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麻利的将衣衫抻展开来,轻轻一抖,几张轻飘飘的纸张便飘落地面,低头去瞧,待看清纸张图案的瞬间,宋玉殊表情都有些怔忡。
……银票??
包袱里为什么会有银票?
她不自觉的皱紧眉头,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三张银票,眉梢眼角之中的笑意都消散了个干净。
这是——封口费?
宋玉殊那被喜悦冲昏的大脑立时清醒,茫然想到正处于土匪窝时,自己向苏大哥下的口头保证。
——公子不必介怀,咱们现在身处险境,哪能计较这么多规矩礼节,反正天这么黑,我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今日分道扬镳之后,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见面了,你放心,我不会败坏你名声的……
……
讲真,如果不是看到了怀中银票,她几乎将这件事情忘了个干净。
也就是直到这时,宋玉殊的大脑才又终于迟钝想起了苏大哥的背景——
有妇之夫,出身富贵,大户人家……
他应是怕自己会拿那事做要挟,在外面随意败坏他的名声……吧。
她看起来真就是这么卑鄙无耻又龌龊的人吗?
宋玉殊眼睛直勾勾盯着手中银票,表情几乎僵成了一块冰。
……
不远处的官路上
赵贵儿紧紧护住怀中小包袱,一双大眼警惕的瞄着车内众人,强撑着气势大叫;
“你们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包袱,你们凭什么看!一群穷酸货——啊!”
却是坐他旁边的粗壮妇人眉头一皱,上手就将他怀中包袱抢夺了过来,满眼恶意;
“凭什么?当然是凭我们力气大啊,哈哈哈哈……”
妇人猖狂的笑了几声,然后招呼着身旁几个同样跃跃欲试的妇人道;
“来来来,咱们一起瞅瞅,瞅瞅这装腔作势的小子究竟带了多少值钱物件,才敢这般蛮横无理……”
其她的几位妇人本来就怒上心头,跃跃欲试,现如今有人做了这出头鸟,她们自是一哄而上;
“就是就是,赶紧打开,老娘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路数,都沦落到做这种小破车了,还敢大吼大叫,一点教养都没有,不会是楼里偷了财物跑出来的……”
坐在车尾的高个妇人恶意揣测,然后身子前倾,双手几乎都沾在了包袱上面,帮着开扒。
“就是,快快打开,我也要瞅瞅……”
这是坐在中间,盯着赵贵儿惨白的脸色,恶意起哄的。
“嘿嘿……这小子长的真不错,说不准还真就如你说的那般,是什么楼子里偷跑出来的小清倌呢……”
……
被众人挤在最里头的赵贵儿简直咬牙切齿,他条件反射的张嘴想骂,但瞧着此时几位妇人明显的恶意,他嘴唇颤了几颤,面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惶然。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昨个他被母亲大骂一通后,心里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便在天还未亮时,偷偷收拾细软离家出走,打算用这样的法子给母亲一个重重惩罚。
他本是打算去车行租一辆宽敞马车的,不曾想因为起的太早,那些大车行都没开门,他又生怕被母亲逮到,遭受更严厉的斥骂,便稀里糊涂的在路边上了这么一辆,一次要载七八位客人的公用马车。
赵贵儿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寒酸的马车。
这辆马车外形简陋寒酸不说,内里也是拥挤憋闷,气味难闻,再加上路面颠簸,赵贵儿简直费尽全力才压下那股几欲呕吐的冲动。
他都这么难受了,不过就是吐槽几句,嫌弃几句,鄙夷几句……
她们竟就这样对他,她们居然这样对他,可恨!可恨!
这边赵贵儿的悲愤心情无人搭理,那边几个妇人也终于将他的包裹撕扯开来,一一将里面的物件分拣出来。
赵贵儿的离家出走是临时起意,所以也没提前计划,只在屋里挑拣了两套平日所穿衣衫,和日常所戴的各样首饰,不是什么珍贵物什,但在这帮穷苦妇人眼里却宛如一块大肥肉。
两根银簪,一对玉镯,一枚玉扳指,以及几两散碎银钱。
这些碎银都是母亲随手给他的零用钱,首饰也是他娘每次从外地回家对他表达疼爱的礼物,不算多珍贵,可每一件拿到当铺去卖,最少也能卖个五六两银……
马车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几位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表情都有些发僵。
其实,她们刚刚之所以会抢赵贵儿怀里包袱,那纯粹就是起哄开玩笑罢了,她们就是看不惯赵贵儿那副高高在上,对她们所有人都鄙夷瞧不起的高傲态度,她们就是想欺负他一下,羞辱他一下,恐吓他一下……让这小子长点教训罢了。
可现如今瞧着对方包袱里这些明晃晃的首饰银钱,几位妇人的眼珠都不会转了,她们直勾勾盯着这些财物,宛如林间饿狼。
她们几个都是同村人,前段时间农忙结束后,就几个人相约一起到县城找些短工活计干,累死累活的干一个月,每人怀里揣着挣来的几个铜子回家报喜,她们一辈子没坐过宽敞明亮的大马车,没穿过绵软鲜艳的新衣服,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精致的贵首饰……
心中恶意,蠢蠢欲动。
而偏在这时,赵贵儿他终于鼓足勇气,又拿出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企图吓住这帮人,他下巴高扬,声音尖利;
“一帮穷酸!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这辈子也……”
“啪——”
一道凌利巴掌扇来,掌风携带着的凶狠之势,直将赵贵儿狠狠的掼在一旁车壁上,“哐”的一声,头颅和车壁撞击,其力度瞧着都吓人。
打人妇人嘴巴一咧,眉间戾气浓重吓人;
“娘了个逼的,一个小爷皮,老娘惯着你了是吧,真是找死……”
妇人扭脸看看地上散落的银两首饰,又回头瞅了眼一脸痛苦抱着头颅蜷缩一团的赵贵儿,眼中晦暗越发明显。
娘西批的,这世上的事情怎么就这么不公平,自已一家五口日日忙碌,天天辛劳,年迈父母腰都快累弯了,一年都攒不下二两银子的傍身钱,再瞧瞧面前这小爷皮……
妈的,气死了!
