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心里万分疑惑,面上也不显露,待宴席下了,苏湘觅寻了个机会就往阿喜屋里跑。
这天,阿喜正津津有味地瞧着话本子,苏湘觅来了就坐着喝茶,时不时和阿喜搭两句话,从时兴衣衫,到茶楼点心。阿喜瞧着苏湘觅心不在焉,又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心里琢磨到了一二,只等她开口。谁知正主半日也不说话,眼看日已西斜,阿喜先憋不住了。问道:“阿觅,你我自小相识,你若心中有疑惑,不必为难,尽管开口。”
“呼~真是憋死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了!阿喜,从实招来,你是如何结交了这位‘大人物’的?”苏湘觅深深吐了口气,眼都不眨地盯着阿喜问道。
“不知阿觅所指何人?”阿喜佯装不知,继续翻着话本。
“才说坦诚相待,如今怎么打马虎眼!”苏湘觅急了,立马站起来质问道,也只有在阿喜面前才会如此失态。
“快坐下,我的好姐姐!”阿喜终于放下话本,给苏湘觅杯中倒了些茶水,复而说道:“你猜的不错,这位‘大人物’的确有些身份在,但现下情况有些复杂,不便透露更多,待有朝一日,我定寻个机会与你全盘托出。不过我确是与他在京城相识,视为画友,这点不假。”
……看来小妮子当真长大了!那也不必再多问,苏湘觅当下心中已经明白了不少,于是道:“我本不想问的,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如今你既心中有数,那我就放心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看金公子也非奸险之人,我只怕他与江南那案子有所牵扯……”
“真要牵扯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既来之则安之。阿觅这个道理还不懂吗?”阿喜又默默地翻起了话本。
“你这丫头……我心中疑惑已解,这就回去了。对了,过几日我就要随母亲去济南了,你可别想我!”苏湘觅看阿喜眼里只有那话本,摇了摇头,一只脚踏出门槛,一只手扶着门,故意大声地说道。
“姐姐慢走!哎?你去济南至少要十天半月,那我不就见不着你了吗?”阿喜阖上话本,朝门口望着说。
“那不是还有话本陪你呢嘛!”苏湘觅打趣道。
“阿觅又笑我!话本怎么能与你相比!”阿喜也走到门前,拉着苏湘觅的袖口。
“母亲身体好了许多,三日后我们便启程了,可惜你刚来我就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下次再见不知要何时……”苏湘觅拉起阿喜的手,突然伤感起来。
“阿觅,等我们再长大些,能自由行走的时候,随时都能相见呀!你来京城找我,或是我回江南找你,我会常给你写信,你可别嫌我烦!”阿喜从怀里掏出个平安符,递给苏湘觅,又说道:“这是去年我和阿娘去庙里求的平安符,送给你,就当是我一路陪着你吧!”
苏湘觅突然湿了眼眶,接过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道:“阿喜,常来信。愿我们岁岁常相见。”
阿喜点头,静静看着苏湘觅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
雨,一直下。
江南的雨,在苏湘觅走后就未停歇过。在姑苏一呆数日的侯锦,也被一封急信召了回去。
又只留阿喜一人了。
本以为在秋天来之前,能踏上返京的路,江南的案子迟迟不叫停,林父也许久未归家了。
“小姐,快来看,江小姐来信了!”阿帘急匆匆撑伞跑来,关了伞放在门外,依稀可见发梢上的水珠。
曼姐姐怎么会这时候来信?
虽是一脸疑惑,但心中好奇,忙拆了信来看。“你快先去擦擦雨水!”阿喜还不忘交待一番。
哗哗几下读完了信,阿喜的嘴角也愈发扬起。直勾勾地盯着那信来回的看,仿佛看不够似的。
阿帘擦了擦头发,转身就看到自家小姐盯着信笑,于是问道:“小姐,看你一脸愉悦,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曼姐姐来信说,她定亲了!恰巧过几日江家回乡祭祖,邀我去金陵城一叙。此刻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阿喜握着信纸,颇有几分激动,心情已经写在脸上。
大概是这些日子里最好的消息了!
有了几次远游的经历,林母终究是被阿喜说服了,虽有些不放心,想着有两个丫头陪着倒也妥帖。
阿喜掐着江曼到金陵的日子,去了封信。待她祭祖回来,阿喜一行人也在路上了。
“曼姐姐!”离京已有些时日,阿喜最想念的便是江曼了。才下马车,就见一身素衣的江曼朝她招手。
“才几月不见,阿喜又长高了些,人也更娇俏了!”江曼见阿喜来,也相当高兴,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穿过大堂和回廊,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健壮的男子在院里舞刀弄剑,身姿飒爽。
“阿楠,你快看谁来了!”江曼朝着那男子喊了一声。
男子闻声,前踢翻转,跃起回旋,几个干净利落的动作结束,刀剑已入箩筐。
“阿姐你叫我?”江楠转身,江曼旁边站着的一抹淡绿入眼,随即揉了揉眼睛,“阿喜!”
几近半载未见,竟差点认不出来!
“少侠好身段!”阿喜打趣道。
“多谢小姐夸赞!小生不敢当!”江楠行了个礼。
“你们俩……顽皮!难得今日不下雨,随我去亭中叙叙旧,点心已经备好啦。阿楠你也一起来!”江曼道。
三人落座,江曼先开口了:“阿楠和经年一同参加科考,经年过了院试,阿楠说他志不在此,反而武艺上颇有天赋,家父思虑再三,让他转了方向,如今便是你看到的了。”江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还泛着刚刚练武过后的红。
“原来是这样……”提起顾经年,阿喜沉默了半晌。
回首,已是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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