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也是个见过许多人的老人家了,自然能看出项定邦是真的都看开,不由得轻松了些:“你能理解就好……”

    其实老校长当然知道项定邦为什么跟他有隔阂,在这个项定邦与他告别,似乎不再那么偏激的现在,也许他们已经没有再见面的可能,老校长希望能与项定邦彻底和解。

    他犹豫片刻,似乎在想怎么开口,项定邦已经先一步说话了:“其实很久之前就想来问问您……”

    不仅老校长对这个话题犹豫,项定邦现在开口,其实也有些尴尬。

    他本想让宋映菡带姐妹俩出去玩,他跟老校长私聊,可是瞥见项辛夷一双灵动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又改口了。

    有几分放弃抵抗地问:“关于德才,我总感觉您对他有些苛刻……不知道是为什么。”

    果然是这个问题。

    老校长不由得心中镇定下来,项定邦自己主动开口问,这恰恰说明他开始思考这背后的原因了,而不是一边倒的相信张德才的无辜。

    “既然你问了……”老校长稍稍向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一副要详谈的样子。

    项定邦点点头,认真地看着他。

    老校长轻轻笑了一声,为自己终于有机会跟项定邦坦白:“你知道我在这边工作很多年,很多时候新老师要过来,在其他人都不知道消息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当初的项定邦就是这样,这时候的面试环节还没有后来那么严格的身份保密,面试名单出来,老校长就把他能查到的人和脸对上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在其他学校的领导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下手为强跟教育局抢下项定邦。

    张德才那次招聘又有一些不同,是一群人被分配到市里,缺老师的学校派人去考核。

    因为都是筛选过的,学校这边的面试一般就是试讲一下,看对眼就当场签约,人和工作就定下来了。

    见项定邦都记得,老校长继续道:“当时咱们学校就缺语文老师,我带你一起去,想着要找个好苗子给你带,到时候咱们新老师也能顶半边天。”

    项定邦听到他这话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老校长没有明说,但是项定邦明白,他这么做其实就是担心项定邦以后会走,他走了,但是他好好带的徒弟留下来了,那县高中也不至于在后续的成绩竞争中落败。

    同样的,杨嘉安在老校长时代也是带过学生的,他的学生现在已经是位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班主任了。

    然而项定邦的收徒不像杨嘉安那么顺利。

    “当时我也提前打听过他们的情况,都是联合师大出来的学生,我在师大刚好有位朋友,随口跟我说了几句,”老校长看项定邦神色稳定,深吸了口气,“张德才是我最不满意的一个,因为他在校期间有虐待动物的不良记录,我的朋友跟我说,他个性有些极端。”

    “……什么?”项定邦着实懵了。

    不仅是他,项辛夷几个也有点懵。

    宋映菡她们这时候没有什么虐待动物的说法,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个性极端对一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好评价。

    但是项辛夷长大后听说过很多次这种事,那些以极端手段虐待动物的,往往本身的精神状态就有很大问题。

    老校长看项定邦他们都没意识到问题,只能具体道:“他会把校园里流浪的一些小动物带到他的房间里,用很恐怖的方法弄死……你明白吗?”

    顾及到两个小孩,老校长说得有些隐晦。

    项定邦听明白了,不可思议道:“张德才?”

    “你感觉很惊讶对吧?”老校长略微摇摇头,“面试前一天,我们在旅社附近看见他,觉得他明明挺正常的。”

    项定邦点点头,老校长道:“为此我特意打电话又去问我朋友,是张德才吗?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瘦高个,戴眼镜的?”

    项定邦有些怔忪,在老校长模仿过去对话的声音里,他也回忆起初见张德才的样子。

    当时一些来参加考核的大学生刚好跟他们住同一个旅社,老校长跟项定邦在大厅等人时听到他们聚在一起聊天,原本两人作为明天的评审,不打算多听,只是他们彼此介绍,项定邦刚好听到张德才跟他属于学长学弟的关系,这才多看了几眼。

    哦,对,当时张德才对同座的几位同学都很礼貌,给大家倒茶水,还会关心同学喝茶晚上会不会睡不好。

    正是这样的细心体贴,项定邦一开始对张德才的印象就很好。

    “他虐待动物是刚进大学下半年的事,因为动物的惨叫声被邻居听见,告诉给房东,房东要把他赶走,并且要赔偿,他不打算给,这才闹到学校,被我朋友知道。”

