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新生的、温热的躯体落在了他的怀里。◎

    赫连笙看到顾渊的眼神,就觉得要糟。

    那个眼神,说对方不是在看原来的他都没有人会信。

    他不知道对方出去一趟是经历了什么,但是眼下,他无暇应对。

    没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病。

    彼时他正在和顾亭月玩耍,小姑娘最近还在因为他的事情而闷闷不乐。

    猫哄人总比人哄人要容易,在他抛弃尊严在人怀里撒了一会儿娇之后,小姑娘终于短暂地露了一会儿笑颜。

    就是最后抱着他的时候还在叫他“阿笙哥哥”这件事,让他有些羞耻。

    但是他没想到,刚哄完人从人怀里跳下去,他就突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再醒过来,他就动不了了。

    绵软无力的感觉渗透了他的四肢,他的脑袋一阵阵地发晕,就像……

    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这具孱弱幼小的身体。

    他该害怕的。

    但是他看着顾渊面容上的焦急,突然老神在在地想起了另一件事。

    当初,他替顾渊在雨里跪了一夜,病了一个多月才下床。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顾渊刚刚听说这个消息,会不会有现在这么担心。

    应该是不会的。

    毕竟,整整一个多月,他从昏迷到清醒,无数次地看向玄鹤宫的门口。

    却都没有等到他要等的那个人。

    这么一想。

    他是真的挺惨的。

    毕竟这样看来,在顾渊眼里,他一个大活人,还比不过一只猫。

    他被翻了个身,兽医——

    他猜想阿福请的应该是个兽医,总之,对方抓着他的爪子,对着它望闻问切了一番,也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庸医。

    他嘀咕了一句,觉得自己有些犯困。

    于是,他又睡了过去。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把它抱了起来。

    那是他曾经十分迷恋的温度和气味。

    但是眼下,他却并不想闻到。

    于是,它用爪子有气无力地推了推那个人的胸膛。

    抱着他的手似乎僵了一僵,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被猛然抱紧。

    太用力了。

    他想。

    用力得他要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要对一只猫这样?欺负他不能还手么?

    这样想着,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是晚上。

    他试探性地动了动四肢,觉得比之前灵便了一些。昏沉的脑袋也轻了许多。

    他怔了一怔。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了门。

    他抬起眼,看见了戴着□□的楚袅袅。

    她的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苦得赫连笙老远就能闻到味道。

    赫连笙几乎瞬间就是一个哆嗦。

    他怕苦。

    非常怕苦。

    给顾亭月买的糖他吃了一小半,也就是小姑娘不跟他计较。

    说起来。

    要是知道这件事,说不定,顾渊怀疑他的可能性还要小些。

    他正这么想着,楚袅袅就端着药到了近前。

    “不想喝。”赫连笙道。

    与此同时,他翻了个身。

    “殿下。”楚袅袅坚决地把它的脑袋扳了回来,“要喝的。”

    “这是药。”她道。

    “那个庸医开的药我才不要喝。”赫连笙很坚决,“我是人,才不是猫。”

    就这么喝,他有点怕自己会喝傻。

    但是楚袅袅的面色也很坚决。

    “殿下得喝。”她道。

    “这是助您化形的药。”

    “再过几日,就到了您化形的时候了。”

    赫连笙猛然抬起了眼,有些懵。

    说实在的,在这具身体里呆着久了,赫连笙已经快忘了化形的事情了。

    他觉得自己以猫的身体就过得很好。

    作为一只猫,他只要吃和睡,偶尔对着愚蠢的人类展示一下可爱,就可以过上混吃等死的养老生活。

    赫连笙对此很满意,如果养着他的人不是他的前夫,他会更满意。

    但是,楚袅袅的一句话,把它拉回了现实。

    他还是要变回人的。

    赫连笙小声地叹了口气,觉得有点痛苦。

    “什么时候?”他问。

    要是在顾府化形,那他可藏都没处藏。

    “这件事情,巫也拿捏不准。”楚袅袅想了想,也有些为难,“因为殿下是换到了猫的身体里,巫说,历来化形,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时辰。只能说,如果和谈得顺利,殿下说不定能赶在回去后化形。”

