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睡不着觉。
立秋晚上睡觉不喜欢电风扇开摇头,她怕冬天的冷也怕夏天的热，电风扇总喜欢对着自己吹。
天气炎热，他默认她的吹风习惯,晚上盖好薄毯不会着凉。
这么怕热的人，让他开电风扇摇头模式,一定生气极了。
都怪他不依不饶，不然立秋不会气到睡在另外一头。
在杨东想着该如何道歉才能获得立秋原谅的时候,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腹部上。
是立秋的脚,立秋睡着了吗？
他知道立秋睡觉的时候不会把脚放在他肚子上，醒来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不等他想出个结果，沈立秋说话：“你睡着了吗？”
“没睡着。”
沈立秋也没睡着，痛苦得不行,纠结许久，还是把脚搭在他的肚子上,既然他没睡,她把脚拿下来，说正事：“我可以陪你一起读书，但你要答应我一些事情。”
她决定先做出让步。
杨东：“立秋，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了。”
沈立秋是不喜欢读书：“我不喜欢读书，可我也不想你留下遗憾，不想你为难，不想我们之间有疙瘩，我刚才说了过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睡醒就忘掉,我睡醒也会忘掉你说的话。”
她站在东哥和东哥领导的角度想过整件事情,总的来说,读书除了心累，几乎全是好处。
前面没说话的时间里，她在反思，家里一直迁就她的人是东哥，她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支持，相对的，他想做什么事情，她也该支持。
已经开口说话，冷战结束，沈立秋回去床外侧睡觉，还要电风扇对着她吹，她快热死了。
睡觉的床挂着纱帐，杨东稍微调整过纱帐，把电风扇放在纱帐里，能听到蚊子嗡嗡叫，蚊子咬不到自己是很快乐，但是吹不到风，这丁点快乐都被热没了。
杨东把外侧的位置让给她：“立秋，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我不想你为难。”
“所以为了我不为难，你得答应我一些事情，你都做到我就不为难了。”
“什么事情？我会努力全部做到。”
沈立秋早已经想好了：“第一件事，你要非常温柔叫我起床，锻炼的时候也不许凶我。”
锻炼身体有好处，她冬天藏的肉慢慢消下去，曲线又回来了。
杨东：“我很凶吗？”
东哥是不凶，她完成不了任务，他怕她厌烦锻炼身体，都是以鼓励为主：“不管你凶不凶，以后都必须对我很温柔，我非常想偷懒你就得让我偷懒。”
“偷懒先不提，温柔可以答应你，下一件事情呢？”
他家立秋就没有不想偷懒的时候。
沈立秋：“下一件事情非常重要，我只是陪你读书，老师不布置作业还好，要是布置作业，你得给我抄答案，我连答案都不想写的话，你要模仿我的字迹帮我写作业。”
这件事让杨东犹豫了：“立秋，我们是要应付考试，如果平常不听课不做作业，考试应付不过去，你不是白跟着我读书两三年了，我想我们两人都拿到大学学历。”
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上课我会听课，但是我不想做作业，我最讨厌做作业了，要考试的话，提前两个星期，你把重点告诉我，我去复习，职工业余学校肯定有不同年龄段想要提升学历的人，中老年也有，他们学习能力不强，总不能出太难的题为难他们吧。”
沈立秋觉得中老年学生都比她这个半吊子年轻人学习能力强。
杨东暂时没应下来，他读书的时候一直觉得抄作业不是个好习惯，自己的作业该自己完成，爸妈也是这样教他的。
沈立秋也不好太过分，东哥比她高一级，在她心里，他从小到大都是乖学生，学生时代她会想，如果自己和东哥一个班级就好，这样她就能抄到东哥早早做完的作业，不用等放假结束回到学校，匆忙问同学们借作业抄。
“我又不是每次作业都让你做，我在食堂没事情做的话，会空出时间写作业的，东哥你在单位没空的话，我把作业借给你抄，不会做的题目，我们两人一起讨论，老师又不一定会布置作业，都是业余学校了，大家伙平时要上班，老师知道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学习写作业。”
“好吧。”立秋说的话，也叫他挺向往的。
