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万变不离其宗,要有自己独家特有的活招牌。
蔚蓝将食肆修整好了后,就开始想着做什么菜品为自己的招牌。
之前为了出府,卖了苏掌柜几个汤饼方子,那些在市面上原就有铺子在售卖,并非独特。
她思虑了许久,又在洛邑走街串巷,并未见过有食肆卖油泼面。
立刻敲定了主意就做这油泼面。
油泼面又名扯面,是关中之地的吃食,是关中八怪之一。
新奇点有两处。
其一在于面的宽度与长度,要比洛邑本地的面宽扁长,一条面足足有半尺长,洛邑本地的百姓何曾见过这样长的面,自然好奇想要尝试一番。
其二就在于油泼面的佐料。
与其他食不同,油泼面并不用做面臊。
它的臊子全是细碎的调料。
花椒粉,小葱碎,盐等调料连同辣椒面一起置于宽扁面上,然后将烧的火辣滚烫的热油浇在面中,热油沸腾,与红亮的辣椒粉融在一起,烫的碗中面红光发亮。
清油辣香,小葱清香,面条醇香,三香混合,让人食欲大开。
因没有臊子的参与,面的口感至关重要。
见席间不断有人直呼再来一碗,蔚蓝将衣袖挽起,开始往烧的滚烫的热水中扯面。
青儿刚进了厨房,就见蔚蓝将半勺热油浇在了长面上,“滋啦”一声,辣香立刻蔓延开来。
即便青儿每日闻着,都觉得香。
“蔚蓝姐姐,赵公子方才言,那辣萝卜已被食客抢了干净,问还有没有多余的,他就馋这口。”
蔚蓝指着案板上剩余的一小盘笑着道:
“只有这一小碟了,原本是准备留着我们食的,你且送出去吧。”
青儿撅了撅嘴,看着赵苏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怨念:
“这些人每次来我们饭馆,就跟洗劫似的,尤其是姐姐做的辣萝卜,一放到架子上就一扫而空,食这般多,也不怕成了萝卜精。”
蔚蓝见她愤愤之言,忍不住笑了:
“你这小丫头,不过是辣萝卜而已,你平日食的还少吗?”
“可是这是我们的配菜就被那陈公子抢了去……”
青儿不满的瞅了外面的赵苏一眼。
坐在角落处的赵苏只觉有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但左右环顾了一周,也未见有人,于是低下头再次与陈元交谈。
蔚蓝知道这小丫头只是抱怨一声,指着案板角落里自己早已准备了的糯米道:
“你不是最喜食甜品,今日收了馆,我为你制一份新的吃食如何?”
青儿听着立刻开心了起来,拿起案板上留着的辣萝卜对蔚蓝道:
“我这就给陈公子送过去……”
蔚蓝见她风风火火的往外走了,无奈摇头。
赵苏未抢到辣萝卜心中很是悲痛,对着对面的陈元直呼道:
“没想到食客战斗力竟这般强,我挤了半日硬是没有挤进去,也不知道蔚蓝姑娘厨房中可有多余的?若是没有,我只怕要伤心死了。”
没了辣萝卜,赵苏望着红油滚烫的油泼面都觉得不香了。
他馋那小菜可有好几日了。
对面的陈元并未食过,倒没什么想法。
他今日在宫中并未闲过,早已饥肠辘辘,夹起碗中被辣椒浸染的长饼塞进了嘴里,一口下去,整个人都舒畅了起来。
饼筋而不硬,辣味悠长,当真是“泼”有一番滋味。
赵苏见他不回话,抬眸见陈元正细细品尝着油泼饼,就知道他心中定然喜这饼,不免哈哈大笑了两声。
这时,就见食肆的小丫头青儿端着一小碗辣萝卜出来。
眼睛不由的一亮。
青儿径直来到了两人的座位旁,将小菜放在中间,对着赵苏道:“赵公子,这是您要的辣萝卜。”
赵苏看着辣萝卜,嘴角咧开了花,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陈元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眼前的人好歹也是有官身的,为了点吃食成了这般模样,也不怕人嘲笑。
“小丫头,替我言谢你们掌柜的。”
青儿点头,随后就去招呼其他食客了。
有了香辣脆劲的辣萝卜,陈元这才开始大口品尝起油泼饼来。
左一口辣萝卜,右一口油泼饼,双重味蕾攻势,叫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等一小碟辣萝卜见了底,赵苏这才对着对面的陈元道:
“这几日听闻你们将作寺政务忙碌,你这个右校跟着纪作监忙前忙后,想必没得一秒空闲吧。”
陈元微微颔首算是应答:
“祭坛之事虽过了几月,但百姓心中还是忌惮,圣人心中记挂此事,修缮之行自然马虎不得。”
前段日子这事闹的轰轰烈烈,各地的人们都纷纷议论此事是否有损国运,大家对这些多有忌讳。
赵苏点头,笑道:
“好在这几日已经尘埃落定,你可休憩一段时日了。对了,之前你与我言要在府中宴请纪作监,感谢他提携之恩,一应事可有了定夺?”