    赫连笙沉默了一瞬。

    “所以。”楚袅袅道,“这些日子,殿下务必得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

    ……说得容易。

    赫连笙叹了口气。

    若是连巫都不知道他何时能化形,那么,就算到了化形的那一天,对他来说,依旧是猝不及防的。

    他只能祈祷他化形的速度没有那么快,而他的好舅舅独孤澈,能尽快地跟北殷结束和谈。

    说到底,在这件事情上,得看独孤澈。

    几日后,独孤澈一行就到了京城。

    独孤澈比独孤泽年轻好几岁,今年刚刚二十有六。不同于独孤泽略显邪肆的长相。他整个人的气质透着一股温雅灵秀。

    他带着北殷众人到了城门,遇上了顾业潭,以及礼部的各个官员。

    顾业潭率先过来迎接,经过了例行的检查之后,双方进行了气的寒暄。

    听说对方的名字的时候,独孤澈停顿了一瞬,脸上若有所思。

    顾业潭有些紧张。

    他不确定赫连笙的事情有没有传到北殷。

    ……应该是传了的。

    虽说赫连笙自小生活在梁楚,但是终究身上流了一半的血。北殷面对梁楚,如今虽然有亏,但是若是想要跟他算账,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独孤澈很快便笑了笑。

    “辛苦顾大人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风度翩翩地微笑道,“那么,便劳烦顾大人带我去驿馆了。”

    顾业潭松了口气。

    若是独孤澈想刁难,大可以故意引到赫连笙的事情上。

    但是独孤澈没有。

    看来……

    北殷这次,前来求和的诚意还是很足的。

    他心下这么思量着,把独孤澈引进了驿馆。

    跟独孤澈攀谈了一会儿,又商议了下之后的事宜,顾业潭就退了出去。

    独孤澈倚着门框看了他半晌,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老狐狸。”

    “新皇很倚重他。”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喑哑。

    正是多日不见的竹十一。

    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屋内,独孤澈也并没有惊讶,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可不。”他笑了笑,依旧是温雅的笑容,“好好的皇亲国戚不做,硬是想方设法给新皇卖了个人情。然后一家子飞黄腾达。”

    “也就是遇到的人是性子软的小笙,所以现在还没遭到报应。不过……”

    “估计也快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平静,嘴角甚至是带着温润的笑容。

    “不一定。”竹十一顿了顿,“他还有两个儿子。”

    独孤澈顿了一顿。

    他看了一眼竹十一,若有所思:“你来梁楚一趟,话倒是变多了很多。”

    从前,他说话的时候,竹十一只是听着,从来不会给出回应。

    更遑论像今天这样的反驳。

    竹十一僵硬了一瞬。

    这些日子,他确是一直在跟赫连笙斗嘴。

    赫连笙没有什么架子,就算有,也被他现在的样子掣肘住了。

    久而久之,他居然习惯了,还把这个习惯带到了独孤澈面前。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独孤澈微笑着安抚了他。

    “无妨。”他道。

    他对于属下向来宽容,别说是有些人味儿,只要能完成任务,私下里接点别的活也不要紧。

    他只是有些好奇。

    “对了。”他道,“小笙如何了?”

    “小殿下目前还在顾府。”竹十一道。

    对于北殷来说,赫连笙是出嫁公主的孩子,在北殷没有爵位。

    因此,所有北殷的人称呼他,都是殿下或者小殿下。

    独孤澈挑了挑眉。

    “我去看看。”他道。

    “可能不方便。”竹十一道。

    他顿了顿,“顾家次子似乎最近开始怀疑小殿下的身份了。”

    这一回,独孤澈是真切地惊讶了一瞬。

    “移魂之术,只有巫才知晓。”他道,“他一个梁楚人,怎会猜得到?”

    “或许。”竹十一犹豫了一下,“他并未猜到是移魂之术。”

    独孤澈怔了一怔。

    ……顾渊确实猜不到是移魂之术。

    顾府内,赫连笙有些麻木地想。

    但是这不妨碍他采用各种手段试探赫连笙。

    他没有在外找一些左脸写着招摇、右脸写着撞骗的江湖道士,赫连笙猜想,这大约是因为赫连瑾盯他盯得紧,他怕暴露他还活着这件事。

    在某些事情上,顾渊总是特别谨慎。

    但是,除此之外,赫连笙几乎是被他十二时辰地带在了身边。

    他做猫做得很熟练。

    但是,这不代表他在顾渊面前,也能自然得和在其他人面前那样。

    比如,他在顾亭月面前可以撒娇卖乖哄她开心,但是在顾渊面前撒娇,那是要他死。

    尤其是……

    顾渊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一想到这一点,赫连笙的身躯就僵硬了起来。

    偏偏,顾渊从来没有真的在他面前表露过这一点,这又让赫连笙心怀了一点侥幸。

    若是顾渊没有发现,那么他的种种担心,就是小题大做。

    他就这样,跟顾渊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祈祷着,独孤澈能快点跟梁楚谈完,好把他带回北殷。

