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距离汴中市100公里左右的卞丘市。
市警局位置并不在市中心,修建的也不是高楼大厦,而是由几座中低楼建筑圈成了小院落, 共包含十几个部门。
其中, 法医法证所在的刑事科学技术室独占一五层小楼。
封岩刚下解剖台不久, 抬头就刚好看见从正门进来的秋典, 他拧了拧眉,上下打量秋典。
秋典心猛一咯噔。
眼睛手术过后, 秋典出了整形医院奇迹,回到自己的房间门。
随手拿起床头柜上他幼年和爷爷奶奶的照片,照片上的男童七八岁的模样, 有点现在的影子,尤其是那一双绝对不是桃花眼的小眼睛, 很有特点。
“我认识了很多新的小伙伴, 尹卿卿、左维、王蒙,还有叶一帆,他们一个个都是很厉害的人呢……”
当秋典上网查询自己信息时, 不论是学校系统, 还是有一个因英勇上新闻的照片及视频, 全都消失不见, 或莫名404。
正常上班, 警务档案系统竟然也有出错。
但警务系统出错很难被忽视掉,网络警察部门是查了又查,但都没查出什么问题,一直闹到上面。
总之,秋典的警察证在网警系统和他自己的配合下,从小眼睛换成了大眼睛的资料, 照片全部换了新。
以上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秋典正常上下班,他的警察队友看见变了一双桃花眼的他,竟然无一察觉不对劲,或者说,指出不对劲。
即便和他朝夕相处的十几名队友在一开始时,像是被催眠一样,愣了下神,最多不过三次愣神,然后接受了他的桃花眼设定,忘记了曾经多次拿他小眼睛打趣的事情。
甚至有人聚会上调侃:“秋队这双桃花眼,可别跟我们一直抢警花小师妹。”
秋典愣了下,笑骂:“滚!”
唯有一人的反应最特别,即封岩。
封岩是唯一一个见秋典一次,拧一次眉的人,至今已不下20次;
封岩也是唯一一个问出问题来的人,就像现在,言语迟疑:“秋典,我总觉得你有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再瞅一眼,最后瞅一眼,不够,继续瞅……
秋典:
“……”
对此,秋典既开心又担心。
他开心总算有人不被奇迹游戏迷惑掌控;也担心封岩的安全,怕会将封岩也拉入深不见底得危险漩涡。
秋典收敛内心繁琐纠结的情绪,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装无辜:“什么不对劲?不是你天天不对劲吗?”
“表情真假。”封岩嗤了一声:“你不对劲,你那个朋友也不对劲,天马行空,一堆乱七八糟问题,你们不是在搞什么医学相关的违法犯罪吧?”
秋典:“呵,一个想学医的妹子也能被你说成这样,你这才是诽谤罪知道不?”
“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实施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从而构成的犯罪。”3
“就你的智商和你朋友的外行水平,也不像。”封岩自顾自说下去,丢开不管。
秋典一哽,总算糊弄过去了,只是他拳头有点痒。
不过封岩有一点是对的,一帆和他的学习需要小心又小心,不是防备封岩,只因网络404证明了奇迹梦境是可以监控现实网络的,他们在网络上的行动可能都被注视着。
换一句话说:[奇迹也做不到去他家里将照片毁掉或换一张?它对现实生活的把控并非百分之百。]
这个bug即便他们现在用不着,提前关注也许未来有用得着的一天。
经秋典提醒后,叶一帆的网络学习计划谨慎了许多,她觉得奇迹可能不止监控网络,还有小卖部的笔记本。
但目前她的外行水平基本上是安全的。
怕手术超过两个月时间门,叶一帆在积分累计满的9月28日,预定手术。
月末的手术排班果然拥挤,手术时间门定在9月30日,梦境时下午13:00。
五人小组再次迎来煎熬一刻。
在小伙伴们的目送下,叶一帆走进了手术大楼。
内分泌相关的基因治疗手术在第八层,这里的楼层看上去和面部手术层差不多,医生护士人员配置也一样。
入了其中一间门手术室才发现大有不同。
手术室内正中不是手术台,而是一台一体化设备。
设备包含有一个白色的营养舱,呈长方形,两米大小,可以躺一人,医生在里面倒入10000生理盐水+一支30不知名的亮黄色药剂,倒入后整体呈现淡黄色;