他们两人朝中并无根基,刚到了朝廷上任如履薄冰,好在两人上司都是惜才爱才之人,一路提拔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陈元更是得了纪作监的赏识,不过两年就成了右校。
“家母已经提前备着……”
赵苏食着口中的油泼饼,对着陈元笑道:
“原以为你还未从外请厨子,如此便算了。”
“赵兄此话何意?”
赵苏指着空空如也的碗道:
“听闻纪作监饮食多有忌讳,平日里只食这饼类吃食,那日意外来了铺子,食得这美味佳肴,还想着……你若是想要宴请他去你府中,不如请这食铺的掌柜的那日去掌勺,投其所好。”
陈元听着,神色一顿。
他细细的抿了抿口中香辣的长饼,思绪不由飘外。
纪作监饮食之好,将作寺官员一应皆知。往常在朝中饮膳,他总是食的不多,但陈元瞧的仔细,他对于辛辣之物总是偏爱几分。
如今自己口中的这般味道……想必定能让他满意。
只怕自己母亲寻来的厨子厨艺也不可与之相比。
等铺子中食客散尽,已是戌时,清洗干净碗筷后,青儿累的乏困,她眯着眼打盹,鼻腔处突然传来一阵清香。
她眼睛一下就变得澄亮,不用想都知道蔚蓝姐姐定然是为自己做了新鲜吃食出来。
青儿困意散去,立刻就往厨房中去了。
一进厨房,就被案板上外皮金黄,洒满糖浆的糕点吸引了过去。糖浆洒满瓷盘,散发着糖香,浓
浆诱人。
蔚蓝见她丝毫没了方才的困意,忍不住笑出了声:
“快来尝尝,这是红糖糍粑,糯米制的,最是香甜。”
青儿从蔚蓝的手中接过铺满糖浆的糍粑,急急的塞进了嘴里,果然……糖香馥郁,糕点黏软却不粘牙,当真是好吃的很。
“原来姐姐那日买糯米是为了做这红糖糍粑,当真美味啊……”
她一口未吞完,就急急的又咬下一口。
红糖浆从黄金皮中流出,烫的青儿直嘶溜。
青儿觉得这红糖糍粑当真味美,食完一个后对着蔚兰道:
“姐姐,这红糖糍粑这般好食,可是准备做成点心在我们食铺中售卖?”
蔚蓝笑着摇头:
“铺子只有我们两人,平日里做汤饼都忙不过来,若再做了这吃食,岂不是晚上都不能睡觉了,这些留着平日就当我们的零嘴。”
青儿见蔚蓝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就知这东西制作复杂,点头:
“也是……等我们有了银两租个大食铺,到时候人多了再做也不迟。”
青儿说起银两,想起今日挣的银子,眼睛乐的都快眯了起来:
“蔚蓝姐姐,今日我们挣了足足十两银子呢。”
蔚蓝见她贪财模样,只觉得好笑:
“这几日每日都是如此,你怎还这般稀奇?”
青儿喜滋滋言:
“我从未想起有一日能挣这么多银子的,以前在府中循规蹈矩,明面上从未见过超过一两的银子,这几日总算是体会到了别人口中入银如流水的感觉。”
边说着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糖浆。
蔚蓝见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傻姑娘,食着美食什么都忘了。她们这段日子每日早起准备食材,一直到了晚上才能休息会住所,一日几乎都不得停歇片刻。
十两银子听着虽多,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劳累换来的。
等过上几个月,还是得雇一个帮佣,帮忙清洗碗筷,招揽顾客,这样她和青儿也能轻松一些。
青儿食了五个红糖糍粑,满足的抚了抚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想起这段日子食客对油泼饼颇为喜爱,对着蔚蓝道:
“蔚蓝姐姐,这段日子来我们铺子的食客都言从未见过这般宽扁的面,对我们做的油泼饼新奇的很呢……”
蔚蓝想起铺中食客笑了一声:
“这不过是关中一怪而已,关中另一怪裤带饼面比这油泼饼还要长与宽呢,就如同男人的裤腰带一般……”
青儿听着瞪大了双眼,竟还有这样的吃食?
“真的如同裤带这般宽?”
蔚蓝点头:“我骗你做甚?过段日子我就做这裤带饼出来,你且好好瞧瞧,是不是这般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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