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行眼睁睁看着陈云生将黑sè的晶体插入小腹,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疯狂地喊道:“想自杀?晚了!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他急速shè向陈云生,身体拉出一道残影,双手泛着一阵幽蓝的光芒,光影中形成了两只巨大的虎爪,单是这份气势就能让普通的金丹修士肝胆俱裂。

    虎爪猛然间落下,破空声大作,如同狂雷,让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虎爪狠狠地拍在了地上,陈云生却不见了踪影。

    一个经脉尽断,只能抬起一只手臂的废人还能做什么?

    公孙行四处乱瞅,他无法相信陈云生尚能在自己眼皮底下闪展腾挪,一定有人在帮他!想到这里,公孙行再也无法冷静,他咆哮着,嘶吼着,将地面的表土飞快的拔开。

    “姓陈的,你给我出来,你一定是找帮手了,这擂台是你和我的,赶紧出来,别像一只土鳖一样躲在地下。”

    就在他疯狂的刨土之时,一阵寒意突然升上公孙行心头,没来由的恐怖让他缩了一下脖子。他并不是普通的元婴修士,很少有人能让他有恐怖的感觉。

    “你在找我?”

    缓慢而悠长的腔调居然在公孙行的身后响起。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是陈云生的?

    公孙行飞快转身,他双眸睁得大大的,仿佛见鬼了一般。

    陈云生飘在半空中,身上高高耸立着一只高达数十丈的麒麟虚影,麒麟身上布满了黑sè的纹路,纹路之下透着一重重金黄sè的火光,那只麒麟的眼睛布满了黑丝,仿佛来自九幽一般。

    陈云生头发如同水草一般飘在空气中,一道道黑sè的符文从脖颈爬出,爬满了他的脸颊,他的双眸变作纯黑sè,散发着浓浓的死亡气息。他双手平坦在身前,平和而安详,手中却有两团黑sè的火焰疯狂扭动着,令四周的气氛陡然升高了十几度。

    红拂的金身也不过这个高度!妙空儿只有十丈有余!

    这是公孙行第一时间的想法,不过三息之后他冷静了下来,这一定是幻觉,那只麒麟就算有一百丈高,也无法改变对方是一个金丹修士的结果。

    他大吼一声,周身的血脉激荡起来,肌肉膨胀起来,一道气吞山河的光芒从他的头顶冲霄而起,寒鸦,灵鹿,饿狼,奎熊,惊虎五只野兽的虚影分布公孙行四周,他发狂一般冲向空中的陈云生,面对那数十丈的麒麟虚影毫无惧sè。

    陈云生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看一双陌生人的手,他一遍遍扪心自问,这是我的么?这股能量是我的吗?毫无疑问那根黑sè的晶体在为他提供无穷无尽的灵元,身体仿佛泡在灵元海洋的一叶小舟舒服惬意。

    此刻公孙行冲到了他的面前,两只巨大的虎爪拍向陈云生的头颅,一击之下陈云生的身体并没有动,只是头颅被巨力打的稍稍移开了一些。

    这令陈云生从沉思之中恢复过来,他收起双手的火焰,将那无尽的灵元催促到自己的双手之上,一个巨大的拳头虚影附着在他的双手之上。不是元磁力,不是芥子力,是纯粹的灵元汇聚在双手之上形成的光芒。

    公孙行被这一刻惊呆了,没有想到陈云生居然没有被他击飞,他甚至忘记了逃跑。

    当对方双拳如同雨点一般打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了。陈云生没有给公孙行任何躲避的余地,那些仿佛从天上来的灵元让他必须找到一个倾泻的点。而公孙行就是这个倒霉蛋。

    他身上依次闪过五种野兽的虚影,每闪过一次,他身上的灵光就暗淡一份。他的身体在半空中被击中,落在地上,而后又被陈云生从地上打到了天上,然后再次从天上落到地上,如此往复,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最后一道灵光被打散,惊虎的虚影也被打碎成片片飞絮。

    正当陈云生再起抡起巨大的拳头落下的时候,一道遁光突然落在擂台之上,一面莹白如玉的盾牌出现在他和公孙行之间,接下来数十拳陈云生尽数击打在那面盾牌之上。那块明显是上品法宝的盾牌就在这一通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中化作碎片。

