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渺在寿星生日会上吃了点烤海鲜,半夜她的后背和手臂上开始起红疹,痒得她突然醒了过来。

    她这过敏的小毛病时有时没有,上一次犯还是半年前,所以桑渺这次出门没太在意,药膏也没带上。

    凌晨两点四十的别墅,周遭安静得寻常,连别墅区外的路灯悄然入了眠,只余一片银色的月光照得海面波澜,闪着碎金。

    桑渺打算下楼到厨房找点冰块敷一敷。

    一楼的小客厅亮着盏落地灯,昏黄色的光线黯淡稀疏,却也勉强在黑暗中给人些许安全感,影子在地面上慢慢拖长。

    她从冰箱里铲了几块冰块,裹在毛巾里敷手臂,缓解症状。

    思绪还没彻底从混沌的睡梦中出来,桑渺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她换了只手臂敷冰块,身后忽然传来“蹬蹬蹬”清脆的脚步声,她一个激灵,登时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静静听着,那声音又没了。

    不待她那口气吐出,那个声音蓦地出现在身后,“蹬”、“蹬”、“蹬”,有规律地走动在木质地板上,但听那声源,又像是在楼上。

    桑渺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她不敢动,怕动一下会惊动那个声音。

    裹着冰块的毛巾透着丝丝凉气,她被凉到但又不敢有大动作,尽可能把自己窝进沙发,从后面看绝对看不到沙发坐着人。

    气息渐渐轻下来,桑念不经意间瞥到地面,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挪动,她的心跳骤停了几秒,更加不敢呼吸。

    客厅外是一片带花园的小院,院子里种着一棵枣树,长得比人高出一大截,一道月光落进来,枣树的影子一并落到客厅墙上,细细看着,像一具高大的人影,偶尔微风吹过,黑影晃动,越发得像。

    前有狼后有虎,桑渺越看越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脚步声突然停在身后,她把视线收回,不经意间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

    桑渺:“……”

    付念寒站在沙发背后,目光俯视,满是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个姿势?

    桑渺逼仄地屈膝窝在沙发上,尴尬的情绪漫上心头,转瞬间转为一股哭笑不得的无奈。

    她当即爬起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大半夜你下来做什么?”

    付念寒旋开落地灯,目光的焦点便落在她的手臂上,纤细的手臂此时冒出一条条红痕,他没理会她的话,语气里带了些连他都没察觉的焦灼:“你的手怎么了?”

    桑渺迅速地拿起毛巾继续敷,“稍微有些过敏,冷敷一下就好了。”

    付念寒神色不明,念头辗转几秒,冷不丁地握住她的手腕,似乎想要拉她过来,他压低声音解释说:“走,我带你去医院。”

    桑渺被他吓一跳,连忙嘘了声:“小点声,他们都在睡觉。”

    “过敏不是小事,我去把车开出来。”他说时,想上楼去拿车钥匙,脚步还没动,被她一把拦住。

    桑渺这会儿被冷敷,那股难受劲也就慢慢下去,她甚至还有心情打趣他,“你有驾照呀?别是无证上路被交警抓。”

    付念寒说:“我成年后就考了驾照,不用担心我开车还算很稳。”

    他记挂桑渺的过敏,低头看了看腕间的手环,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能挂急诊。”

    桑渺立刻坐在沙发上不动,一副不愿走动的模样说:“我不去医院。就算要去,我也等到天亮以后再去。”

    他略作思考其中的可能性,妥协道:“如果你觉得不难受,那天亮我送你过去。”

    桑渺瞬间又改了主意:“到时候看情况,天亮如果情况转好我就不去医院了。”

    付念寒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气笑了:“桑渺,你怎么像小孩一样耍赖呢?”

    桑渺被他连名带姓“教训”得不太高兴,她转开视线看了看楼上,确定没有吵醒其他人,她继续开口:“付念寒同学,我比你大四岁,你可以和段书一样称呼我。”

    从她不当付念寒的家教老师后,她似乎再没喊过她小桑老师,倒是连名带姓了好几回。

    “我不要。”付念寒立刻回绝。

    桑渺顿时面色讪讪,有些下不来台。

    毛巾里的冰块融化,冰水渗进白色的纯棉布料,一滴冰冷的水珠涎了下来,她随即擦拭几下,淡淡地说:“行吧,随你。”声音音量不大,但足以让他听得见。

    “我不是那个意思。”付念寒感受到她态度变冷,立马解释说。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而且场合地点也不对。