    独孤澈来的那一天,赫连笙整个人——

    不,是几乎整只猫都比平常明媚了几分。

    消息传到顾府的那一天,赫连笙正陪着顾亭月在顾府的院子里玩耍。

    小姑娘这会儿看,已经与普通的同龄人无异。

    对于这一点,赫连笙还是很欣慰的。

    毕竟当初,是他给小丫头特意找的大夫。

    顾亭月也察觉到了他的开心,好奇地蹲在他面前,看着他澄澈的眼眸。

    “猫猫。”她轻声道,“今天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么?”

    赫连笙用脑袋蹭了蹭她温软的手指,跳进了她的怀里。

    对我来说是好事。

    他想。

    就是我快要解脱了。

    “哎呀,你重死啦。”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笑,伸出手把它抱在了膝盖上。

    然后,她抬起头,看到了正朝着院内走过来的顾渊。

    几乎是瞬间,小姑娘就察觉到了膝盖上小猫咪的僵硬。

    她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小猫咪,又抬头看了看顾渊,抱着它站起了身。

    “哥哥。”她小声道。

    “亭月乖。”顾渊对着她,总是很温和的,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有好好吃饭么?”

    “吃了。”顾亭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道,“哥哥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问。”

    她撅了撅嘴,“亭月已经不傻了。”

    顾渊失笑。

    “没有说亭月傻的意思。”他解释道,“下次不问了。”

    顾亭月这才开心起来。

    顾渊的目光落到了她手上的小猫咪身上。

    对方背对着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阿笙’背对着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本来就不算大只,小小的一团,窝在小姑娘的怀里,背对着他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白毛团,看着又软又乖,还带着点委屈。

    顾渊顿了顿,心都跟着软了几分。

    他不是喜欢小动物的性子,但是自从知道,面前的这只小猫有可能是赫连笙的时候,他每次看对方,总觉得心底的柔软多到要溢出来。

    他俯下了身。

    “亭月。”他软声道,“哥哥可以跟猫猫玩一会儿么?”

    顾亭月有些为难。

    “今日天气好。”顾渊耐心地道,“我让阿福他们带你出去玩,给你买你喜欢的糖人好不好?”

    不要答应他!

    糖人有我可爱吗!

    赫连笙在内心里疯狂地尖叫。

    只可惜,顾亭月听不到他说话。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怀里僵得跟条死鱼一样的小猫咪,又为难地想了想自己心心念念的糖人,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怀里的小猫咪交到了顾渊手上。

    “哥哥要替我照顾它呀。”她不放心地叮嘱。

    “哥哥会的。”

    顾渊从她怀里抱过赫连笙,微笑着看着她被阿福牵走。

    然后,他垂了眼眸,摸了摸小猫的头。

    对方冷漠地别开了脑袋。

    他的手顿了顿。

    少顷,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带着它去了凉亭,然后,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给他放了点吃的。

    赫连笙没吃午饭,这会儿已经有些饿了。

    他没跟顾渊气,埋头吃了起来。

    等到他吃完,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他才知道,顾渊今日是要干什么。

    桌上摆着酒,还有他之前最喜欢吃的小菜,最旁边,是一碗卧了一个荷包蛋的面。

    今日,若是他活着,本该是他二十一岁的生辰。

    暮色西沉,周围静谧得只有蝉鸣之声,又到了炎热的夏季。

    赫连笙蹲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顾渊。

    饭菜和酒都摆在他面前,在某个瞬间,他都以为顾渊要直接对着它开始祭拜。

    但是顾渊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他只是静默地坐着,看着面前的饭菜,过了很久都没有动。

    就在赫连笙以为,顾渊今天晚上,就要在这里枯坐一晚上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开了口。

    “那个时候在南羌河,本来是想好了,要给你补过生辰的。”他轻声道。

    赫连笙二十岁的生辰在毓王府的软禁中度过,没人记得。

    或许有人记得,也没人敢在皇帝面前提。

    就连赫连笙自己都忘了。

    那个时候,顾渊刚刚认清自己的心意,无意中发觉了这件事情,懊悔不已。

    为此,他专门抽出了一天,笨拙地询问了旁人,要如何准备生辰礼。

    赫连笙金尊玉贵,什么都不缺。

    他想来想去,给他带了一袋子各式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准备回去的时候带给赫连笙,然后,再给他好好补过一个生辰。

