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淇雪不知不觉睡过去,再醒来时睁眼,看见赵若整个塞在她怀里,单手抱着她腰,脸埋在她心口里,露出半边脸颊。
赵若个子大,难为他竟然能够把他自个儿服帖塞进申淇雪怀里,他顶上毛绒绒的头发随着呼吸抖动,弄得申淇雪下巴发痒。
申淇雪被他硬邦邦的头顶挤得心口疼,又怕不小心弄醒他,脱了被他捏住的外袍子小心翼翼下了床,把外衣留在他枕边。
床榻旁边卧着白毛狐狸,小狐狸听见动静抬头睁着两颗黑豆般的眼睛瞅她,又瞅了瞅赵若,支着尖尖的嘴巴就要叫。
申淇雪连忙呵斥道,“不准嘤!”
小狐狸的声音憋在喉咙里,委屈扒拉地上的绣鞋,蜷上面背对人睡觉去了。
申淇雪便盯着小狐狸和绣鞋看,绣鞋有些大,对于两只手巴掌大的小狐狸来说却恰恰好,像量身打造的小窝。
她不由想起赵若其实很少穿露鞋面儿的裙子,大约是觉得脚大太丢脸不肯穿。又想起新婚那日放在房檐上的绣花鞋,她递给赵若时,对方仿佛脸红过一瞬,不过月光过于明媚被她忽略而已。
上午太阳有些晃眼,挂在天上像一颗圆溜溜的荷包蛋,申淇雪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剑,吩咐人带她去厨房。
却见巧巧打着哈欠从屋内出来,她一头凌乱的鬓发斜压在头顶,略带柔弱的美丽,看了一眼院中的申淇雪,纳闷道,
“公子昨夜在哪歇息的,妾身今早起床,竟然没见到您。”
申淇雪想起昨夜乳姐房里的乌烟瘴气就郁闷,幼时乳娘忙不开,偶尔会把她和蝴蝶搁一块儿。
蝴蝶睡觉不安生,一会儿磨牙一会儿打人,现今是不打人了,却还是让她睡不好。
巧巧闻言捂着嘴巴咯咯咯笑起来,“看来是咱姐妹俩没侍奉好公子,是妾身和姐姐的错。”
又意有所指道,“都怪公子精力太好,不然……”
巧巧不比蝴蝶,当初在外面什么东西都见过,也敢在申淇雪面前说一些荤话,申淇雪自己不以为意,旁边听的人倒信以为真了。
申淇雪就看见一旁彩荷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
申淇雪头痛道,“巧巧,让你认的字可有好好认?你蝴蝶姐姐前才给我告状,说你再不肯读书就扣你月俸。”
巧巧又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地回屋识字去了。
院子里就留下申淇雪和彩荷两人,申淇雪看见彩荷,不免想起昨晚上和别人逛青楼的事情,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又觉得自己心虚得莫名其妙。
她想了想对彩荷道,“若娘睡得可好?让厨房给他做些清淡爽口的饭食,等他起床后用。”
彩荷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娘子爱吃的冰甜粥、虾仁丸子都有。”
申淇雪不赞同道,“他才生了病,怎么能吃这些东西。”
想了想又画蛇添足地解释道,“巧巧平日爱多嘴,但也就嘴上说得厉害而已,你别当真,也别……别到处乱说。”
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在那里说个什么劲儿,没想到彩荷看见她脸上不悦的神情,差点噗通一声跪下来,还好申淇雪眼疾手快拦住她。
申淇雪见彩荷要跪,纳闷道,“你好端端跪我做什么,府里没那么多规矩,不要动不动跪人。”
彩荷战战兢兢道,“是、是。”
申淇雪看了一眼彩荷,觉得这丫头莫名其妙性格大变,不过终究是个侍女,不值得让她多关注。
彩荷看她不计较,缓缓松了一口气。
刚到质子府时,彩荷一点都不怕申淇雪,偶尔还要在赵若面前故意损她。她见过不少男人,知道有人脾气好,有人外强中干,例如申淇雪这样的,她便觉得是名不副实。
对于她的牙尖嘴利,申淇雪一直笑眯眯不当一会事,她就越发放肆,还为赵若错过秦泗感到不值,明里暗里说过申淇雪坏话。
但后来发生山匪那事,她亲眼看见印象中肩不能抗的申淇雪砍瓜切菜一样把那伙强人打杀殆尽。最可怕的是,有一人想逃,申淇雪竟然追上去从背后把那人劈成两半,她才知道申淇雪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只是面具戴得太好而已。
从此她看见申淇雪就像看见耗子见猫一样,连夜里做梦都是申淇雪追着自己砍,狞笑着说要讲她剥皮抽筋。
她和彩梅说过此事,竟然得到她们一致赞同。
申淇雪跟随彩荷到了厨房中,她已经用过午膳,之所以来厨房,却是一时兴起。
她年幼时母亲还在挣扎做最后努力,想让她变成一个普通女孩子,逼迫她每天学做饭菜和刺绣。
申淇雪不忍心让她失望就勉强学过几日,她应该是很有天赋的,一学就会,而且每次做好的饭菜母亲都能吃光,还夸奖她做得好。
她想到昨夜辜负赵若那一桌饭菜就心生内疚,决定亲手为赵若做一道粥。粥是最简单的一道菜,料想不容易失手。
彩荷看见她提起菜刀那一刻腿立刻软了,连忙道,“公子、公子,我从来没有说过您坏话啊,求求您饶了我吧。”
申淇雪诧异道,“你说什么瞎话,快起来。”
她拎着菜刀比划两下,觉得自己技艺有些生疏。
彩荷眼泪都流下来了,她不该往申淇雪面前凑的,可是姐妹们听说是公子有事,要么借口生病不能起身,要么说肚子疼,丝毫不顾姐妹之情,只有她躲得慢,赴了这场鸿门宴。
申淇雪道,“做咸粥怎么样?还是甜粥?听说甜粥败胃口,放些醋是不错的。”
她说完看着彩荷,“你怎么看。”
彩荷战战兢兢询问,“公子想熬粥?”
申淇雪点点头,随意道,“熬粥是次要的,做了错事就要诚心道歉,否则总是心难安。”
她想得入神,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却不知道彩荷想到哪里去,不停变幻脸色。
申淇雪试了下菜刀,记得做粥应该是要拍姜蒜,把一旁的佐料放在案板上拍了拍,结果没控制好力道,案板随声而碎。
申淇雪尴尬道,“来人,换一块案板,来人,过来教我怎么拍蒜!”
下一刻,彩荷却噗通一声跪下去,对申淇雪哭道,“公子,我不该说您坏话的,我不该到处说您不举的,别杀我啊!别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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