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在李拓和谢玄殊交替讲述下,陆立川对六重附灵的演变通晓彻底,亦因此,剑神托百炼堂再铸东篱。谢玄殊本该将人与剑一并带回去,不料遇见更要紧的事情。」

    ……

    ……

    在陆立川的潜意识里,可没什么比吃饭更要紧,哪怕是谢玄殊坦言要速速离去,他也能仗着年纪资历把人截住,非得拉着一块吃过了,才肯放行。

    午饭后,一行人直送到城门口,到底是别离时候。

    看着谢玄殊利落上马,瞿琅忍不住叫道:“谢大叔……”

    好不容易才同他处出了感情,不料眨眼即将分开,这让小镇里、成长在熟人环境下的瞿琅难以接受得紧。

    谢玄殊虽对瞿琅颇有关照,可终究不具备女儿心,对他不舍的感情难以分明,只是爽朗一笑,道:“在下于六合三尺庄等你!”

    跟着,扭脸朝李拓道:“李兄弟,人和剑,就拜托给你。”

    受得重托的李拓只觉肩头沉甸几许,却还是肯定道:“前辈放心。”

    最后当然要向地主陆立川望去:“陆镖头还是少吃喝些酒肉,大把年纪了,当心痛风。”

    陆立川骂骂咧咧:“嘿,哪里轮得到你来诅咒!”

    谢玄殊笑着对众人拱手,再无迟疑,策马而走。

    马蹄在土地上卷起一阵尘埃后,便再也没有了那个不凡剑、平凡人的影踪。

    陪瞿琅眺望许久后,才等到他扭转头,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听陆立川决定道:“我们也走,明天一早就走。”

    李拓道:“这么急?”

    陆立川道:“省得夜长梦多。”稍略脖颈、肩头,又道:“的确是老骨头,该活动活动。”

    李拓道:“那么瞿兄弟呢?”

    陆立川指着李拓鼻子,道:“当然跟着你啊。”

    李拓揉了揉耳朵:“跟着我?”

    陆立川一把拉过两人的手,逼着他们牵合在一块,道:“虽说姓陆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终究是差了一丢丢的武功。正如你说,有人在打匣子的主意,所以由现在起,小家伙的安危就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李拓苦笑道:“你倒是会把责任推脱。”

    陆立川在他的眼前摇晃指头:“错错错,姓陆的职责在一车的镖货中,那是总镖头的棺材本,可得替他守住了,不然埋土的时候里面空空。你一心顾好小家伙和匣子就够,倘使真遇上了困阻、艰辛,答应姓陆的,把我们丢下,扭脸就走!”

    李拓瞧他说得郑重,也就点点头:“好。”

    陆立川一叉腰,道:“嘿,你小子怎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总得跟姓陆的推脱推脱,说些‘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走’之类的。”

    李拓牵紧瞿琅的手,扭脸就走:“那我们就在这里别过。”

    陆立川阔步跟上去,只消李拓不施展轻功,就从这魁梧汉子的脚程下逃不脱。

    他道:“别什么过?”

    李拓一边走,一边道:“你回你的振威镖局,我和瞿兄弟往客栈走。”

    陆立川摇头:“不行。”

    李拓脚步顿停:“你要做什么?”

    陆立川笑道:“说好了同你去接弟媳妇,姓陆的可以指点你如何认错。”

    李拓无奈道:“这种事你怎么还记得?”

    陆立川断然道:“这种事要姓陆的忘记?不能够!”他颇有些幸灾乐祸,伸手把瞿琅夺过:“小家伙,跟伯伯去见一位姐姐,水灵水灵的姐姐。”

    瞿琅不由得满脸窘迫:“啊?”

    陆立川笑道:“放心,不是勾栏的狐狸精。你李大哥的相好,就是脾气不太好。我们买个西瓜远远坐,看看她究竟怎么打爆你李大哥的头。”

    颜子涵那么温柔,又怎么可能打爆李拓的头?

