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珀·波茨拿着一大叠文件风风火火地走进托尼的卧室时,  毫不意外地发现托尼仍然在被子里,似乎正睡得昏天黑地。

    “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佩珀干脆地站在床边,拍了拍床头说,  “你得签几份文件,下午供应商就要,  我还得送过去顺便开会,  没多少时间了……”

    被子纹丝不动。

    佩珀眉头一皱,在被子上边估摸着是肩膀的部分拍了拍:“托尼?托尼?我知道你昨晚估计又通宵捣鼓你的新装甲了,但这几份文件真的很重要,下个季度的产品上游关键都在这里面,  你可以签了再睡。”

    被子毫无反应。

    佩珀有点恼火了,她把文件放到一边,  上手去扒那床被子,  试图把托尼掏出来。

    很快托尼那头黑发就从被子顶端冒了出来,但紧接着,让佩珀气极反笑的是,托尼竟然在里面死死抓着被子不撒手,  像个赖床的小孩一样!

    “托尼·斯塔克!”佩珀开始和托尼拔河,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伸手进去揪他耳朵,  “你几岁了?签个文件而已!最多五分钟……”

    “走开,佩珀!”托尼终于瓮声瓮气的发话了,  “你自己签吧。”

    “哦我的天啊。你在哭吗,托尼?”佩珀愣住了,  开始更加努力地把托尼往外挖,  “你怎么了?别闷着,发生什么事了?”

    想用两只手完成被子的完美防御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托尼的挣扎宣告失败,  被迫对着佩珀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小辣椒目瞪口呆地看着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双眼通红肿胀的托尼,放柔了语气:“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暴露了狼狈模样的托尼恼火地撇开了脸,声音嘶哑地说,“做了个梦而已。”

    “什么梦能让你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哭成这样?”佩珀怀疑地挑起眉毛说,“和我说实话,托尼。”

    “好吧,我见到了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所有我身边的死去的人。”托尼尖锐地说,“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好像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你满意了吗?”

    他在佩珀的目光中顿了顿,低下头缓缓将脸埋进掌心,低声说道:“抱歉。我不是想对你发脾气……那不是个噩梦,梦里的一切都太好了,我只是……我太激动了。”

    托尼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从梦境中清醒一些,无声地磨了磨牙。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对爱德华兹随口挑衅了一句!托尼现在开始有些相信爱德华兹真的产生了某种变化了,不禁为斯特兰奇掬一把同情泪。

    ——————

    纽约的春季总是阳光明媚,生机盎然,这座城市中的花香总在这个时节肆无忌惮地扩张领地,吸引那些自由飞行的蜜蜂和蝴蝶前来拜访。

    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漫不经心地掸了掸那件鼠灰色条纹西装的肩膀,将一片落在上面的淡粉花瓣拂落。

    一个有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红棕色短发和浓密胡须的中年绅士抬起戴着单片眼镜的眼睛,看了看建筑物的门牌号,抬起手礼貌地敲了三声。

    门开了,西装绅士推了推单片眼镜,迈步走进了这座外观复古的大门:“日安,我是神盾局的精神科医生约翰·芬霍夫博士……啊啊啊!!!”

    这位博士发出一声惊叫,一脚踏空,直直地从大门掉了下去——这个门竟然完全违背物理规律地开在半空中,平行于地面,就仿佛是个天窗!

    在他下方不知道忙些什么的高个男人听到了声音,大惊失色地伸出双手一挥,于是房间的方向总算恢复了正常——也恢复了基本物理规律,而约翰·芬霍夫博士也在重重跌倒在地之前先一步被扶了起来。

    穿着一件薄毛衣,挽着袖子的男人尴尬地冲他点了点头,一件大红色的斗篷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在他肩上。

    “那……那是什么鬼?”芬霍夫惊魂未定地捋着袖口,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回事?我差点被摔死!”

    “抱歉,你来得比我们说好的早。”穿着斗篷的男人充满歉意地说,“我正在考虑改变一下这里的建筑格局……扩张一下一楼的面积,你知道。”

    这个见鬼的建筑物的主人双手一抬变成了一个法师,然后握了握他的手:“你好,芬霍夫博士,我是史蒂芬·斯特兰奇。辛苦你过来一趟,神盾局应该已经和你说明过这次的目的?”

