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浪荡子便是立国公之子,利用裙带关系谋了个礼部侍郎官职的纨绔冯林。
冯林生性风流,是烟花之地的常客,对于秦玥的美貌早已觊觎良久。
秦玥被内定为代嫁和亲的对象,并受封七公主以后,冯林的算盘落空,心中对她更是产生了求之不得的执念。
清醒时尚且能控制,可一旦醉酒,理智就丢掉了七八分。
他醉醺醺吐出一口酒气,眼睛微眯,挥手招来了一名随从。
——
另一边,正与好友闲逛的秦玥毫无所觉。
她戴着银狐面具,月光下映出一双水润的杏眸,虽仍旧蒙着一层忧愁,但已然比出宫时好很多。
见她越走越远,陈怜雨想要伸手将人拉回来,却被一阵忽然涌来的人流冲散。
再回神寻找时,哪里还有秦玥的影子?
她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慌慌张张地往马车的方向去寻救兵。
……
那一边,秦玥被狠狠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脸上的面具绑带并不紧,如此一碰,顺着她的乌发滑下,坠落在地。
未等她回过神来,她就被拥挤的人流带着往前走,根本无法回头。
等到人流渐渐散去,秦玥环顾四周想要找寻回去的路时,却发现四周都是陌生景象,她又从不来这种街头巷尾,黑漆漆的夜色看着令她心里更慌了。
忽然,一声时缓时重的脚步声靠近,秦玥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糟糕,怕是已经落入对方的圈套。
果然,一名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双小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欲色。
秦玥大惊,往后往后连退几步。
她想大喊着呼救,发现刚才还零零散散的行人此刻全部消失不见,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面前的酒鬼死死地盯着自己。
冯林此时兴奋,酒劲上来更是不知道东南西北,冷笑道:“秦玥,好久不见。”
秦玥脑袋一时卡壳,好久不见?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等登徒子!
见到秦玥小脸惨白,十分害怕的模样,冯林更是被激起了占有欲,他猛地往前一扑,想将人强抱在怀里,却因为实在醉得厉害,用力过猛,不仅没抱到人,身体还重重的撞在巷子凸起的尖角。
“砰!”的一声,他摔得七荤八素,手里抱着的酒坛应声而碎,好巧不巧正洒了他一裤子。
“呸,真晦气,这娘们……”
冯林嘴里骂骂咧咧,挣扎着想要起来,又听“砰”的一声响,秦玥将手中捡来的瓷盆砸在男人的后脑勺,顿时血腥气冲入鼻尖。
“他娘……”冯林被如此重击,彻底被激怒,转身阴狠地盯着秦玥,大吼着要扑过来。
一道蜿蜒的血迹自他的额头流下,烛火中,那道深红色的痕迹极为恐怖。
秦玥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抱臂不停地微微颤抖,可眼下情境容不得迟疑与害怕,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提起裙摆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身后,是男人气急败坏的辱骂和追赶的脚步声。
“轰隆隆!”
原本缀满星子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沉沉一片,几声剧烈的雷鸣声在夜空中响起。
正逃跑的秦玥脚下一软,已然有些稳不住身形。
眼看着就要跑至一处可以藏身的拐角,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膝盖磕上了坚硬的地面,秦玥痛得闷哼几声,也不知是怕的,还是痛的,眼泪夺眶而出。
一只暗紫色的绣鞋慢慢收回,秦霜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狼狈的秦玥。
冯林的骂声依旧持续不绝,听着脚步声距离此处不远,可因没摸准秦玥逃跑的方向,正蒙头苍蝇般在各个巷子里乱撞。
其实,同为秦府的女儿,她与秦玥并非隔着深仇大恨,只不过是闺阁后院里的斗气罢了。
如果冯林让秦玥的清白受污,不仅是秦玥名声受影响,她和秦池的名声都要被影响。
她其实并不想出手将秦玥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可——
秦霜耳边忽然响起今夜出门时,秦池拉住她说的一番话:
“姐姐向往大漠,向往英雄,如今却要为家族被迫讨好那位声名狠戾的太子,甘心吗?”
“秦玥素来与我们不合,如今却因为秦府嫡长女的身份可以嫁去姐姐向往的大漠,纵使那突厥王子名声不佳,可传言就是传言,万一对方是个大漠的英雄呢?”
“姐姐何不利用冯林这个草包污了秦玥清白,到时候能代嫁和亲的就只有姐姐,那突厥王子如果真是大漠英雄,姐姐岂不是心想事成?若不是,姐姐迟早要离开京都进入大漠闯一闯,借助此事来一个假死脱身,也算是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秦池说的每一个字都戳在了她的心里。
她心动了。
看着秦玥摔倒在地难以起身,她心中莫名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这都是秦玥咎由自取,都是她活该。
顺着目光所及的一双绣鞋,秦玥忍着疼想要扶墙站起身,视线上移,忽然见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她愣住:“秦霜?”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酒鬼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夜色中游荡,她不信秦霜是恰巧经过此地撞见了这一幕。
“秦霜,你想清楚,你我都是秦氏之后,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秦霜咬紧双唇,静静地看着她。
忽然,她朝着巷子外大喊:“秦玥在这里,她在这里藏着呢!”
几乎是同时,冯林的脚步骤然寻到了方向,往她藏身处靠近。
“轰隆隆”,又是一阵更响的雷声。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在了秦玥身上,生疼生疼的,她一颗心冷到谷底,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右腿脚踝处一阵巨痛,又重重地跌回原地。
雨水已经将她整个人淋得湿透,锦纱布料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这般情境,岂不是让那登徒子更加起了色心?
秦玥于事无补般地蜷缩起身子,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大得让她睁不开双眼。
冯林的脚步已至,他醉得更加厉害,看到巷子角落埋头发抖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呵,敢砸老子,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砸老子的代价!”
说罢,他蛮横地往前冲向地上蜷缩着的身影。
可,还未沾到姑娘的衣角,忽然被大力踢中小腹,继而惨叫一声,身子顿歪腾起,砸在墙壁上痛得直叫唤。
秦玥本已存了死志,只要对方敢轻薄于她,她就立刻用簪子刺他的命门,教授防身术的嬷嬷曾说过,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那处。
只没料到,簪子还未亮出,上一刻还怒气冲冲的酒鬼,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墙壁旁。
隔着淋漓的雨幕,她下意识地去看巷口,便看到有人一身玄衣,正迎着漫天的水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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