    来到擂台之人借助这个间隙,将公孙行救到了银沙的飞舟之上,那人正是银沙的国主公孙龙。

    陈云生盲目地看着四周,感到一阵空虚,身上那只黑sè的麒麟的光芒越来越盛,无边的灵元依然从天外涌入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灵元冲击之下,他的灵魂仿佛受到了催眠,变得越来越混沌,双眼虽然睁得大大的,却如同快要睡着了一般。世界变得模糊不堪,仿佛被一片纯白笼罩,在白光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座神坛,神坛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令人俯身yu拜。

    光芒中,一面白sè的面具飘到了他的眼前,似乎触手可及。一个声音反复在他耳边倾诉着,“带上它,它是你的,带上它,带上它……”

    陈云生的手缓慢地伸向空中,伸向那个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的白sè面具。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那块面具的时候,一个悠远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仿佛黄钟大吕,醍醐灌顶,“既已觉醒,又岂能被人玩弄于股掌!”

    陈云生仿佛从梦中惊醒,天地间那层白茫茫的雾气消失殆尽,世界陡然间回到了他的眼中,那块白sè的面具突然变作一只白sè的蟒蛇,张开大口咬向陈云生的喉咙。

    陈云生急忙抓住自己腹部的晶石,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拔出,那晶石上长满了肉须,居然在他体内生了根。

    白sè面具化作的白蛇顷刻间消失于无形。陈云生身上巨大的虚影骤然破碎,如同一个破碎的肥皂泡,晶莹剔透的光芒如清辉般洒落,每个人都沐浴在这jing纯的灵元雨中。

    他感到一股深抵内心的疲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身体软绵绵的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向前跌去,没有撞在地面,却跌入了一个女子的怀抱之中,柳晓山噙着泪水,轻轻将陈云生抱住,她喃喃地说道:“有我在,你不会跌倒。”

    四方台的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雪花,此时刚刚入秋,早晚虽然凉爽,中午却依然燥热,谁会想到这样的天气居然飘起了雪花。在如同小孩巴掌大小的雪花中,柳晓山轻轻抱着陈云生,两人如同孩子一般相拥在一起,亲密无间。

    薛离目睹此情此景,轻轻叹了口气,不觉望向了东方,出来已经半年有余,不知那个女子现在如何。

    叶思寒呆呆地看着大雪中的两人,眼中充满了羡慕的泪光。却不知道身后有一道温柔的目光看向自己。

    江雪芹看向乐翔,而乐翔则佯装不知,看向天空。

    韩枫是一个人,只有呆呆地望着擂台zhong yāng的两人发愣。

    柳一生伸出手,任由一片雪花落在掌中,品味着这一刻的清凉,他盯着梵若曦,道:“这次又是你赢了,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最后那股力量,就连我也感到恐怖。”

    梵若曦淡然笑道:“实力弱了你觉得配不上晓山,实力强了你又感到恐怖,到底怎样你才满意呢?有时候放任也是一种爱,年轻人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吧。”

    柳一生释然笑道:“这件事就这样吧,我累了。”

    在大雪中,银沙的飞舟缓慢地攀升到了云端,而后化作一个光点消失不见。这次明月台,他们失去的远不是三个元婴修士那么简单。可是说公孙行丢掉了银沙国仅有的骄傲和尊严,他们败的如同一只狗,灰头土脸地走了。

    开战之前没人能够预测到肩负着青洲三大化身天仙承诺的银沙居然会败。一个从小便被寄以厚望,被灵虚宫青洲分院掌门收于门墙的太子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

    没人想到明月台居然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没人想到一个金丹中品的修士居然在最后时刻逆袭成功。此时此刻,陈云生的名字如同长了脚,生了翅,飞遍了整个青洲,在修行界提起这个名字当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战之后,很少有人再来描述战斗的情形和双方展露出的实力。银沙不愿提及伤痛,金沙不想刺激对方,而龙川更不会傻到没事揭一个恨自己入骨的对手的伤疤。

    所以此战之后,虽然人们都知道陈云生的名字,却不知道他的实力,更多人只觉得他最多只是一个名至实归的金丹修士,而那公孙行则是一个绣花枕头,被温柔乡腐蚀了根骨的废物。人们羡慕的是陈云生的运气。不少人相信,这战换成他们,依然能取得相同的结果,获美扬名,陈云生的运气简直好到天上了。

    ……

    缓慢而绵长的夜过后,陈云生逐渐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如同天河倒垂的珠玉。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将这些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在天花板,只要屋中有一缕光线,那些宝石便能将它反shè的璀璨夺目。

    这张床无疑是陌生的,他看了看身旁,柳晓山趴在床前安然入睡,长长的睫毛之上兀自挂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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