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河镇,因一条乌黑的河流得名,河流汇入阳澄湖,在镇内支流众多,山林城里都有水流。镇里的人多饮此水,而耄耋人数远高于附近村镇,是以又被称为长寿河。
天刚亮,阿柠就奉了顾经年之命出了门,趁着早上买吃食,顺便去了几趟药铺,却不想还打听到这等消息,急急忙忙跑回客栈,告诉顾经年。
听到这些消息,顾经年更觉得古怪了,难不成乌河镇同七彩莲还有什么关联?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阿喜来了。
“顾公子,分而食之,才得其滋味。”阿喜瞧着桌上热乎乎的包子,两眼放光。
“林小姐,来的好不如来得巧。正要叫阿柠去叫你们。今日怎起的这般早?”顾经年把包子递给阿喜。
“想着还有正事要做,也睡不着了。”阿喜啃了两口包子。
“我正有事跟你说……”顾经年把早上阿柠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七彩莲不会有延年益寿之效吧,我胡乱猜测,若是不寻常的药材,唯有失传或者秘方,才会使药铺讳莫如深,紧锁口风。”阿喜脑子转得快,竟与顾经年想到一处了。
顾经年不发一词,只是扇子扇的愈发快了。看来事情不简单。
“你有线索了吗?”阿喜见顾经年想的出神,觉得他应该有了头绪。
“还不确定。但若真如我所想,可能就要牵扯出许多事情。”顾经年眉头紧皱。又道:“听阿柠方才所言,耄耋老人大都来自一个叫百里村的地方,我们要不去走一趟,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来。”
“我们得七彩莲纯属碰巧,我看这镇里的人都不说实话,那村里的人也未必会告诉我们。”阿喜有些生气,从昨日到今天,他们几乎跑遍了镇里的药铺,都说这是普通莲花,并不稀奇。
“说不定碰上有缘之人,指点一二,我们顺藤摸瓜,可能就找到了。”顾经年对谜底揭晓似乎有些执念。
“罢了,既然公子心有挂念,想必回家也不得安生,姑娘我陪你走一遭就是了。”阿喜颇有些要去起义的样子,作抱拳状。
“多谢姑娘义气,不过听说百里村泉水鸡一绝,去的人有口福喽。”顾经年也站起来,抱拳。
……
百里村,坐落在高山下,人称龙鱼山,山的形状如同乌鱼一般,隐匿在云层里时,蜿蜒起伏似一条飞龙一般。
“我们去吃泉水鸡,饱了脑子转得快些。”顾经年让阿柠打听了一家十里八乡都出名的泉水鸡,听闻就开在农户自己院中,却有许多人慕名而来,一日只做三只,晚了就吃不到了。
“不如……还是先办正事吧,我不饿。”阿喜想着顾经年因为担心自己吃不上,惦记了一路了泉水鸡,有些感动涌上心头。
“其实,是我饿了……早上买的包子都在你腹中。”顾经年笑说。
这人怎么?刚有些感动的泡泡冒起来,就被阿喜的怒火压住了。
到了做泉水鸡的农户院中,才得知早晨已被人预定了两只,再来晚些今天就吃不上了。阿喜颇有些庆幸,抬头就见到顾经年一脸运筹帷幄,尽在掌握的表情。不知为何,她竟觉得顾经年好像长大了些,有时已经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等了片刻,泉水鸡被端了上来,色泽金黄,白白的肉,滑嫩诱人,汤底似乎还能问到草药的香气。
顾经年夹了一块入口,越吃越上头,连忙夹了一块给阿喜,道:“本公子也算是在京城混迹过的,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鸡。”
阿喜半信半疑,有这么玄乎吗?鸡肉入口,竟仿佛在自己的唇齿间舞动,混合着肉香、药香、泉水的清甜释放在舌尖,再一口,还有种说不上来的异香,萦绕在周身。阿喜边享受边回味,异香?
好熟悉的味道!不是那日在莲丛闻过的味道又是什么?
“你……”阿喜缓过神来,看到顾经年朝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再说下去。
待到结账时,顾经年才问了出来:“店家,不敢讨问秘方,只是泉水鸡实在美味,从未觉得鸡肉可以如此好吃,是加了些少见的药材吗?”
