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玺本想大声喝斥,一看家祖跟章子俊面带微笑,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看着,不惊不慌地,也就琢磨起来,姚玺也不是笨人,就是在这些事上反应慢了点,要回过味来需要时间。

    等白吃白拿的人走远,章子俊唱一声诺道:“还好啊,学生多备了一份,对着姚惟善道,太老伯也尝一尝,大家也都尝尝,此果名为蛋糕。”

    老年人都喜欢这种松软的甜食,引得大家在亭中欢娱起来,一边姚玺又吩咐佣人小泥炉烧水泡茶,随即说了些各地风土风情,其乐融融,尽兴而归。

    此时的朝廷内部已经风起云涌了,表面上风光平静,暗地里已到了关键时刻,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个关键人物孙太后。

    孙太后是何许人?虽然明朝后宫不得干政,可继承皇位怎么说也是“家事”,土木堡之变后,朱祁玉临危受命当了皇帝,也是孙太后下的懿旨,而等到朱祁镇回归,就被打入南宫软禁起来后,孙太后也没表现出什么,自己的儿子做不成皇帝,还有孙子朱见深的太子,最终皇位还是自家一脉,不想二年后朱祁玉下令废太子,把自己的儿子奉为太子,此举彻底激怒了英宗母子,也导致了更多的大臣同情英宗父子。偏偏朱祁钰的儿子又早死。朱祁钰自己年纪轻轻又得重病,岂非天意乎?今人不信天意,古人还是很信的。

    天子病危,储君未立。这时候,一旦有立新君之功,必然得到新帝厚报,荣华富贵、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早在当初拥立景泰帝时,景泰帝就出来言谢,于谦答:我是为万民计,不是为您私人。在立太子的问题上,景泰帝已经与于谦意见不一。

    这个时候,谁又能保证:于谦不会再次“为万民计”,干出什么事情来了?于谦对景泰帝的私人影响力,大为削弱了。更严重的是:这几乎是于谦唯一的私人影响力,于谦这个人,无党无私。

    石亨,原本犯了军纪要被处理,是于谦爱惜其才,替他求情,并让他总理十营兵的。

    在北京保卫战中,石亨功劳不及于谦,却得以世袭侯爵。

    石亨为报答于谦,举荐于谦的儿子。相互提携,这就算是交了朋友,结了党了。即便于谦不接受结党,人家推荐你儿子,于私也是“善意”,婉言谢绝就是了。可是,于谦不但表示自己的儿子无功不能任职,还斥责石亨,说他身为总兵官,不举荐隐士,提拔将士,却推荐我儿子,失职!石亨由此忌恨于谦。

    景泰帝得以走上帝位,于谦起了大作用,景泰帝执政期间,对于谦也基本上言听计从,大力任用。可是,在景泰帝病重时,他却变了。后来,他听到政变的声响时,第一反应是:难道是于谦?看来,在景泰帝眼中,于谦已经由最信任的重臣,变成最防范的对象了。相反,他病重期间,曾找到石亨,言辞恳切,大有倚重之意,这并不奇怪。

    夺门之变非常顺利轻松,没有丝毫反对和反抗。说明朱祁钰早已失去支持。至于于谦作为朝中重臣,没有阻止朱祁钰废太子,也是一大失误。

    此时,京师正有一种流言,说大学士王文正力劝朱祁钰立襄王朱瞻墡的长子为皇储,如果是这样,王文将是定鼎之臣,立有首功。即便是重新立沂王朱见深为太子,谋议是文臣之事,功劳也轮不到石亨、张鞁等武将身上。石亨说:“朱祁钰病已沉重,如有不测,又无太子,不若乘势请太上皇复位,倒是不世之功。”于是,这三个野心勃勃的投机分子,决定将赌注压在太上皇朱祁镇身上,拥立朱祁镇复位,这样,三人就是大功臣,能够飞黄腾达。

    当场,三人做了分工,宦官曹吉祥进宫去见孙太后,密告她复辟一事,借机取得了孙太后的支持。石亨和张鞁则一起去找太常寺正卿许彬商议。许彬听说二人的来意后,当即以手加额,说:“这是不世之功!不过,我老了,不中用了。徐有贞多计谋,你们可以去找他商议。”

    石亨和张鞁又连夜去找徐有贞。徐有贞大为兴奋,当即夜观天象,见紫微有变,忙道:“帝星已见移位,咱们要干这件事,须得赶快下手。”几个人经过详细谋划,决定在正月十六晚上动手。

    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会同群臣商议,决定一起上奏请复立沂王为太子。众人推举商辂主草奏疏,疏成后已经是日暮西山,来不及奏上朝廷。于是群臣决定在次日清晨朱祁钰临朝时,再将奏疏递上去。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政变就在这天晚上爆发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许多人的杀身之祸。倘若这复立沂王的奏疏早一天递上,或许于谦等人不会遭到杀身之祸。短短几个时辰,不但改变了明朝的历史,也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  正月十六晚,徐有贞换上朝服,怀着紧张而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家,临行前对妻女交待说:“我要去办一件大事,办成了是国家之福,办不成我徐家就是灭顶之灾。你们自己要有心理准备。”