    “那一日……”他闭了闭眼,声音嘶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等我。”

    如果他知道赫连笙是在冷宫里,等着见他最后一面,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赫连笙一个人在冷宫。

    ……不。

    他根本不会让那一面变成最后一面。

    赫连笙看着他攥着酒杯的、有些发白的骨节,还有他苍白得像一张纸的脸,沉默地窝在石凳上,一动不动。

    他起初以为,顾渊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后来他发现,或许不是。

    顾渊只是喝醉了。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到了呢喃的地步,内容乱得几乎像是碎片,赫连笙对他喝醉的样子再熟悉不过。

    他看了看酒壶,里面是他曾经带回府的酒,现在,里面已经空了。

    他犹豫了一瞬,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既然顾渊醉了。

    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陪着他。

    就让他跟自己记忆里的赫连笙,度过这个生辰好了。

    赫连笙一直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很任性的人。

    喜欢顾渊的时候,他可以喜欢到把全世界送给他,但是一旦他真的死心失望了,那么无论顾渊做什么,好像都掀不起他心底的一丝波澜。

    顾渊如果知道了他是怎么想的……

    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

    可是。

    他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想着,他垂了眼眸椒樘,就要走出院子。

    趁着顾渊喝醉,他或许可以去找楚袅袅,问一问独孤澈的情况。

    他刚走出没几步,突然察觉到身体突然有些发热。

    他怔了怔,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他要化形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一直有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是自从那一日高热过后,他的身体就恢复如往常。

    赫连笙便以为,他的化形期暂时不会到。

    怎么会这么快?

    他心乱如麻,抬爪就要快步往外跑,但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突然腾空了起来。

    赫连笙浑身一僵,听到了顾渊带着醉意的、低哑的声音。

    “阿笙。”他喃喃地道,“……不要走。”

    赫连笙:“……”

    他咬着牙,竭力忍住头晕目眩,拼命地在顾渊怀里挣扎。

    ……可是。

    他没能挣脱。

    喝醉的人手劲出奇地大,他现在又完全没有力气,被顾渊抱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而且,面前的人察觉到了他的挣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抱他抱得更加用力,几乎是想要把它揉进骨血的力道。

    赫连笙闭了闭眼。

    下一秒,他伸出了爪子,对着顾渊的手肘用力一抓。

    夏天的衣服很薄,猫的爪子又利,这一抓,几乎是立刻就见了血。

    顾渊的手一颤。

    快放手。

    赫连笙哆嗦着,在心里碎碎念。

    ……他快撑不住了。

    化形的感觉太强烈了,他几乎是咬着牙在硬撑,即便是这样,他也感觉到了身体内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

    他知道这一下很狠,但是顾渊不放手,他没办法。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顾渊只是抿紧了唇,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他的唇色发白,却依旧执着地抱紧了他,就像是抱紧了自己唯一的珍宝。

    “阿笙,殿下。”

    他喃喃道,声音里几乎已经带上了哀求。

    “……不要走。”

    他任由怀里的小猫在他手上抓住第二道痕迹,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彻骨的痛意自手臂传来,他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一般。

    混沌与清醒交织中,他只知道……

    他不能放手。

    这个念头就像是执念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肆虐,他几乎是自虐一般地承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意,却死也不愿意把怀里的小猫放开。

    直到某一刻,怀里的小猫停了下来。

    顾渊睁开了眼睛。

    他望进了一双清澈干净的异瞳。

    他苍白着脸,笑了笑:“……乖。”

    他还在哄赫连笙。

    赫连笙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他闭了闭眼,开了口:

    “顾渊,放开。”

    顾渊浑身的血液,突然都凝固住了。

    他的酒意全消,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口吐人言的小猫咪,颤着唇:

    “殿……”

    “放开。”

    赫连笙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已经带了些颤。

    顾渊却像没听见一般。

    赫连笙死死地咬住了唇。

    他真的……

    撑不住了。

    下一秒,顾渊察觉到了什么,手上骤然用了一些力道。

    一具新生的、温热的躯体落在了他的怀里。

    他怔怔地低下头,看到了熟悉的,漂亮得像是精怪一样的一张脸。

    这张脸掩在披散着的黑发之中,正在轻轻地喘息,如藻一般的黑发之下,是赤-裸而白皙的肩头。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或者后天进入下一卷

    ps:这不是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在后头哈,没有这么容易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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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前夫的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陆沉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3章 狸奴(二合一),重生后我成了前夫的猫,一本书并收藏重生后我成了前夫的猫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