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又要吵闹起来了,只有六岁的仁和公主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章子俊的身边,歪着小脑袋问道:“这位大哥哥,后天真会打雷吗?我最怕打雷了,能不能让老天爷不打雷?”
章子俊连忙对着仁和公主施礼道:“下官见过公主殿下,打雷下雨,刮风下雪,这些都是自然现象,凡人无法阻止的,打雷不可怕,只要预防被雷击中起火就会没事。”
仁和公主伸手拉着章子俊的手说道:“大哥哥,那些人真的认识天上的“雷公电母” 吗。”转头看了一眼李孜省后又说道:“就是他说谁不听话就用“五雷法”术“劈死… … 。”
章子俊又说道:“这些全是骗人的,此人不会什么法术,只会一点猴把戏,专门吓唬的小孩子,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一种噱头,公主是皇天贵胄不必担心… … 。”
“五雷法”自问世以来,一直蒙着一层神秘面纱,相关史料记载对此都语焉不详,人们只知道,所谓“五雷法”,威力惊人,上可以可以号令诸天神将,下可以祛除人间邪魔,呼风唤雨,腾云驾雾,都不在话下。
有关“五雷法”的种种神秘传说,在历史记载中也是不绝如缕,道教重要流派之一的天师道,据说就深得“五雷法”真传。天师道的代表人物,首推江西龙虎山的张天师。张天师家族从汉朝末年一脉相承,一直到往后清朝,在一千多年时间里,一直是古代道教的代表人物,深受历代皇帝尊崇。无论怎样改朝换代,谁来当皇帝,都对张天师家族恭敬有加,又是下圣旨册封又是赐予金印,声势显赫。在古代皇帝眼中,张天师一直是一种“半人半神”的神秘存在,对张天师家族的尊崇仅次于山东孔府。
李孜省也是江西人,说是也学会了“五雷法”,用此法的“符篆”能趋吉避凶,正好在成化年间碰上了一位“信道”的皇帝,这就让江西的僧道大兴,慢慢地就形成了一股江西僧道官员。
以太监汪直、中官梁芳、钱义为内廷跟这股外廷江西僧道官员一唱一和之下,各取所需,既然皇上迷恋道术,把这些僧道封官来对抗外臣,登时感到以往的压力减轻不少,也就跟着皇上把僧道官员推向前台,何乐而不为呢?让他们去跟这些文官斗,所以这些上位的僧道官员,有了后台的支持,就更加嚣张跋扈起来。
可今日一位叫章子俊的地方官员,说是后天有雷电,责问李孜省敢不敢站在那个祈福高台上去时,这些僧道官员全都激愤起来了,我们才是方士,一个地方知府却说是观天象后算出后天有雷电,这不是在关公门前耍大刀,当着武松面调戏潘金莲吗?叔可忍,婶婶不可忍,玛德,无量天真,有何不可,到时贫道代李国师登台即可。
在章子俊身边的洗马罗璟听着仁和公主跟章子俊的对话很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所以肩膀一直在抽动,仁和公主很惊讶地看着罗璟说道:“大哥哥,他怎么了?”
章子俊连忙说道:“公主殿下,他的后背突然痒了,用手够不到,只能这样抖动肩膀来解痒。刚才我也抖了,还真管用。”
仁和公主说道:“我也怕痒的,痒了就想笑,大哥哥快看,他笑了,嘻嘻,笑了。”
罗璟憋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一笑可不得了,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几派人马在相互“争吵”着,被罗璟的笑声给打破了,全转过头来看看是哪一位何事大笑出声。等罗璟发觉全殿的人全看着自己时,为时已晚,很尴尬地说道:“惊扰了,惊扰了,失仪,失仪。”
在皇上面前失仪,可是大罪,可看到仁和公主在边上时,也不好说什么,可能是逗公主,自己先大笑出声,朱见深一看公主怎么跑到这些臣子里面去了,回头瞪了一眼万贵妃身边的女官道:“还不把公主带回来,先下去吧。”
这是一个小插曲,这个筵讲不是朝堂,所以规矩不似奏对,比较轻松,来参加的官员都是蒲团盘腿而坐的,只有一些大臣们及皇室成员才有椅子坐着,而主讲有点像私塾里面的先生,站着演讲。可是现在有点乱,筵讲成了道场能不乱吗?
