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寒‘折磨’的顾经年,这些时日简直是掰着指头数日子,唯一的乐趣便是等午后天气暖些到院子里,看看山茶又冒出几茬来。

    眼见精神渐好,刚停了药,便写了信遣小厮送去林府,邀阿喜一叙,还特意交待了带阿席阿帘一起来学编蚂蚱。

    早上信才到,用过午膳,阿喜便带着林母特意嘱咐的水果,拉着两个丫头就要出门,还是阿席提醒,才没忘了前几日去寺里求来的平安符。

    本以为顾经年来信说,病已初愈,无甚大碍,但想来当下仍是药石相伴,未能下床。没想到阿喜刚踏进顾府,远远地就看到顾经年坐在亭中饮茶了。

    “经年哥哥可是刚好些,怎的就坐在这儿吹风呢?若是叫顾伯母看到,怕是要责怪阿喜没由来地叫病中人等着了。”阿喜上下打量了顾经年一番,气色是好些了,身上衣裳也裹得严实,却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言语间透着几分关切。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阿喜莫怕,我这是身子好透了,才写信给你的,未免过了病气给你。若是母亲问起来,那也是我叫你来的,哪能责怪你呢?”顾经年笑着回道,还拍了两下膀子,表示自己已然恢复。

    早前顾经年派了小厮前去林府传话,交待阿喜不必过来探望,病好自会写信给她。

    “看着……确是好了,但你生病初愈,这里风大,过会儿还是回屋里好些。”阿喜点点头,随后从阿席手中接过水果,递给顾经年,又道:“这是母亲交代我拿来的新鲜果子,于身体有益,还有……这是给你的,前几日随母亲去寺里求来的平安符,我知你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但图个吉祥也是好的。”

    “既是伯母和阿喜一番心意,我又怎有不收之理呢?”顾经年接过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说完神秘一笑,又冲着阿喜挤眉弄眼道:“走,我带你去看样好东西!阿席阿帘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阿喜疑惑地点点头,虽不明就里,还是跟着顾经年去了后院。

    ……

    “阿喜,你快来看,那是什么?”顾经年指着不远处的花枝,颇有些兴奋地说道。

    二人皆来自南方,阿喜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也是眼前一亮,加快了步伐,道:“北地寒冷,何来的山茶?”

    “有时无心胜有心,初来京城那年,我只随意撒了些,并未多加照看,哪想前些日子竟生了花苞,这几日天气稍暖,花苞也多了起来,这不就叫你过来看了,省得你老惦记陶先生的石榴花。”顾经年边走边说。

    “你可别乱说,我那是惦记石榴果。”阿喜下意识回嘴,听见顾经年在一旁哧哧地笑,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那不如咱们夏天再去一趟吧。”顾经年也不再打趣,突然很正经地说道。

    “夏日石榴还未结果,你当是耍我不成。”阿喜瞪了顾经年一眼。

    “山里夏季凉爽,既可赏荷,又能观星,岂不妙哉!”顾经年说得有理有据,阿喜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说不上来。

    “可是……山里还是没有石榴吃呀!”阿喜回道。

    难得阿喜推辞游玩之事,顾经年很是不解,于是问:“你……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喜讪讪地说道:“几日前去了江家,曼姐姐说江楠课业吃紧,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出来了,他们也不能来听傅先生讲课了。”阿喜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面上露出苦恼之色。

    “就这样?”顾经年表现出几分玩味的神色。

    阿喜抬头望着顾经年:“你莫不是个没有情感之人,江家姐弟自进京以来,哪回出去玩不是一起的!”

    “自古以来事事本就不能万全,若都如了人意,那生活便不是生活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见阿喜不做声,顾经年又道:“更何况,江家姐弟来京前,不也是我俩玩儿,如今怎么倒是玩不到一处了?”说罢,还流露出几分伤心。

    “我……我哪里就是这个意思了!人多热闹些,我们四人虽同在京中,本就不常相见了,有机会远游当然要一起的!”阿喜语气有些急躁,丝毫不觉自己进了顾经年的套。

    “那如果他们不能前去,你是不是也不去了?”顾经年反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多少有些缺憾……”阿喜眼眸微垂。

    顾经年反倒雀跃起来:“这么说,你是答应与我同去了?”

    这人还真是会挑重点。阿喜直言道:“若你到时课业不紧,便去吧!”