秘方店家自然是不会说的,只寥寥说道:“我家泉水鸡引不少人慕名而来,其一自然离不开仙女泉的水,其二嘛山鸡放养,肉质细腻;最重要的嘛,便是加的那些药材,和鸡肉最匹配,常人吃了都是念念不忘的。”
“我听闻村里人多长寿,是否与那仙女泉有关?”顾经年心里有了计较。
“那是自然,我们世世代代都是喝那泉水长大的。就在这里不远处,你们可以过去取些。”店家说道。
看来泉水鸡里是加了七彩莲不错了,七彩莲此季虽不易得,平常日子想上岛并不难,为何这里的人都讳莫如深?顾经年百思不得其解。
“经年哥,我们去瞧瞧?”阿喜问。
“走吧,我们去取些来,说不定喝上几口也能延年益寿呢!”顾经年又恢复了嬉笑。
……
走了没几步路,就到了仙女泉。一汪泉水汩汩而出,阿柠用手取了一捧,一饮而尽,道:“公子你试试,这水是甜的!”顾经年尝了一口,果不其然,泉水清冽而甘甜,若是用来烹煮,再合适不过了。
顾经年再次想起了七彩莲的异香,分明醒来时莲花异香已经散去,这店家怎么保持莲香的?还是七彩莲闻之无味,煮后香气又恢复了?这不可能的呀!
“别想了,现在我们所知甚少,推不出谜底的!”身后传来阿喜的声音。
“你说,会不会是花前辈有意欺瞒我们!”顾经年怎么也解不出,总是到了下一步线索就缺漏了。
“若是他有意相瞒,也只能从其他地方找线索了。毕竟这季只有他敢上岛,要是想隐藏些什么也很容易。”阿喜分析道。
“罢了,再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算着父亲也这两日也该到江南了,我们回吧。”顾经年叹了口气。
“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等我们再长大些,更耳聪目明些,或许就发现另外的解法了呢?”阿喜拍了拍顾经年的肩膀。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是因为来回奔波不得要领的挫败,还是自己引阿喜来却没能解谜的沮丧,顾经年回去一路都很颓丧,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到了林府,囫囵用了些饭,早早地就睡下了。
在林家又呆了三两日,顾经年就收到了顾父的来信,信中说道:“已到金陵,事务繁多,你且暂居林家,安好勿挂。”看来江南的案子迟迟不能结束,派来的京官仍未有返程的迹象,事态似乎有些严重。如今圣上很是重视江南案子,总有些人要被牵连,受到惩罚。安南侯坐镇一方,想必也不能独善其身。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顾经年年纪虽小,朝堂上的事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些。
顾经年像个老夫子般忧国忧民,那头的阿喜就松快多了。见顾经年整日闷在房里,想着他要温习功课,也不做打扰,偶尔顾经年也会拉着自己切磋画技。
阿喜整日泡在话本里,得闲了还会讲给阿席阿帘解解闷。阿帘时常会跟着外出采买,就给自家小姐带些新上的点心。阿喜觉得,在江南的日子,好像比京城更自在些,除了阿娘时常叮咛自己多学些针线活,日子好像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有一日,阿喜收到江曼来信,告诉她明年入了夏便会与秦岱川成亲,阿喜回京一定要与她来信。阿喜很是高兴,蹦着跑去告诉阿娘,江曼快要成亲了,她与未婚夫婿心有灵犀,才子佳人,很是替她开心。
阿娘望着阿喜开怀的样子,打趣道:“阿喜可也是想觅得一个心有灵犀之人?“
“阿喜还小呢,只愿陪着阿娘。”阿喜说道,心里也思索了下,若将来与一个志趣相背之人过日子,确实是万万不可的。自家父母感情甚好,应当是如此。
“我瞧着经年这孩子不错,他读书上进,处事得体,再者你们青梅竹马,又能玩到一处去,我瞧他对你倒是挺上心。”林母似乎是认真地探讨这个问题。
“我与经年哥,做兄弟尚可,断断是凑不到一块儿去的!”阿喜嘴上虽然说着,心里却咯噔了下,这些日子顾经年行为确实古怪了些。
“瞧这丫头,怎么是兄弟,该是兄妹,亏你说的出口。”林母被逗笑了,点了下阿喜的鼻子。
“我被阿娘宠坏了,并不拘着,并无半分官家小姐温柔气质,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阿喜在林母面前,也不伪装乖巧模样。
“你呀,向来是聪明的,我知你有分寸,素来也不说你,在家里自在才是。”林母道。
入夜,阿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林母的话还在耳旁,江曼的打趣,顾经年的反常,这些日子的相处,所有画面在脑海里翻滚,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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