朱见深对章子俊的预言,还是有点信的,因为前年就曾预言泰山地动,不到一个月,真的动了,这一次又说后天会有雷击,也就不好立马说什么了,只能等到后天有没有打雷再说了。难道说午门外的高台真能触犯天怒?转身问“李国师”也说不出结果,因为李孜省是装神弄鬼的人,有些事可不能说死,得留有后着,万一后天真打雷了,岂不是把自己的一世“英明”毁于一旦吗?好在后天很近,倒要看看这位章子俊怎么收场。
文华殿的闹剧收场后,朝堂内外所有人全把目光聚集在了午门外的祈福台上了,为了避雷只见高台之上,李孜省为此竖起了一杆三角牙旗,上面画着“符篆”,章子俊一看这不是找死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阎王桌上抓供果,送死。这么高的台,上面又插了一杆牙旗,不就更高了吗?当有雷电时,首先就是寻找最高的东西劈下来,此高台算是保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这高台也没什么用,原本是打在边上的厢房的,这不就安全了。这样就放心了,嘴里哼着上山打老虎回转通州老家。
对朱见深来说,看热闹的成份为大,有没有雷击不重要,可是目前所有人都对雷击抱有敬畏及好奇心,或多或少也勾起了悬念,还有就是要看看雷击是怎么样的,哗啦啦一道闪电过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章子俊信誓旦旦地说后天会有雷电击打此处祈福台,就证明李孜省的法术为假,不可信,什么祈福台,分明是妖台,所以才会上天厌之,用雷电劈之。
次日,前来观看的人越聚越多,连京城内老百姓也来看好奇了,这样的事悬念很大,越是有悬念的事,越让人抓心,观着高台,用手指指戳戳,而仰望天空却是晴空万里,有人就说了,明日辰时怕是不会有雨啊,怎么会有雷电,到了日落戌时 ,天空还是没有一丝云彩,这悬念就越发地大了,到明日辰时就没几个时辰了,怎么可能有雷击,更有人抱着一夜不睡,瞪着眼仰望高台等雷劈。
此时的章子俊正在泡妞,用罢晚饭,在家中的田园到处转转,看看这一年多来,子哲经营的如何,章家的传统不能丢,种菜种地是家规。在落日余晖之下,在田间看到一位美妞,此女正是户部尚书杨鼎之女杨娇,在让下人们搭建秧架,哎呀,这小妞可真是“疯丫头”,很会做生意,听二宝说,这位杨家小姐也喂了几头牛,养了一群羊,去年时说要卖给章家,还说是老爷你当初同意的,以后每年都会买杨家的牛羊,最后拗不过她,就买了一头牛,五只羊。
章子俊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同意这位杨家小姐要买牛羊了,刚想转身回府,却被杨娇身边的丫鬟叫住了。“喂喂,章老爷,我家小姐有事要说。”
美女有事要说,不会是想把自己也卖给章家吧?二宝说杨家小姐已经二十六了,还没婆家,因为是长相不好,人高马大的,脚也大、胸更大、因为细腰,感觉屁股也大。在章子俊眼中,这不是标准的美女么?可在明朝人的美女是小脚、丁香乳,身高不过五尺才算美。杨家又摊上个没出息的儿子,吃喝嫖赌怎经得起此等挥霍,把本不富裕的家,弄的破落不堪,虽然户部尚书杨鼎还挂着职,因杨鼎为官,操守廉洁,但性格固执呆板,人老昏聩,有人弹劾他“非经国之才”。于是,杨鼎一再上疏请求归乡。
章家地头跟杨家地中间隔着一条小水渠作为地界,章子俊就跟杨美人在地头上聊开了,果然这位杨小姐说是有红薯藤及一批牧草要卖,而章子俊却说杨小姐今日别搭秧架子,因为明日有狂风雷雨,秧架子要倒,双方各说各的话。
正聊的起劲时,不远处来了一个干瘪瘦弱书生,一旁丫鬟急道:“小姐,小姐少爷来了。”
杨小姐很无奈地一丝苦笑,转身迎上,就这样在不远处兄妹吵将起来,过不一会,远远望见杨小姐掩面而哭状,而丫鬟更是掩泣一旁。
这可把章子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别人家的家事管不了,刚才话说了一半,得先去道个别,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章子俊一步跨过小水渠,慢慢渡步而行,等来到了近前一看,这杨家公子一脸的被色掏空状,下巴处稀落的几根胡须还沾着不明粘液,一双眼珠子灰暗地瞪着来者,突然大声指着章子俊说道:“好啊,原来就是你勾引家妹,伤天害理做出此等不为人齿之事,吾要去刑部告你,拐卖良家妻女。”
这突如其然的指责,可把章子俊给搞懵了,早知不该趟此浑水,回家搂着公上缨睡觉多好,双眼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一脸无辜状,我是谁?我来这里做什么?那丫鬟机灵,拉着章子俊的衣袖往一边走说道:“章老爷不必理会我家公子,公子今日把小姐给抵债了,明日就要送人给债主为妾,小姐不同意,就吵了起来,我家公子定是误会了章老爷,以为小姐跟章老爷… … 。”
章子俊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什么也不用说了,转身就来到了杨公子的面前,当着杨小姐的面,狠狠给了杨公子一拳满脸桃花瓣。口中大喊道:“好你个&a;quot;竖子&a;quot;不可教也,今日某要替杨尚书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忠不孝之人,连自家的亲妹子也下手,像你这种鸟人,早死早脱身,何必害人家也害自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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