

    张德才现在觉得项定邦没回答他都是在蔑视他,忍不住语气尖锐起来:“师父你怎么说走就走,你去了帝都,学生们怎么办,你们才刚在这边买了房子,师娘的事业不要了吗?”

    他的表情古怪到有几分扭曲,语气又急又恨,好像项定邦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项定邦刚才还有些尴尬,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听张德才这么说,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这一愣,他看清楚了张德才通红的眼睛和紧绷的脸,他的话和语气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项定邦一个语文老师,怎么可能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

    “……这里本来就容不下我。”他微微挪开视线,不想看张德才现在的面目。

    张德才却觉得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透着股别样的傲慢,像是在说这里庙小容不下他项定邦这尊大佛。

    是啊,他多厉害啊,老校长在的时候欣赏他、让着他,老校长走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洪建文看不惯他,要弄他了,结果他转脸就跑到帝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张德才恨不能突然降下一道雷来劈死项定邦这个王八蛋!

    “杨校长请你去那么多次,你都不去,还说什么这里容不下你……”

    他脸色气得通红,说话越来越无所顾忌,杨博涛本来在心痛弄丢一个好手下,还想着项定邦去了帝都能不能给他弄点什么好资源呢,没想到炮火就要转到他身上,赶紧撇清关系:“哎哎,话不能这么说,老项去帝都也是好事。”

    杨嘉安面色冷漠的嘲讽道:“怎么还没喝酒就醉了,开始说胡话。”

    项定邦重新将目光放回张德才身上,定定看着他,“德才,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是累了,是累了,”杨博涛一边说一边推张德才,“好好的个事情,咱们做朋友的替老项高兴都来不及,说什么胡话呢。”

    项辛夷看杨博涛对张德才连推带拉的,这场景多少有点搞笑,最令人欣慰的是,项定邦一直用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张德才,好像这么长时间了,才第一次好好的打量这个徒弟,张德才刚才嫉妒的嘴脸这么明显,无疑让项定邦稍微清醒了些。

    宋映鹏恨不能现在就跟着去帝都呢,可不想谁拦住他姐夫先进的步伐,用正常声音“嘀咕”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大呼小叫的。”

    “背信弃义,追名逐利……”张德才气得嘴唇直哆嗦,愤愤丢下两个词,转身就走。

    项辛夷托着下巴看他离开,从张德才刚才轻微僵硬的身形她猜测他应该是冷静下来了,最后拽出来的两个词,细品一下,可是把自己又放到了一个弱者的层面上,但凡项定邦脑子还不清醒,过后再去跟他谈心,试图“把话说开”,那他立刻就能把锅甩回项定邦身上。

    丢下徒弟和学生自己跑去帝都,帝都给的钱又多待遇又好,徒弟难免觉得自己是被师父抛弃了……什么的……噗。

    她忍不住笑起来,旁边的项白茸懵懵懂懂的看完今天这一出,正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什么,又没完全明白呢,就听妹妹“呵呵”两声,不由得问:“辛辛你笑什么。”

    难道妹妹完全懂了?

    她声音也不小,在张德才和杨博涛纠缠着走远以后,桌上本来正安静呢,被她这么一开口,加上项辛夷刚才莫名其妙的笑声,桌上的其他大人又把目光放到了项辛夷身上。

    “我就是突然想到那天我们开翡翠,”项辛夷噘着嘴对项定邦抱怨道,“张叔叔也跟着开,结果没开出来,当时他盯着我跟郑容与,眼神也是这样的,可讨厌了。”

    她佯装天真地说:“他不跟我们玩了正好,我们也不要跟他玩!”

    项定邦微微皱起眉来,“他当时也这样?”

    “你不信问郑容与,虽然就一下子,但是真的有过,”项辛夷露出委屈的表情,“那天他还想占郑容与家的便宜呢,被我发现了还不承认。”

    “我也记得!”项白茸立刻举手声援妹妹。

    杨逍看看自己的好朋友,也跟着举手:“我也记得!我还看到他生气了!”

    “唔……”项定邦微微敛起表情,克制的点点头,“知道了,你们赶紧吃饭,饺子都要泡稀了。”

    “爸爸,我们不要跟张叔叔玩了!”项白茸没得到项定邦肯定的答复,又重申了一遍,“他坏!”

    项定邦看看一脸气鼓鼓的大女儿,再看看垂眸安静吃饭,但嘴巴还是微微嘟着仿佛也在生闷气的小女儿,他被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是宋映菡。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她还是那个说辞,却在最后话锋一转反问他,“爸爸心里有数,对吧?”

    “那爸爸相信我吗?”项辛夷抬头问。

    相信张德才当时就是想占一个小孩的便宜,相信张德才曾经对两个孩子也这样充满嫉恨,相信张德才现在,同样在嫉恨他。

    所有他最亲近的人都在看他,他的爱人、孩子、母亲、妻弟、朋友,项定邦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他以往忽视的、懒得细想的、觉得无所谓的,如果抛开张德才徒弟的这重身份,他有多少次曾经在项定邦的雷区上蹦迪?

    光是教学能力不够、人也不够努力就已经足够让项定邦不喜,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徒弟和学弟,项定邦觉得自己需要努力带他,用自己的工作热情感染他,教他变成一个好老师。

    能力不行、不够努力,却时不时抱怨同事不给他面子、学生不好带,这也是项定邦曾经鄙夷的人,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徒弟和学弟,他得耐心教他,告诉他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其实如果张德才不是项定邦的徒弟和学弟,他这样的性格和能力,项定邦根本不会和他交往。

    而徒弟和学弟……说实话,这种身份,如果两个人都承认,那它就存在,如果不承认,或者只是表面、口头承认,那它就是不存在的啊。

    杨嘉安走的时候跟项定邦说,“老项,你得为自己跟自己家考虑。”

    他一直是这个态度,从项定邦认识杨嘉安开始,他的圈子就是固定的。

    最里面的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杨嘉安行动的第一准则就是保护好最核心的圈子。

    第二层是亲近的朋友和亲戚,在不触犯到核心圈子的利益时,第二层的利益是最高的,杨嘉安有时也不介意自己的利益与第二层利益冲突时稍微吃亏,有来有往,也是相处之道。

    再外面是普通朋友和学生,合得来你好我好大家好,合不来彼此尊重互不干涉,非要作妖就比划比划。

    最后一层是同事、家长,离开特定环境就是陌生人。

    项定邦点头,杨嘉安笑着劝他:“既然决定要去帝都了,就好好做,以后成帝都人,我们去帝都旅游就指望你当导游啦。”

    项定邦被他逗得笑起来,送他离开,杨嘉安蹬上他的男士自行车,把吃饱了开始犯困的杨逍放到前横杠上坐着,潇洒的冲他摆摆手,悠悠的走远了。

    他看起来很轻松,项定邦作为他亲近的朋友,有更好的出路,他不嫉妒,也不想利用,只祝福。

    如果说项定邦做人完全失败,也不尽然,他去世后很久了,杨嘉安始终记得他,项辛夷她们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他偷偷帮着奔走、借钱,等项辛夷后来飞黄腾达了,如果不是她主动去找这位杨伯伯,他也不会过来沾项辛夷的光。

    他当时也跟项辛夷说,“既然现在这个工作好,老板也好,那就好好的踏踏实实的工作。”

    话是对着项辛夷说的,可是他的目光有些空茫,已经快要退休的他似乎在透过项辛夷,看已经去世多年的好友。

    这次不一样了,项辛夷一边帮宋映菡收拾桌子一边想,没想到刚来就能解决张德才,接下来只要再坑一把洪建文,这次回来的目标就算超额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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