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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楚桥,玉婉垂下眉眼,神色忧伤,这世上,除了爹爹,楚桥便是第一个,护她如生命的男人,

    看出玉婉的难过,君凛安慰,“婉儿,往后我会如他一般对你好……”

    不甚在意君凛的话,玉婉别过头去,一如既往的看着天边圆月,君凛晓得玉婉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说,只安静立在她的身侧,陪着她一同欣赏这风光霁月,

    屋顶上的夏侯敬已是喝得眼神迷离,人醉还是心醉,谁也不知道,他静静看着廊下两人,屋檐上的灯笼洒下昏黄温暖的光,将两人笼罩其中,独独辟出一方静土,与世隔绝般安然闲乐,

    他见玉婉看得认真,无意识的抬头,熊熊烈酒便在抬眼时化为满腹惆怅的泪,呼吸间酒气蔓延,为这清凉的夜增添了一抹浓淡得宜的醉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纵使他是身经百战,无往而不胜的大将军,可在男女情爱里,他那颗心,也只为玉婉一个人那般强烈有力的跳动过,他爱她,却亲手将她送到了别人的怀里,呵呵……他在心里轻叹,无用,夏侯敬,你真是无用,

    清晨的露水被早升的太阳一一蒸发,大好的天气,阳光透过窗口,意外的亮,玉婉早早起來,收拾妥当后來到门口,却见君凛与夏侯敬早已立在了那里,两人谈笑风生,十分投机,

    见玉婉过來,君凛笑意蔓延至眼底最深处,走近自然的接过玉婉手中的包裹,放入车内,

    夏侯敬在看到玉婉身影的那一刻心便微微跳乱了节奏,此刻见玉婉走近,更是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

    玉婉撇一眼夏侯敬的表情,心中冷笑,她转向君凛,“我落了一个胭脂在梳妆台上,三朗可否为我取來,我恰巧也要同夏将军道别一二,”

    君凛听见玉婉唤他三朗,很是欢喜,眸中流光溢彩,高高兴兴的去了,

    夏侯敬闻言却是身形一震,微微别开脸去,不想暴露了内心情感,玉婉却看在眼里,她走过去,将一张纸递到夏侯敬的眼前,

    “这是我新配的药方,对于止血是极好的,将士们长年征战,你命人对着药方抓药研磨成粉,给将士们随身带着,多少也保险些,”

    玉婉说着,又转身从马车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里面叮叮当当作响,玉婉打开,是一些瓷器小瓶子,

    “这是我无事时磨配的药,有化淤,有止痛,还有些平日里必备的药,你带回去分发给将士们,也算我临别时的一些心意,”玉婉将包裹重新系好,交到夏侯敬的手里,夏侯敬看着手中玉婉所言的,全部是带给将士们的东西,心中微有异样,

    “你就沒有,沒有要给我的东西,”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明知有些话不该说,不能说,却偏偏还是要问出口才甘心,

    “有,”玉婉定定看着他,眼眶忽然就红了,“我曾经想把我的心给你,可惜你沒要,”

    猛地抬头,对上玉婉的眼,竟舍不得移开了,两人就这样不发一言,长久的对望着,

    “婉儿,可是这个,”君凛朗朗愉快的声音传來,两人同时别开眼去,玉婉小心翼翼用袖子掩了掩眼角,随意接过君凛递过來的一个胭脂,点了点头,

    “婉儿的眼怎么红了,”君凛却是细心的沒有放过玉婉微红的眼和拭泪的动作,

    玉婉一笑,指了指夏侯敬手中的包裹,解释道,“方才我将一些伤药交给夏将军,想烦请他替我带给军中将士们,一时交谈了些,不想回忆颇多,玉婉忆起平日里他们皆对我照顾有加,如今我要离去,竟有些舍不得了,”

    君凛轻笑,伸手捏了捏玉婉滑嫩的脸,宠爱的轻言,“傻丫头,我只是带你回府,又不是要将你禁锢在那里,你何时若是想这里的人了,我再陪你回來看看就是,”君凛嗔怪打趣,“果真是女子,容易伤怀些,这样便掉眼泪了,往后我连对你说话,也是要三思再三思了,”

    玉婉被君凛的话逗笑,“好,是我的不是,往后再不这样就是,我们还是快走吧,若是误了时辰找不到客栈,我可不想同你露宿街头,”

    说着又看向夏侯敬,沒了先前的难过清冷,甚至脸上挂了轻巧的笑,“这些日子多谢夏将军的照顾了,玉婉如今要走了,夏将军保重,”

    夏侯敬梗在喉咙的“好”字还沒说出口,玉婉就已转身到了君凛的身边,夏侯敬看见,她将手交到君凛的手上,君凛笑着接过,满是甜蜜说了句,“我如何舍得让你露宿街头……”便将玉婉送上了马车,随后对着夏侯敬抱拳,“婉儿这些日子叨扰将军了,君凛在此谢过,”说着一笑,也钻进了车内,

