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院,众人再次回到正厅。棺材还停在原位,周围一片肃杀的白。两侧椅子里又有人落坐,穿着素色衣服,面孔还是百分百的不快。茶桌上摆着热茶,人们各自交头接耳的聊,看见有人进来,轻蔑地瞥一眼,露出厌恶神色,连骂都懒得,继续和身边人闲扯。

    蒲团边跪着两个年轻女孩,白衣白裤,正往火盆里添冥钱,神情专注,面色悲伤。

    “不招人待见。”张晨无奈摇头,扭头看向那口棺材。昨夜太黑,气氛吊诡,也没敢多看,现在大白天的,也不那么害怕了,便硬着头皮想去看个究竟。

    他问有没有人一起去看,几个姑娘都不太敢,由几位男士代劳,过去瞧一瞧。

    大厅里干站着也是尴尬,几个姑娘便又出来,站在院子里透气。

    张晨、沈定海、曹书墨、洪渠央四人等她们都出去了,便挪开步子,直接围到到了棺材一侧,探头一看究竟。

    大白天,森气消了大半,光照充足,棺材里的情形清晰可见。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安静地躺着,一头乌发秀亮,容貌姣好,皮肤也吹弹可破,神态安详自然无一丝死气,仿若睡去而不是离去。

    她着一件淡紫色连衣裙,碎花图案,配一双镶珍珠小凉鞋,双手摆于腹部,手上握着一只奢侈品小包。她身边两侧,放着一些品牌化妆用品,有水、乳、粉底、散粉、唇膏、腮红等等,腿侧还塞了几件春季的衣物,脚边则摆着一双厚底运动鞋、一只运动书包。

    “好奇怪,这姑娘穿的不是寿衣,而是日常的衣服。”张晨望着棺材内有些奇怪:“摆放的物品也是日常用度,如果不是这环境,这些玩意归到包里,倒以为她要去一趟不远的旅行。”

    “是有点怪。”沈近海望一眼名牌包:“你瞧周围这些人,穿着打扮还都挺朴实的,这姑娘用的这些奢侈品箱包、高档化妆品,有没有显得和这个地方有点格格不入?”

    “也许这姑娘压根不是这镇子的,也是个穿越者?”张晨在一侧开口。

    “穿越者?”沈近海微微蹙眉,提出疑问:“如果是穿越过来的,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可是,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为这个姑娘设灵堂?而且……”沈近海压低声说:“你们瞧瞧两边,那些人看上去像不像那种大家长、老族长的感觉,有没有?”

    “有。”曹书墨直接说:“所以就很奇怪,为一个陌生姑娘设灵堂,还请来了那么多有身份的人,她到底是谁?”

    “那个……”祁嘉音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一侧。

    曹书墨扭头去看,原来洪渠央的位置早没了对方的身影,现在站在那的,正是那个踩了自己鞋子的冒失女生。想到被踩鞋的尴尬,曹书墨就忍不住皱眉,眼神立刻充满了不友好的意味。

    “不好意思哈,”祁嘉音尴尬笑,避开曹书墨嫌弃的眼神,微微颔首道:“一般情况下,在这种比较封闭的地方,女的死后是不会把棺材停在正厅中央,供人吊唁的吧?通常都是家族力的男性成员才会有这个‘待遇’吧?电视……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对哦。”沈近海眨眨眼,祁嘉音说的没错,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大家族里,怎么可能特别为一个女孩置办这样一场严肃的葬礼。还让她停棺在正厅位置,这个设置本身就非常不合常理。

    “还有……”祁嘉音怯怯地说:“你们看女孩身边的物件,包括她穿的这一身衣服,都不是全新的。那些化妆品,水都用了一半了,那个化妆盒上还有粉末的残留,还有鞋,也有磨损的痕迹。包括那只品牌字母包,也是半新不旧的。”

    顺着祁嘉音的话,众人再次注视棺中的女孩,果然如其所说,穿戴物品都有用旧的痕迹,竟然没有一样是全新的。

    沈近海总结道:“放在这个位置显得很重视她,但是放入旧物又显得不重视她,这很矛盾。”

    “挽联上没有任何字,也没有放她的黑白照片,也没花圈花篮纸扎。”曹书墨忽然说:“只有白布条,没有一个字,这些人不想给她任何身份解释,又不得不将她放在正厅吊唁,太矛盾了。”