    “评估一位女士的精神状态和进行人格侧写对吗?”芬霍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速记本,翻了翻上面的内容,点着头说,“别担心,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是神盾局顾问里最专业的一位。”

    他们于是一起往楼上走去,芬霍夫一路上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充满神秘学气息的建筑物。

    在踏上楼梯时,芬霍夫不经意地说道:“我以前听说过你,斯特兰奇博士。你被称为‘上帝赐给手术界的礼物’,当时神盾局一度还想聘请您作为顾问……”

    斯特兰奇不知为何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后来听说你出了车祸,退出了医学界。”芬霍夫叹息着说,“真是世事无常。”

    “命运总是如此。”斯特兰奇平淡地回答,毫无芬霍夫设想的那种压抑愤懑的情绪,“我对现在的生活也挺满意的……还可以当个礼品店的店主什么的,或者给孩子们吹气球玩。”

    芬霍夫满腹狐疑地打量着他身上那层叠复杂充满神秘学气息的法师袍,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一楼大厅边上那明显是新开辟出来、还没有收拾完毕的礼品店区域,最后还是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您能和我说说那位密涅瓦女士的情况吗?”芬霍夫说,“不用太详细,只需要讲讲你们平时的相处模式,然后我才能判断出问题可能出现在什么方向。”

    斯特兰奇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干巴巴地讲了起来。

    这位博士的讲述方式仿佛不是在进行人物介绍,而是在背诵病案,哪怕是号角日报的八卦记者来到这里也只能抄走一稿子的病例主诉和症状描述,编不出半点花边新闻。

    但芬霍夫却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精神领域大师,自然能从斯特兰奇刻意忽略的种种信息背后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形象:随心所欲、挑战一切、争强好胜,简单来说,一类他最喜欢的人。

    因为他们易于操纵。

    芬霍夫在密涅瓦的卧室门口客气地谢绝了斯特兰奇陪同进入的要求,笑眯眯地向他许诺了会第一时间告知结果,并且“不会刺激到那位女士”。

    他站在房门前的阴影中,目送着斯特兰奇走下楼梯离开了这一层,再次推了推单片眼镜,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

    没错,约翰·芬霍夫还有另一个名字——浮士德博士。他的确是个是精神病专家,但同时也是个臭名昭著的犯罪头目。

    浮士德最擅长的不是治疗精神病,而是制造精神病:洗脑和精神控制才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而这天分让他在九头蛇里同样拥有超然的地位。

    此行浮士德博士本来是冲着那位史蒂芬·斯特兰奇来的:这位医生一度高踞在九头蛇的暗杀名单上,因为他超凡卓绝的医术有可能将那些本来注定成为废人的家伙重新活跃起来。

    浮士德博士本来计划着在神盾局对此人抛出橄榄枝后对他进行洗脑控制,或者干脆进行无害化处理。

    但他一没想到斯特兰奇傲慢地拒绝了神盾局的橄榄枝,理由是“毫无挑战性”,一没想到那之后没过几天这个天才医生就出了车祸,双手尽废,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

    浮士德还为此调查了一下,结果到头来也没弄明白斯特兰奇的车祸到底是不是他们的自己人干的——九头蛇的内部势力错综复杂,浮士德一直相信哪天红骷髅通知他可以把美国队长发展成九头蛇也不足为奇。

    而神盾局对斯特兰奇的悲剧表示了非常官方的遗憾,在斯特兰奇再次拒绝成为其他医生的医学助手和书面顾问之后,终于彻底对他失去了兴趣。

    那之后浮士德又稍微关注了他几天,发现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天才失魂落魄地变卖家产、反复手术,最后像条流浪狗一样地买了一张去尼泊尔朝圣的机票,终于决定不再管他的死活。

    但现在,事情显然出现了变化。

    当浮士德再次在神盾局的内网上看见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名字被反复提及后,他决定亲自来这个地方看一看。如果他依旧对失去的梦想耿耿于怀,九头蛇很乐意对他敞开怀抱。

    但很明显,这条流浪狗有了新的神奇际遇,他回去之后就要把这个告诉给红骷髅……

    现在,浮士德有了新的目标:一个放在关注对象身边时刻可以向他汇报动向的间谍,多么合适的计划,简直就像上帝送给九头蛇的礼物!

    他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推开门走进房间里,面对他的病人。

    ……虽然他第一眼并没看见病人,但他大受震撼。

    浮士德不由得在门边倒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确定现在是春天,而不是万圣节。

    这个房间很宽敞,但紧紧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就在窗户下方,两具骷髅正面对着面,骨头咯哒咯哒地互相碰撞着,跳着诡异的舞蹈。

    旁边一架自动演奏的竖琴正给它们伴奏,浮士德听出它演奏的是中世纪末日审判的圣咏旋律,给这幅场景增添了许多阴阳怪气的气息。

    就当浮士德的目光落到那两具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死人骸骨上时,窗帘中一个眼冒红光、蒙着面纱、双目流血的骷髅幽灵突然飘了出来,用它那凄婉诡异的声音唱了起来:“咕咕,咕咕,咕咕,这是死亡之舞!”