    车轮缓缓滚动起來,带着君凛的欢喜,带着玉婉的不甘,带着夏侯敬的思念,使向了那玉婉曾发誓再不踏入的太子府,

    一路颠簸摇晃,待终于抵达时,已是四日后的午时了,玉婉因着心情不佳,又是周车劳累,瞧着很是疲惫,一张小脸苍白蜡黄,身子飘忽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君凛心疼,便赶紧吩咐人整理好厢房伺候玉婉休息,自己也进入书房处理这些天落下的公文,

    或许是真的累了,玉婉一觉睡了很久,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爹爹,梦见了楚桥,梦见了君逸君凛,也梦见了夏侯敬,那样长的一个梦,长到她连梦的内容都记不清了,只晓得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不断交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得她眼花缭乱,伸手入触碰,那些脸却又瞬间消失,

    玉婉醒來时,已是第二日的上午,她的脸上依稀有泪痕,她刚刚坐起身,敲了敲疼痛的额头,便有人将穿戴衣裳递到她的手边,玉婉吓了一跳,不经意自己睡觉时还有人在一旁守着,抬头一看,竟是锦瑟,

    “锦瑟姐姐,,”玉婉脱口而出,

    锦瑟恭敬的弯下腰,脸上是和睦的笑,“是,是奴婢,太子殿下怕旁人伺候姑娘不周全,便又派奴婢來了,”

    玉婉看着语言得体的锦瑟,不免愧疚,“那日我迷晕你们逃走,太子可罚你们了,”

    “沒有,姑娘多虑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不曾罚我们,只是姑娘突然不见了,倒教我们担心得很,好在姑娘又完完整整的回來了,奴婢们悬着的心总算又放下了,”锦瑟面带笑容,话中沒有丝毫责怪玉婉的意思,倒是时常担忧玉婉过得好不好,

    玉婉不好意思,握住锦瑟的手,异常诚恳,“从前是我的不是,只顾自己一时痛快,不曾考虑过你们,好在锦瑟姐姐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婉儿着实感激,不知红袖添香那两个丫头如今可还好,”

    锦瑟沒料到玉婉会这般待她,一时受宠若惊,笑意更是明显,“好,好,都好,添香前段日子家里头來人,说是给她说了户人家,想从太子殿下那里求个恩典,说出去也好听些,太子殿下念着她从前伺候过姑娘,不仅赏了东西,还让太子妃给配了嫁妆,体体面面的给嫁出去了,说起來,还要多谢姑娘呢,”锦瑟说得高兴,竟盈盈要拜下,玉婉忙止住她,嗔怪道,“锦瑟姐姐这样多礼,倒教婉儿觉得姐姐待我生疏了,”

    锦瑟汕讪一笑,站起了身,赞许的看了看玉婉,继续说,“红袖那丫头倒是还在府中,如今在太子妃的跟前伺候着,姑娘若是嫌旁的人伺候不周到,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再要回來也是可以的,”

    “姐姐糊涂了,太子妃看中的人,我哪有要过來的道理,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身边用不了那么多人,往后姐姐多多费心就是,也不用那么麻烦,再为我挑人过來了,”玉婉略带责备的瞧一眼锦瑟,淡淡又带着警示意味的说,锦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逾越,对玉婉感激的笑笑,将手中的衣裳伺候玉婉穿上,闭口不语,

    玉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锦瑟细细梳理着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若隔世,一转眼,竟又回來了,

    无论愿或不愿,此后,便也是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了吧,君凛即便再爱自己,也是不会放手让自己走的,再说,她又能走去哪里呢,爹爹沒了,楚桥沒了,夏侯敬,也不再是她的依靠了,她即便是想走,又能去哪里,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心中寂寥丛生,落寞感慨,

    “姑娘想要梳怎样的发式,”玉婉低眉凝思间身后温和的声音响起,

    玉婉略略歪头思索片刻,朱唇轻启,“就……”

    “就飞天髻吧,”中气十足的男音插入,两人同时回头,君凛正含笑着走近,偏站在玉婉身后,凝视着镜子里的玉婉,“那日瞧你梳得很是好看,不如就梳飞天髻吧,”

    那日,便是他去接她的那天,她恰巧梳了飞天髻,长长的头发高高绾起,有一种风华绝代的美,若是她的笑再深些,便更能让人目不转睛,她梳那样的头发,真的美极,

    锦瑟却是笑得为难,“飞天髻是妇人梳的发式,姑娘还未出阁,这……”看到君凛面色微滞,她不敢再讲,低下头,心“碰碰”地跳得厉害,

    玉婉猛然转身,面带红晕惊讶望着锦瑟,“果真么,可羞死我了,我自小沒有母亲,无人告诉我这些,在街上瞧着那发式好看,回去便自己摸索着学了,不曾想……”她不再说,只用手掩住面容,身子曲在腿上,一脸的娇羞模样,

    君凛凝滞的笑容又加深,他扶起玉婉的身子,拥在怀里,似是不愿她这样的娇羞被旁人窥见,他转向锦瑟,心情是难得的好,“锦瑟的一翻话,竟把我的婉儿羞成这样,真真是可爱的紧,无妨,当初不晓得都梳了,今日便也当作不晓得,再梳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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