赵贵儿在这边被打得如此之重,那边的几个妇人却恍若都没看见一般,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银两首饰,谁都没心力去管赵贵儿一下。
就连前面赶车的车夫都没敢回头,只径自甩着马鞭往前跑,唯恐这件事情连累到了自身。
马车内沉默片刻,还是刚刚那位打人的妇人率先开了口。
“要不——咱们将这些东西平分吧!”
妇人这话一出口,立马就引起其她几人的附合;
“……成,我觉着成,这小子性子这般刁蛮,瞧着也不是正经路子出来的,等会儿咱们将他推下马车,以后谁认识谁呀……”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小子瞧着也不是个好东西,话里话外的嫌弃咱们穷苦村民,就该让他受些教训……”
“……我觉得也是,这小子保不准还是个小偷呢,要不怎么会和咱们挤在一个马车上,哼,这样说来,咱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几人前面附合的还算正经,不过就是纯属图财,再为自己如此行径描补一些好听话语罢了,可说着说着,话题到后面却逐渐不堪起来。
其原因是,一个夹在中间的矮胖妇人眼珠一转,貌似周全的恶意建议;
“……咱们这边将他赶下马车,他马上跑到县城报官怎么办?到时咱们……要不,咱们将他衣服扒光,丢到外面,这一路他不论遇到什么事,名节都会毁个干净,这样他就肯定不敢再将咱们的事大肆宣扬……”
几位妇人;“……”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那么一两位觉得这法子过于狠毒,太过诛心,可再瞧瞧地上的银钱首饰,立马又狠下了心肠。
不管了,就像对方说的,她们要不给这男子点厉害瞧瞧,万一这人真将她们告到官府怎么办,她们无权无势,又没什么背景关系,若真被告到官府,恐怕这辈子都完蛋了。
这边几个妇人意见达成了一致,那边赵贵儿在听到这边的谈话后,吓得差点昏厥。
他这会已经顾不上身体难受和心底惧怕,立马声嘶力竭的哭嚎起来;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你们这帮土匪,穷酸,无耻,下流——”
他一边大声哭嚎,一边发了狠劲的就想往外冲,只可惜一介弱小男子,论力气哪能比得上周围这帮五大三粗的妇人野蛮。
所以毫无悬念的他又被撕扯回来,然后一人上手按住手脚,一人上手撕扯衣物,尽管赵贵儿的惨叫越发凄利,也没能阻止几个妇人的手上功力,几瞬之间,他身上的衣服就被野蛮扒下,白嫩肌肤瞬间暴露眼中。
“好白嫩的身子……”
赵贵儿今年十六岁,风华正茂,身段优美,又兼之脸蛋也不错,这样一具赤/裸裸的男子身体,对于女人来讲,自然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马车内立马就有那色迷心窍的妇人,眼露欲望,上手想摸。
“啪!”打人妇人一把将她色手打开,面上带怒;
“赖老六,你干什么,收收你那龌龊心思,咱们可只打算抢些银钱,不做这种害人性命的事!”
她声音凶戾,眉间阴狠一闪而过,立时便将色迷心窍的妇人吓得缩回了手,讪讪直笑;
“那什么……我没那意思,就想吓吓他……吓吓他……嘿嘿!”
她的解释没人相信,但这会儿也都没心情搭理她,只互相一对视,就招呼着车夫前面停下,打算将赵贵儿扔下马车。
“啊——救命!”
赵贵儿的惨叫越发凄厉,眼泪鼻涕也糊满了整张脸蛋,瞧着狼狈极了。
可无奈车中众人着实没有怜香惜玉的,任凭他叫声再凄惨,身形再狼狈,也依旧被人扯着胳膊从后门甩了出去。
然后车门迅速关闭,随着前方鞭子高高落下,拉车马匹也是一声高鸣,撒开蹄子就快速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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