    ……这应该不是病人,但八成是病人的杰作。浮士德立刻在心里划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猜测,开始在昏暗的室内眯起眼睛寻找起密涅瓦的身影。

    他在床上的被子边缘看到了一团白色的头发。

    浮士德走近几步,努力不去看那跳着骷髅舞的骨头,矜持地清了清嗓子。

    被子下那团鼓起的形状毫无变化,于是浮士德更大声地清了清嗓子。

    “你是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身后说。浮士德猛地转过身,看见那位白发的女士正面无表情地光脚站在他身后,而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病人的身上穿着睡袍,一双狼的耳朵在她凌乱的长发中支出来,此时正直直竖起,耳尖上的白毛根根竖立,似乎宣示着愤怒的情绪。

    浮士德的目光下移,看见了那条警惕地扬起的尾巴。

    “变种人?”他下意识说道,有些烦恼地皱起了眉头。斯特兰奇可没告诉他这点。变种人的脑波和普通人类存在差异,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强行精神控制一个变种人。

    感觉到他的目光,那对耳朵和尾巴噌地一下消失了,而密涅瓦说话的声音也更冷漠了:“我不是变种人。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好的,别紧张,女士。”浮士德这下相信她八成就是个变种人了,安抚地微笑道,“我是神盾局的芬霍夫医生,你也可以叫我浮士德博士。斯特兰奇博士请我过来,想确保你从昏迷中清醒后没有出现某些后遗症……”

    “浮士德博士。”密涅瓦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浮士德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一种不以为然的情绪。

    这让他心下一喜,这似乎可以证明她对斯特兰奇在内心深处并不认同,而这会大大降低洗脑的难度。

    他柔声说道:“我想你不会介意和我聊聊天吧,密涅瓦?只是很简单的问答,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当然。”密涅瓦说,她看都没看浮士德一眼,重新走回了床铺边上坐下。穿着睡袍的白发女郎轻轻打了个呵欠,一手托腮,漫不经心地说:“问吧。”

    浮士德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初见时的印象侧写让他觉得她是个警惕心强烈且缺乏安全感的女性,那么温和的态度应该让她初步放下心防,而不是突然切换成了完全无所谓的状态。

    他心下一凛,端正态度,斟酌着问道:“首先,你昏迷时有看见或听见什么吗?或者你有没有做什么梦?”

    “死神也敲着基石,在深夜里猛奏舞蹈的音符!”墙角的幽灵突然唱出一句高音,骤然打断了浮士德的思路。一本书朝浮士德飞来,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哦,抱歉,那是一只骚灵。”密涅瓦睨了墙角大跳舞蹈的两具骨头架子一眼,满脸无所谓,“它的棺材就在这座房子下面,因为这几天改造房屋的时候把它弄醒了,所以它有些爱捣乱……”

    见鬼的骚灵!浮士德疑心这是她的变种能力,密涅瓦似乎不是个配合的病人,但他没有证据。

    浮士德知趣地没把不信写在脸上,而是笑着说道:“真的很奇妙,也许这就是魔法吧?顺便一问,你曾受过魔法伤害吗?”

    “发亮的骨架,带着帷帐在东奔西逃!”一把叉子袭击了浮士德的后背,他一把抓住了那把叉子,发现它是把长达半尺的调音叉,顿时脸色有些阴沉。

    “你的问题太无聊了,博士。”密涅瓦慵懒地说,“咱们还是聊聊别的话题吧……比如说,你对于‘真正伟大的成功’怎么看,浮士德博士?”

    “你在说什么?”浮士德眯起了眼睛,看向单手托腮表情散漫的病人。

    “你是想用这个名字告诉我你是个孤独的天才,知识令你感到疲乏无趣呢,还是想说你与魔鬼交易,并且堕落败坏直至疯癫了?”密涅瓦轻轻笑了一声,“很可惜,我觉得你的天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就像学会剥香蕉的猴子一样可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

    傲慢的病人没有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或者,你觉得你才是那个操纵人心的恶魔?浮士德博士,我得说你似乎并没打算在我面前遮掩这点。你想对我做什么?”

    浮士德真的愤怒了。

    他很久、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冒犯过了,而眼前这个女人……她以为她是谁?他一句话就能让她言听计从沦为傀儡,而她眼下的傲慢将会是转折前最好的铺垫!

    “汝身之枷锁全无。宁和穿刷而过,令汝存于此刻。汝身心饱足,再无需忧恐,再无需戮战……”浮士德把斯特兰奇的那句“不要刺激她”抛之脑后——他本来也没打算循规蹈矩——微眯双眼,语调沉滑,“再无挣扎,再无沉沦……浮士德今为汝主。”

    密涅瓦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浮士德满意地看着她表情迷茫而顺从的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可能是个变种人,浮士德哪里需要费这么大功夫和她说那么多没用的话?