    项白茸听到“动物的惨叫声”几个字已经小脸皱成一团,好在老校长没有多说。

    虐待动物……或者按老校长隐晦的表述,虐杀动物,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太罕见了,现在咨询也不发达,偶尔出现,大概只会被当做奇谈怪论传一传而已。

    成年人对此的感觉很迟钝,唯有小朋友想象力丰富,可能会为小动物感到难过。

    老校长之所以提这一句,也并不是把虐杀动物放在重点位置上,而是后面:“这件事是大一发生的,可以说他当时年轻、不懂事,但是后来他又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快毕业的时候分手了,他威胁人家要杀了人家全家,这就很不对劲了吧?女生闹到派出所去,他又说是冲动了,太喜欢人家了。”

    项定邦的眼神不自觉瞥向两个小女儿和妻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怎么会这样?”

    “难以想象吧?”老校长微微摇头,“他明明是这样的人,但是在我们看到他的时候,包括后来你跟他接触的时候,他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也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假,后来去联合师大开会的时候问过几个老朋友,他们都是知道的。”

    “这样的人也能当老师?”宋映菡忍不住问。

    这还是这年头也比较稀罕的大学生呢。

    可也正是因为稀罕……

    老校长道:“因为大学生少见啊,有位朋友说应该给处分、留校观察、延迟毕业一类,看看具体情况再说。但是这件事闹大了,学校没面子不说,张德才也在那里哭天喊地,一副他就嘴上说说,没犯法,学校非要逼他,他就死给老师们看的样子,学校能拿他怎么样嘛。”

    项定邦忍不住直按眉心,“他竟然是这样的?”

    “我一开始听完了,就想着算了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么多毕业生呢,咱们不要他就好了。”老校长苦笑。

    项定邦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我当时不知道。”

    当时县高中在跟全市其他学校的招聘中不占优势,毕竟是县城里的学校,很多大学生都挤到省城的学校去,实在不行了、或者有其他的打算,这才会流入市区之外的学校。

    老校长原本已经看好一个男生,觉得他虽然腼腆了点,但是在校成绩、现场发挥都不错,虽然没打听到背景,但是总不会比张德才恐怖吧?

    没想到张德才因为种种原因也流下来了,项定邦一看是自己学弟,印象也不错,就招呼他来这边试试,最后顶着老校长,搬出这是给自己找徒弟的理由,把张德才留下了。

    “也不是你的错,我跟朋友打听的信息,肯定不好直接告诉别人,”老校长摇摇头,“而且就当时咱们看到的,张德才看起来也很正常,表现也确实还可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看起来还行,我说他威胁学校威胁老师,是后来又去问,几个朋友知道他来我们学校了,这才细致的跟我讲的。”

    “你说他这么个情况,我怎么可能真的针对他,万一他在学校发疯了,伤人伤学生怎么办?我最多只能盯着他一点……他自己也想往外跑,如果真的走了,我还谢天谢地了呢。”

    项定邦听了老校长的话,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干巴巴地说:“……他之前想参加比赛,拿个市级奖,然后跳去别的学校。”

    老校长仿佛懂了什么。

    项辛夷和宋映菡也懂了,项辛夷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所有关键。

    “是那个,你去做评委的那个?”老校长有些牙疼地问。

    项定邦按着额头,“对。”

    宋映菡问道:“他跟你说了,想拿奖然后跳别的学校去?”

    项定邦面色沉痛的点头。

    老校长简直压不住声音:“你说你这样,如果他真不是好人,怎么弄你都不为过啊。”

    “你在想什么啊老项。”宋映菡简直想锤项定邦了。

    项定邦干巴巴道:“他的表现确实不如其他选手,我不可能因为他是我徒弟,就昧着良心给他高分,其他评委也不会给他高分啊。”

    宋映菡气道:“问题是他跟你讲了,你自己也没给高分啊。”

    “这就更不对了,哪儿有比赛开始前暗示评委给他高分的?”项定邦被宋映菡凶得有些委屈,“他这样就不对。”

    老校长不想因为这点陈年旧事让项家夫妻吵起来,赶紧安慰:“算了算了,小宋你别紧张,张德才不是也没做什么吗?最多就是后来在学校里懒散了一点,也没做什么坏事。”

    项定邦还有几分木讷讷的点头附和。

    项辛夷心说怎么没做坏事,这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撺掇项定邦跟洪建文对着干,让他去明显不适合他的私立学校,挑拨夫妻俩跟两个孩子的关系,这些事乍一看,或者单独去看的都不明显、问题不大,但是长期影响呢?项辛夷现在对宋映菡的某些行为都有些小题大做,这就是标准的应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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