营养舱下有可移动支架,能将营养舱送入一个主体设备。
对于这台主体设备的具体工作流程,叶一帆不了解,她根据医生的提示,躺入营养舱。
营养液的水冰凉凉的,有一点点刺鼻,淹了身体一大半,面部的五官露在外并朝上。
医生又拿出三针管药剂,一剂紫色的,像是之前围观手术使用的麻醉剂,剩下两剂是程度不同的蓝色。
假如按照封岩的描述,后面两蓝色针剂应该是基因治疗的靶细胞,可能是生殖细胞,也有一定几率可能是体细胞。
根据医药的神奇和奇迹医院的可怕,是生殖细胞的可能性大于体细胞。
三剂依次注射入体。
紫色药剂注射后,叶一帆瞬间门连眼睛都动不了,但脑子里很清醒,两针蓝色药剂注射后,身体逐渐出现一种麻麻热热的感觉,还有点痒,却无法伸手去抓。
她感受到自己被缓缓送入设备。
一开始设备内有不刺眼的灯光。
叶一帆不知道主体设备结构,但她在可视角度内,看见了许许多多可平移、转弯、180度旋转、360度旋转的探测器,这些探测器链接设备外的图像显示和计算机系统,能将设备内的情况一一记录。
至少不开刀。
叶一帆还在庆幸时,设备内的灯光一下子灭了,伸手不见五指,像是被关小黑屋。
四周除了机器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她自己扑腾扑腾的心跳声和因紧张害怕刺激而重起来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身体开始发烫。
又过了一会儿,身体烫得受不了。
不是那种温热的感觉,更像是暴晒在阳光下,晒到蜕皮却不能叫不能躲不能嚎的痛苦,非常非常痛;
很快,真的开始蜕皮了。
‘人体的软组织包括软组织皮肤、皮下组织、肌肉、肌腱、韧带、关节囊、神经、血管等’1,脱皮的甚至有皮下组织和一些毛细血管,主血管也很危险。
叶一帆察觉到真脱皮不是因为第六感,而是额上的血液流下来了。
视角范围内已有了血色,入目一片红,她能够想象自己此时的模样,软组织去除,能够看到身体内的血管,可怕到吓人。
痛吗?
非常痛。
痛到麻木。
麻木还痛。
一痛更比一痛高。
叶一帆没有生过孩子,但她觉生孩子,或者被烧伤那么的极致痛苦,也未必比得过这种。
痛的想要死掉。
多少次都想放弃。
但多少次都在放弃边缘挣扎回来,她从来也不知道人类的求生欲竟然有如此长。
叶一帆生理性眼泪哗啦啦地掉,冲洗的鲜血像是在流血泪,或者她这个样子,看上去更像是可怕的女鬼。
不知过了多久。
反正她认为很久,除了皮肤的痛苦外,身体左上腹,也就是胰腺的位置突然开始了刮心痛,在某个时间门段,甚至战胜了浑身上下皮肤的痛苦。
叶一帆尝试着回忆从前,快乐的、忧伤的、平淡的、舒服的、悲伤的、学习的,能想到全过滤了一遍、两遍、三遍……
记忆中最多的角色是她的父母,其次便是弟弟,还有在整形医院认识的几个有过命交情的小伙伴们。
除了记忆,也曾背书尝试,那些记忆里的医学知识,复杂的、简单的,财务学知识有时候也混入进去。
她时常因痛苦回忆中断,又强迫自己陷入回忆,企图从记忆中获取勇气。
渐渐地,痛苦开始减弱。
或许是叶一帆痛到麻木,直到皮肤的痛苦消失,她才敢庆幸这是真的,腹部的痛也在一点点缓解中。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反正很久。
叶一帆恢复了知觉,营养舱被缓缓推出了主体设备,营养舱内的液体比一开始多了许多,不再是淡黄色,而是深红色的,那些都是她身体内流出来的——
仿佛与死亡擦肩而过。
叶一帆从舱内爬出,两条腿有点软,差点没支撑住。
手术间门接了水管,冰凉的水,不带热度,也将就清洗了一番。
传闻中的冰肌玉骨暂时并没有出现,什么白皙水嫩看不出来,包括脸在内浑身上下皮肤红通通的,水泡多了还有点皱。
非但不漂亮,算得上丑。
怎么比喻呢?
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除去没被挤过。
叶一帆也不失望,甚至很开心,至少这一次——她活下来了。
活着万岁!
换上一件干燥的蓝条纹病服,抽了两针管血,叶一帆迫不及待离开了这个不下于地狱恐怖的手术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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