    “很好,我要你将史蒂芬·斯特兰奇的信息传递给九头蛇。”浮士德开口命令道,“事无巨细,并且如果有必要的话,想办法杀了他。”

    “咕咕,咕咕,咕咕,骷髅拥抱着狂舞,带给人们恐惧和痛苦……”

    怎么还在唱?莫非还真的不是她的变种能力?总不会真的是魔法吧?

    浮士德狐疑地转过头看向窗边那两个依旧不断碰撞的骷髅,突然浑身一僵。

    他慢慢地回过头,看见两根黑色的触手从密涅瓦的肩胛骨里冒了出来,一端正缠绕在她的肩膀上,另一端则在他的脖子上慢慢绞紧。

    “哎呀,让你误会了。”密涅瓦遗憾地说,“我没有在听你说话,只是在思考怎么让你死得有创意一些……”

    “放开我!”浮士德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因为恐惧微微发颤,他顶着密涅瓦打量的目光,僵硬地试图再次下令。

    触手绞得更紧了,浮士德开始呼吸困难,他在恐惧之下缴械投降,一字一句地说:“求……求……你……”

    “你知道吗,浮士德博士?你明明觉得我精神有问题,却还是和颜悦色地和我说话,冲着这个,我也要答应你的要求。”密涅瓦伸手顺了顺头发,笑眯眯地说。

    正当浮士德充满希望地看向她时,密涅瓦说完了下半句话:“——我会将史蒂芬的信息传递给九头蛇的。至于你……”

    浮士德再次因为恐惧发起了抖,而密涅瓦表情怀念地伸出手,俏皮地竖起食指,对他勾了勾。

    “安息吧。”她轻柔地说,“这是你的荣幸,博士。”

    混合着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墙角的骚灵唱完了最后一句交响乐:“嘘,舞蹈的声浪已经停止。骷髅们仓皇逃跑,因为已鸡鸣破晓。”

    密涅瓦看了它一眼,骚灵识趣地飞快钻进了窗帘里。跳舞的骷髅终于停了下来,人性化地露出了腰酸背痛的动作,同样化作轻烟消失在空气中。

    ………………

    “你的看法是什么,芬霍夫博士?”斯特兰奇见精神医生从楼上下来,立刻迎了上去,低声问道。

    “你多虑了,斯特兰奇博士。”约翰·芬霍夫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耸了耸肩说,“爱德华兹女士的人格很完整,也没有出现太大的精神问题……她确实有一些包括马基雅维利主义在内的黑暗人格倾向,不过那不属于疾病的范畴。”

    斯特兰奇扬起眉毛,这个判断在他的预料之内,他疑惑地说:“那她的举止反常是……”

    “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芬霍夫直白地说,“但那极其轻微,按我的经验不需要外界干预,爱德华兹本人就可以自我调节康复。”

    “太好了。”斯特兰奇松了口气,表情柔和了下来,再次握了握他的手,“再次感谢您愿意来出诊……你的报酬我会付给神盾局。”

    “不,不用了。神盾局付我薪水,我要是再拿双份,恐怕没人愿意在三曲翼大楼里上班了。”芬霍夫风趣地说,“那么,我这就告辞了——啊,对了,您能借我一把伞吗?”

    穿着鼠灰色条纹西装的中年绅士微微一笑,眼镜后的眼睛折射着阳光:“……外面太阳太大了。”

    史蒂芬目送着这位绅士温和礼貌地对他微微点头,撑开那把黑伞走出了至圣所的大门。

    “芬霍夫”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走出的每一步都仿佛精心计算过间距。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并没有在芬霍夫身上停留多少目光,尽管这位绅士那反复将伞端端正正地举在头顶避开任何一缕阳光的举动看起来颇为神经质。

    直到他被一个低着头快速走路的青少年撞了一下。阳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那里迅速冒出一串红肿的水泡,芬霍夫恍若未觉地伸出手,扶了黑发的年轻人一下:“小心些。”

    杰森抬起头,看见那个戴着单片眼镜的绅士的脸藏在那把大伞的阴影中,唇角笑意的弧度让他无端地感到有些熟悉。

    他继续向前走去,耳机中,另一个青少年的声音还在响着:“……然后我就听说,九头蛇一直在渗透神盾局!”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彼得。”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无奈地说道,“你们还没到吗?”

    “我在路上了,马特!”彼得的声音伴随着呼呼作响的风声说,“杰森!杰森?快来,我要介绍马特给你认识!”

    “我要先回一趟纽约圣殿。”杰森压低声音说,“我的老师回来了。”

    注:骚灵唱歌的台词全部出自法国作曲家卡米尔·圣-桑的管弦乐作品《骷髅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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