    “那就说好了!拉钩,即时生效。”顾经年仿佛只听得到自己想听之话,立即伸出手指等着。

    “拉钩!”阿喜也应和他,但自己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呀?

    “嘿嘿,你看这山茶生得这般好,要不移一株去你家如何?”话题又被顾经年拉了回来。

    “还是就让它们生在在这里的好,整片更雅致不是吗?再者我怕我无暇照顾,北地本就难养活,还是不动它的好。何况我在这里读书,还怕看不着吗?”阿喜冷静地分析道。

    听着似乎是有些道理,顾经年便也不强求,于是说道:“你说得有理,改日要是我得了什么好玩的,再给你!”

    “那小女子就先谢过顾公子了。”阿喜说完行了个礼。

    “无妨无妨,顾公子哪能亏待了你不是。走吧,你的丫头们该等急了!”顾经年笑说。

    ……

    顾经年提前叫小厮准备好了些竹条,送到亭中。回去时两个丫鬟正盯着池子发呆,阿帘见小姐回来立马站起来,道:“小姐,你回来了啦,方才送过来一筐竹条,便猜着今日怕是要教我们编蚂蚱吧。”

    阿席也道:“是呀,等我们学会了也编给小姐玩儿。”

    “想来你们定是比你家小姐手巧些,今日主要就是教你们的。”顾经年漫不经心地说道,刻意忽略了阿喜瞪过来的眼神。

    “公子莫要笑我们才是,我俩向来是粗笨的,平日绣些花样还成,编蚂蚱还真未试过,哪里比得上小姐灵巧。”阿席回道。

    “我素来是知道的,你们家小姐对手工活可是只爱赏玩,不愿动手的。今日你们也仔细学学,不过你们学会了,她怕是更懒了。”顾经年打趣道。两个丫头也跟着笑,顾公子还真是了解自家小姐。

    阿喜本想回嘴,想想顾经年所言的确是实话,于是只说:“我今日也是要学的,只是你们平日念着要学,趁着这个机会,要把精髓学了去才是!说不定还能摸索出别的样式!”众人皆笑。

    整个下午,顾经年较得很细致,两个丫头学得也很认真,唯独阿喜学了几遍还是不得章法,渐渐也就没了兴致。能难住了她,且让她连倔性都消磨了的事,恐怕只有这手工活了吧。左右环视了一周,阿帘平日活泼聪慧,竹蚂蚱也做的像模像样。阿席向来手巧,手艺活更是不在话下,做出来的蚂蚱灵动逼真,连顾经年都连连称赞。唯独阿喜做了个蚂蚱身子,就再也没了下文……

    “伸手。”阿喜正看得入神,听话地伸了只手出去,半日不见动静,正要缩回去,低头却是一只完整的竹蚂蚱,身子歪歪扭扭,四肢倒是颇为灵动,仿佛是爬不动了,正要歇着似的。

    “你让我的蚂蚱活了!”阿喜惊呼,原来顾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阿喜做了半只的竹蚂蚱捡了去,又完好的送了回来。

    “还是我靠谱吧!不用太感谢我了!”顾经年笑嘻嘻地。

    “来而不往非礼也,别的我也不会,改日……改日我做个香包给你吧!”阿喜暗暗地想,自己手艺虽差,叫阿席把模子做好了,绣个花儿啊草儿啊,想来也不成问题。

    “那敢情好!阿席阿帘你们可要为我作证,你家小姐到时候要是不给,我可是要上门找的。”顾经年说道。

    “我们定会监督小姐的!”阿帘笑着说道。

    只有阿席摇了摇头,心里暗暗道:唉,小姐绣香包,这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自己又少不了熬夜了。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便在此用了晚膳再回吧。”眼见太阳落了山,顾经年说道。

    “昨儿听母亲说,父亲今日回来,母亲早晨特意交代我早去早回,回家用晚膳呢。”阿喜回道。

    “那我便不留你了,过几日傅先生就回来了,你别忘了温习功课,只看话本了。”顾经年‘善意’提醒到。

    “这几日我都看书呢,倒是你,病了这些日子。”阿喜反将一军。

    “那我定要赶赶进度,可不能落了你。”顾经年正经说道。

    “好嘞,那我等等你便是。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家了。”阿喜回道。

    顾经年哧哧地笑:“哈哈哈,你还真是……快去吧,伯母该等急了。”

    目视三人走了出去,顾经年忽而想起什么,急匆匆地回了房,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连阿柠过来叫他用膳也未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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