    他从高考前到现在,无数次拿起手机打了长长的一段话,然而想到她似乎意有所指的话语,再一个字一个字删去。

    他看着她的侧脸,她抿起唇,散发出可见的疏离与冷淡,再回想到白天她和段颂行为举止间那股仿佛天生的熟悉,是那种不必说出来也能明白对方意思的关系。

    他有些嫉妒,在他不认识她的那些年,有一个男生陪伴她,一起成长,这是他无法达到的。

    付念寒双手撑在沙发上,略垂下脑袋,轻声说:“我不想我在你心里只是你教过的某一个学生,也不想当你那的弟弟、朋友、路人。”

    他话语停顿,黝黑的眼底映出她小小的身影,眸光微闪,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

    “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他明显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微滞了几秒。

    落地窗外,那一轮月亮似乎更为明亮,平静的海面依旧闪着碎金,偶尔在沙滩上掀起一层浪花。

    “我知道你听见了。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先好好休息。”他看了看她的手臂,红痕比刚才消退下去不少,他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你还难受着,不要强忍,找我或者段书陪你去医院,左右还有一两个小时天快亮了,不耽误时间。”

    他说完很体贴地消失不见,他这不按剧本走的套路,弄得桑渺一时不知所措,心跳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久久没有缓慢下来。

    不是没有察觉到种种异常,她害怕由此下去情绪不受她的控制,担心她会失去自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出于职业道德的考虑,所以她辞去了家教老师的工作,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他还是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周日一大早,趁别墅还没“起床”,桑渺分别给段颂兄妹俩留了话,叫了网约车早早地回学校。

    回了学校要忙的事情很多,她直到晚上回宿舍菜开了手机,密密麻麻一页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她随意地划了划,点开其中一个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响的两声,瞬间被接起,她立马解释道:“舅妈,我白天在忙论文的事,没把手机带身上。”

    舅妈在那头关心地询问几句。

    “舅妈这里有个事儿想请您帮个忙。”

    舅妈平常和她的联系大约一个月一次,逢年过节经常给她发红包,舅妈对她,比她妈对她还要好。

    这是舅妈第一次拜托到她这里,出于她平常的照顾,桑渺自然也不好推辞。

    起因是她的表姐阮黛继续在来宁市一家私立幼儿园当幼师,上周因为一次小朋友间的吵架,她拉了偏架,而被家长投诉。

    舅妈说得委婉,想来阮黛这偏架偏得360度了,才会有家长不折不挠地投诉她。

    巧的很,那位投诉的家长正是桑渺的初中同学,曾经上学的时候追求过桑渺。

    他们不说起,她压根都快记不起那初中同学的模样和名字。

    舅妈打电话过来,是想请她从中协调,约那位男同学赔礼道歉。

    桑渺只说帮忙联系看看,翻了一圈各种社交软件的通讯录,还真让她找到那位男同学的联系方式。

    这便算了,她好些年没有上线软件,方一登上,她试探性地给那老同学发了条消息,没想到真给她联系上了。

    她约了老同学在他的单位楼下的一家中餐厅,那地方离a大也不远。原本她是请了他们夫妻俩,但老同学的妻子在外地出差,也就没一起来。

    她那位老同学,姓郑,单名一个伟,是她的初中同学。当初和她当了半年的同桌,暑假的时候在□□上向她告白。

    她那会儿还莫名其妙,开学后这个郑伟同学怎么突然变得高冷起来。

    桑渺那个□□号纯当摆件,一年才登个一两回,等她看见那条表白消息,已是一个学期后,而郑伟也另找了一个女朋友。

    如今人家结婚生子,还是二胎家庭,自然不会把上学那会儿的事放在心上。

    桑渺心想,老同学不顾当年的同学情谊最好,免得她被牵扯到里面。

    桑渺早早地到了预约的座位。

    上了趟洗手间的工夫,她碰上了同从洗手间出来的付念寒。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有意料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对方。

    桑渺扶额,害怕他此时过来要答案。

    “我今天约了朋友。”

    “我和家里人在这里吃饭。”

    两人干站在通往大堂的过道口,仿佛无话再可说。

    “……你,”付念寒好不容易起了个头,被不远处的一道男声蓦然打断。

    “桑渺?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啊!”

    桑渺和付念寒双双转头,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吟吟地看着她,男人见她没反应,大步走近,笑着问:“老同学,不认识我啦?”

    桑渺从这副略显肥胖的面孔和一身职场打扮中,辨认出几分从前读书时的模样。

    “怎么会?郑伟嘛,主要就是变得精英,我一时没有认出来。”她商业吹捧几句,捧得老同学颊边两坨肉一动一动。

    “这是?男朋友?”郑伟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付念寒,

    桑渺稍稍侧身,挡住郑伟的视线,向老同学介绍道:“这是我一个学弟,刚巧碰到说了几句话。”

    说着,她冲付念寒使了使眼色。

    付念寒抿了抿唇,闷不作声地盯着她,然而下一秒手机响起,有人过来催他,他才不情不愿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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