她想通了，非要读书的话，趁着没小孩，抓紧时间读：“就上面两件事，你要对我非常温柔，你要给我抄作业，帮我写作业，别的没了……职工业余学校主办单位是你们单位吗？”
“不算主办，我们是合作单位，自己单位员工可以免费读书，不是单位员工需要交学费，你愿意的话，可以通过我们单位免费上学。”
“我自己交学费去读，想来也花不了多少钱，不麻烦你们单位了，你给自己报上名就好。”虽说已经想通了，沈立秋想到要读书还是很痛苦。
但愿考试一次通过，早点结束读书的痛苦。
职工业余学校的老师是从学校抽来的老师，上课时间选在普通学校开学的日子，寒暑假不需要上课，九月份开学，晚上上课。
九月份开学，如今才进入七月份，沈立秋不去想读书的事情，该干嘛干嘛，能躺下绝不坐下。
自从知道业余学校晚上坐三节课，她决定能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杨东和沈立秋第一次说起读书事情的时候，心情复杂纠结，没两天就好了，如今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立秋说的温柔，他没做到，平时怎么样，以后也会怎么样，为了不让立秋厌学情绪大增，立秋不想做作业，他可以帮立秋做，没作业的话，在立秋不想学习背书的时候，也会让立秋休息，读书的事情，随她意愿。
食堂的生意越来越好，好到沈立秋八月初就买了台电视机放在办公室里看。
有了电视机，沈立秋除了上厕所，几乎不会踏出办公室一步，想到九月要上学读书，看电视看得更加带劲，往往杨东来办公室摸电视，电视机都是滚烫的。
因为沉迷看电视被说了几句，沈立秋也学乖了，在离她家东哥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关电视，跟着电视一起吹风扇。
这样东哥回来的时候，电视就不会太烫，东哥非坚持说烫，她说是天气太热，热成这样的，不是烫。
“真是这个地方？”一小群人来到食堂前面，其中一个女人问道。
有个男人拿出一本杂志，杂志上面有图片：“是这里没错，说是吃了不后悔的美味食堂，门前两个摊子都是一样的。”
杂志上黑白的图片不妨碍他们辨认好味食堂。
“没错就进去看看，我热得满脑门汗。”
一行四五人进去食堂，看见一个姑娘吃着冰棍出来食堂，其中一人开口问姑娘，里头还卖冰棍？
拿着冰棍的不是别人，是魏水清，一个曾经在沈立秋凉拌摊子要米饭的姑娘。
魏水清：“对的，我吃的白糖冰棍，两分钱一根，食堂里面还有卖红豆、绿豆、红枣冰棍和雪糕。”
这几人一看就是头次来食堂，连冰棍都不知道，魏水清好心帮他们指路，告诉他们食堂如何点饭菜，以及汤水区大概位置，差不多说完了，魏水清的白糖冰棍也吃完了，回工厂上班。
食堂夏天大门依旧开着，只是加了帘子，进去食堂，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来的一行人是桥都人，过来出差，按照单位的意思学习交流，人生地不熟，他们就结伴出来吃饭。
他们当中拿着杂志的人就说过来本地，绝对不能不吃好味食堂的饭菜。
好吃程度都写到杂志里了，这个食堂还是得了锦旗的抗洪食堂，特别厉害。
大家问他吃过好味食堂的饭菜吗？
他说没有，就是光看形容，光看黑白图片都觉得很好吃的程度。
一行人没反对意见，反正他们学习交流单位离杂志上附的食堂地址不算远，去吃次饭也没大碍。
交流单位提供饭食，听他们打听好味食堂，知晓好味食堂居然上杂志了，告诉他们去了不会后悔的，饭菜味道是很不错，就是价格偏贵，好在味道对得起价格。
他们就慕名而来了。
“先吃饭吧，肚子饿了。”
夏天太热了，加上饿，不知道多难受。
他们吃过早饭，几个外地人饭点出来吃饭，要摸到食堂位置，真不容易。
“好，先吃饭，没胃口吃米饭的可以去汤水区看看，刚才的姑娘说汤水区有冰镇甜汤，喝起来解暑。”
见他们几人脸晒红了，还问冰棍，魏水清就好心说汤水区有冰镇甜汤，解暑解饿。
进去食堂里面，有见他们像是第一次过来，引导他们的服务员。
这个食堂真和一般食堂不同，员工服装统一，服务周到，看起来还很卫生。
本来没胃口不想吃米饭的人，来到点菜区，闻到饭菜香味也忍不住想吃饭。
“大姐，你们食堂有哪些特色食物，过来一定要吃的？”女人问负责打菜的婶子。
菜卖出去多少和打菜婶子大姐们工钱不挂钩，大姐直说汤水区的鱼粉和鲜肉馄饨一定要尝尝，打菜区的话，凉拌菜可以尝尝，炸猪排也很不错，就是大热天吃炸物容易口渴。
说到口渴，大家说食堂有免费的咸菜蛋花汤，在汤水区旁边，桶上面写着明显的免费两个字，不限制碗数，想喝就自己去打。
看过杂志的男人开口：“杂志上面有食堂三餐照片，没有强力推荐哪道菜，不过写杂志文章的作者简单形容过尝了味道的菜，这当中就包括了鱼粉和馄饨。”