    “要不,去问问?”沈近海看一眼周围,没人在意他们,但气氛里那种厌恶又如此强烈,让人极为不适。

    “是得去问问了。”曹书墨揉了揉鼻子,淡淡说:“还记得郭储生吗?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也就是说尸体在里面已经躺了三天。可你们看,尸体至今完好无损,没有丝毫腐败的迹象,只有一点点味道飘出来。他们应该对尸体做过防腐处理,目的就是让尸体尽可能长的摆放在大厅,他们似乎有未解决的问题,所以无法将之安葬。”

    被曹书墨这样一说,几个人的确是感觉鼻下有微微的臭味飘过。怪不得一早宅子里的人就催着问他们还要停多久了,肯定也是担心尸体腐坏,怕事态越来越糟糕不好收拾。

    “森森是吧?”曹书墨突然对祁嘉音说话。

    “嗯?嗯嗯。”祁嘉音微微脸红,无辜地看着曹书墨。

    “去蒲团边找那两个丫鬟问问情况,我们几个分别找旁边几个老家伙探一探。”曹书墨就地分配任务。

    “她们会回答我吗?”祁嘉音略担心,她轻微社恐,不太擅长搭讪。

    “问了不就知道了。”曹书墨扫一眼祁嘉音,率先朝着一个年长的老人走去。

    说话的时候真帅,就是脾气实在糟糕。祁嘉音内心吐舌头,还是听话的去蒲团那里找那两个年轻女孩说话。

    稍微做了下心里建设,祁嘉音慢慢蹲下,然后拿来一边的冥纸,同两个姑娘一起烧纸钱。烧完一叠,她才不好意思地开口:“两位好……两位姑娘也是……亲戚?”完全语无伦次,祁嘉音尴尬到脚趾。

    “亲戚?”其中一个女孩抬头,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稚气未脱,看一眼一侧的楠木棺材,才说:“那是我们家二小姐。”

    “二小姐?”祁嘉音如受电击,二小姐不是失踪了?郭储生团队还找了两天。怎么……怎么会躺在棺材里的是二小姐,那郭储生他们找的又是哪位二小姐?

    “你们什么时候让她下葬?”另一个姑娘也抬头,年纪略大些,冷脸,不太好说话的样子,正是一早在外面抓小飞的女孩。

    “小沁,气点。”稚气姑娘扯扯对方衣袖,轻轻摇头。

    “小翠,怎么气?还不是这些外乡人害了我们二小姐,她才二十三岁,就……就这样没了。”说完,小沁就忍不住掉下眼泪。

    祁嘉音于心不忍,沉默了会儿才说:“其实,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到的,能说说具体发生什么事了吗,了解实际情况,我们才好继续行动?”

    “你们不知道?”小沁忍不住骂,依然是那句话:“都是你们外乡人害了我们小姐。”

    这就……尴尬了……祁嘉音无奈,可怜巴巴地看向小翠,希望从她那里获得些答案。

    “我们小姐三天前自杀了。”小翠面带悲伤地说。

    “她为什么自杀?”祁嘉音问,心里依然疑惑,郭储生他们来的那天,看到的应该就是二小姐的棺材,为什么人都躺在那里了,还要他们去找二小姐?

    “我们小姐是出过镇到大城市读过书的,回来以后思想就比较……比较……不一样。”小翠脾气好,愿意说说二小姐的事:“听说她在城里交了个男朋友,处得很好,对方家世也好,和我们柳宅比也稍微弱点,但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那不是很好?”祁嘉音仔细听着,问道:“是不是你们这里不能和外面的人交往或者通婚,二小姐受到了家里的阻挠,所以才会选择轻生?”

    “没有。”小翠摇头:“我们柳镇又不封闭,没那种封建规定。何况对方的家世、学识都很优秀,老爷太太是不会阻止的。”

    “那……”祁嘉音抬头看一眼棺材,更觉疑惑。

    “这个问题我们也不清楚。”小翠垂目,无奈道:“一个月前她回来时还好好的,很开心,还经常跟我们聊他们在一起的事。可是三天前……她……她突然想不开了,等宅子里的人发现,已经没法救了。”

    “突然自杀……”祁嘉音回想着,二小姐平和的面容,这样花季的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想不开?

    “原因不清楚,很突然的事。”小翠也是一脸疑惑神色:“毫无征兆地服了敌敌畏,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等被发现,已经回天乏术了。”

    原来是敌敌畏,让尸体可以多日不腐。祁嘉音默默想,再加上特殊的防腐材料,尸体才得以在几天时间内保存完整。

    “唉,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小姐想不开。”小沁忽然摇摇头,难过地说:“明明事事都很顺心,从小到大也走的顺遂,大人也宠着,男朋友呵护着,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想不开,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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