    景泰帝要用的人,自然都不是一半人,或出勋臣之家,或为名门之后,都是背景很强的人。结果,因于谦只就才能、表现论人,许多人得不到任用、提拔,都怨恨于谦。身居高位,无党无私,于谦不愧为高尚无私之人。然而,高尚,往往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于谦的另一项无私之举,则加强了他的对手们。团营,有功于国家,却助长对手实力于谦干了件有功于国家的大事:团营。土木之变,三大营体制的弊端暴露无疑。当年,为了防范武将影响力过大,采取了统兵与练兵分离的政策。即:将士们平时在各卫所、各营操练备战,战时,由朝廷委派的将领统兵出战。作战结束后,大将交回兵权,回朝做官。各兵各归各营。

    因此,作战时,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明代的战争,已经冷热  兵  器并用,对协同要求较高了。

    因此,作战时,兵不识将意,将不识兵情,指挥不灵,往往败北。于谦为改革弊端,创立团营。他选拔精锐,分为10营,每营15000人,统一操练。将士们长期在一起,训练在一起,作战也在一起,体统相继,彼此相识,兵将相习。

    于是,“同辈之人易以相机,管事之人易以使令,如手足之捍头目,子弟之卫父兄”。明军的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然而,这也给了一些人机会。原本,统兵大将只在战时接触部队,而部队作战结束后,各回各营。如今,统兵之将也是练兵之将,上下一体。

    因此,石亨、张辄等人,都可以借机拉拢一些勇士,结成党羽,以为自己的死士。

    夺门之变时,曹、石的实力当然没有那么强。不过,事后,得到赏赐的将士达4000人,即便有些是事后来冒领的,但事变时规模应当也是不小的。

    或许,这也是于谦死后,已做出成绩的团营被取消的原因吧。

    结成一党的“夺门派”于谦不结党,但对手会结党。这些结党者,实力都很强。总兵官石亨,是团营十营的总兵官。

    太监曹吉祥,是司设监太监。表面位置不高,但实力很强。早在当年随王瑾出征时,他就私养番将健卒,后来,他又奉命为团营监军,其私人武装自然更强了。

    一个是总兵官,一个是监军太监,两人勾结到一起,能如何发展,自然不言而喻。

    此外,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太子少保张輗,领宿卫。

    其弟张軏,也曾任前府右都督,只是被于谦弹劾了。

    他们的父亲张玉是当年随朱棣靖难的首席大将,兄长张辅也是重臣名将,其家族实力非常强大。

    此外,左御史杨善,副都御史徐有贞,是都察院领导,为天子耳目风纪,对百官、将领的情况都有相当了解,提供了情报网络和参谋大脑。

    旋即,他们找到了最大的支持者——孙太后。

    太后的关键作用在这里就体现出来了,徐有贞找到太后,提出拥立英宗复位的想法,得到了太后的认可。

    当时有两个太后,英宗的生母孙太后以及景泰帝的生母吴太后。不过,孙太后原就是宣宗皇后,地位高于吴太后。

    各自的选择对于危局,于谦与他的对手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于谦想要帮助朝廷平稳过渡,自然是争取早立储君。只要储君立定,政变将既没有借口,也没有必要。当时,普遍认为,将被立的太子将是明英宗的儿子朱见深。明英宗的儿子作皇帝,他继续作太上皇。由景泰帝亲自指定英宗的儿子为继承人,消除矛盾,平稳过渡,这是一个能够安定形势的办法。

    在于谦等人的努力下,景泰帝答应于正月十七早朝议论立太子之事。正月十六日夜,于谦带群臣起草了一份奏疏,大家逐一签名,一直搞到傍晚。如果一切顺利,次日早朝,太子确立下来,平稳过渡的问题就算解决了。

    然而,次日早朝,他们等来的天子,却不是景泰帝。当晚,于谦的对手门,选择了发动政变。

    徐有贞又顺路邀请了杨善和王骥作为同党。杨善和王骥二人都表示要以死报答太上皇。王骥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不但自己亲自披甲上马,还将儿子和孙子都带在了身边。三方人马会齐石亨叔侄、曹吉祥叔侄后,又等到了张鞁率领的大队京营兵,一齐向皇城进发。张鞁调兵进城是借口瓦剌骚扰边境,要保护京城安全。而石亨掌管皇城钥匙,所以能够通行无阻。四鼓时分,大队人马从长安门直接进入皇城。进入紫禁城后,徐有贞重新将大门锁上,防止外面有援兵进来,并将钥匙投入水窦中。皇城内的守军见这伙人十分奇怪,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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