“大中午吃鱼粉馄饨总觉得没吃饭，我都拿上餐盘了，还是先点菜吧，这炸猪排分量看着实诚，我要一片炸猪排。”
打菜大姐：“一个人过来吃不下，要是好几个人过来，大多会点碗馄饨或者鱼粉下饭，这两样说是主食，却非常下饭。”
帮食堂的鱼粉和馄饨宣传一波后，大姐不再说话，专心干活打菜，饭点还有别的老客要招待。
看了杂志的男人点了两碗馄饨，他请大家吃馄饨。
这次大家算陪着他过来，他请客吃馄饨是应该的。
“果然名不虚传，味道很不错，不像我们单位食堂，菜味道寡淡，尝不出味道。”
“幸好我坚持想来一趟，不然就错过美食了。”
“多亏你贪嘴，喜欢看杂志美食板块，不然我们真的很难发现这样的好地方。”
“我当初看到特意做了个标记，没想到真有机会过来。”
这边新来的几个客人夸食物味道，那边沈立秋像个乖学生坐在办公桌前。
杨东将饭菜放在办公桌上，去摸电视机，温度还算正常，今天就不说她了。
沈立秋吃饭：“东哥，你不要把我当贼防，我现在很乖的，上午只看了两个小时电视，到时间就关了。”
他勉强相信她是真乖不是装的：“两个小时差不多了，立秋你记着看电视不要离得太近。”
“我记着呢，下个月要开始读书，我上午只看一个小时电视，不会多看。”
只要她服软，她家东哥也不会揪着她沉迷电视沉迷小人书不放。
等开学了，上午看两个小时，下午看两个小时，一个小时哪看得过瘾，根本不够。
杨东：“好，别光想着读书的事情，我打听过了，夜校没普通高中学习压力大，考试通过率挺高，你重心还是放在工作上，读书学习上的事情我花心思好了。”
“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班上应该会有认识你的人，我们两人的关系藏不住的话，就不需要藏了。”反正隐瞒的人不是她，是他家东哥，尴尬也是东哥尴尬。
杨东哪还有心思藏他们两人的关系：“我现在就头疼读书的事情，不在意我们关系是否能藏住，藏不住也无所谓。”
“还想说在家里是夫妻，在外面演普通不认识的同学，可惜你们单位人太多，压根装不下去。”不喜欢学习，但想到和比自己大一级的东哥成为同班同学，又觉得挺新奇挺有意思。
杨东：“不是很多，我们单位新一届报上去的就三个人，就是他们参加过表扬大会，这三个人或许不认识我，想不认识你很难。”
立秋在他们单位很出名，谁能想到食堂的领导居然是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姑娘。
他们领导还夸立秋是非常有魄力的人，有她这个年龄少有的雷厉风行。
办公室门外有员工喊道：“领导，你的信。”
沈立秋刚吃几口饭，听到有自己的信，去开门，接过员工为自己带来的信，关门回到位置上，把信拆开。
她看字迹看不出谁写的，看到上面的地址，能猜到是谁写的。
“老家寄来的，立秋，是家里有事情吗？”杨东看到信封上的地址，知道是立秋娘家人寄来的。
沈立秋还没拆开信封：“应该是大哥家寄来的，我爸和立夏的字迹我都认识，我妈真要写东西都是让我爸或者立夏写。”
娘家寄来陌生字迹信，指定是大哥写的。
打开信封看内容，真是大哥写的。
大哥信里说大嫂肚子里已经有小娃娃，最近胃口不好，非常喜欢闻香膏味道，天气热，香膏容易化，消耗得非常快。
接下来的内容不是想他们买香膏寄到县城，是说想来省城大医院看看。
从字里行间能看出来大嫂奚盼怀孕后胃口不好，心情不好，大哥带大嫂去过县城医院，检查后说肚子里的孩子没问题。
沈立春哪想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问题，他想知道妻子有没有问题。
妻子不太喜欢开口说话了，愁得他快上火，想着夫妻两人请假来省城一趟，去省城好医院看看，顺便再买几盒香膏。
杨东和沈立秋一起看信，看到信里的内容：“天气热，又怀上孩子，肯定难受，不过大哥要把大嫂带来省城真不会出事吗？路上还挺颠簸的。”
“按大哥信里的内容说，已经有三四个月了，还算稳定，乡下怀孕的妈妈，肚子里有孩子照样下田干活，坐个车应该不会出事情。”
“不让过来也没办法，大哥都告诉我们下星期过来。”
“行吧，得亏在我们读书之前过来，读书后都没空招待他们。”
“立秋，孕妇用香膏真的没问题吗？我听说有些植物对孕妇身体不好。”香膏部分成分据说是从植物中提取的。
“到时候问卖香膏的售货员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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