    即便这番话落在她耳朵中,也只会妩媚的皮笑肉不笑,顶多抽抽陆立川大耳掴。

    ……

    刻下,颜子涵的确就在抽耳掴,抽毛驴阿涩的耳掴。

    舒白芷给尚未苏醒的弟弟擦过脸后,便去了彩衣坊;月初正是选布、忙碌的时候,她不愿为了私事而耽误工作。

    自然留得颜子涵一人睡在床头。

    醒来已是太阳过了顶峰,开始缓缓下落;瘫垮着身子下了床,迷迷糊糊往厨房走。

    细心的舒白芷给她准备了馒头,只消蒸一蒸就够。

    跟着,她端起盛馒头的碗,慢慢悠悠走入院子,在树下的桌凳落座,一边填肚子,一边瞥看着阿涩慵懒趴在树阴下,吐露舌头。

    阿涩?对了!颜子涵霍地站起,朝它步步逼近。

    她陡然想起了荷谷桃汐潭的事情,当时李拓已经垂死不已,就连君不羡也不具备起死回生的能力,这头吃饱喝足了的毛驴却大摇大摆地靠近,只在周身看似随意地舔了几舔,就让脸色渐青的他回复了微弱呼吸。

    颜子涵蹲在它身前,语气软绵,像是在商榷:“阿涩,房间里的弟弟,你试着去舔舔。”

    阿涩不愿意,对男人讨厌得紧。

    于它而言,也就李拓和孟卿衣算得上特例,只因为他们一个是救驴一命的恩人、一个是眼光相当的知己。

    所以阿涩当然扭过脑袋。

    瞧着自己的驴仔连话也不听,颜子涵怎能不气?她嘴巴一噘,未曾啰嗦,探手就朝驴脸掴去!

    阿涩被打得猝然跳起,满脸写着委屈。

    颜子涵面带寒颜,双手把柳腰一叉,逼问道:“去不去?”

    天气燥热的关系,阿涩居然心生叛逆,宁可撒开蹄子被追得在小院里躲避,就是不舔舒白岚,分外执意。

    奔逃的途中,樱桃大的眼睛四处摸寻,根据记忆,瞅准了出入小院的唯一路径。

    那是一块涂了红漆的木头门,居然是开着的,由里还可以看见外面无甚行人的街景。

    阿涩屁股一撅,闷着脑袋冲半开的大门冲锋而去,跟着“啪嗒”一声,撞得眼花头晕。

    再看那个开门又关门的赤红绒兔,正以前肢掩住嘴巴,对阿涩笑得贼兮兮。

    颜子涵累得胸口起伏、喘息,把瘫在地上晕转脑袋的阿涩耳朵揪紧,指甲一拧,便有“呜哇呜哇”的痛呼声响起!

    她道:“你这头驴子怎的忒不识抬举?”

    再疼,阿涩也是一副倔脾气,下巴陡然贴主地,肢蹄大字瘫趴,像具尸体。

    颜子涵又在它有肉的臀骨上踢了踢,仍不见动静,越想越气,道:“好,你就在这里趴着吧,本来还觉得可以为你争取些犒赏的,既然不要,人家以后就再不为你操心。”

    她气鼓鼓地坐回树下去。

    犒赏?那是什么东西?听不明白的阿涩自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下巴摩挲在地,朝颜子涵的方向望去。

    见她当真不理自己,心里又打起了鼓。

    阿涩把身子一提,扑扇着大眼睛,靠近得小心;确定对方没有杀心,再把脑袋探过去,在她腿弯上顶了顶。

    颜子涵把它脑袋推开得强硬:“算了,我已经决定再不帮你了。”

    阿涩更加好奇,破口糙牙谄媚不已,围着她转起了圈。

    颜子涵心头好笑,俏颜却依然板着,道:“舒姐姐对这个弟弟看中得紧,我本来觉得你若能把他舔醒,说与姐姐听,或许能教她在你脸上亲亲;不料到头来,却是你不愿意,哎呀,真可惜!”

    阿涩简直一蹦就有三尺高,想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顿时像风一样,屁颠屁颠地朝屋里冲去!

    颜子涵连连掩嘴,笑道:“真是个色东西。”

    赤红绒兔却露出大板牙,豆大的兔眼透出了杀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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