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精准射杀只发生了一两次,查干巴拉还会认为是他们运气不好,被横飞的流弹击中。
可在亲眼看见接连几个部下被射杀,自己又险之又险被击中后,查干巴拉就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他小心翼翼的向外观察,就发现有一些手持火器的明军在战场上分散开来,向着城墙上的清兵射击,他们几乎弹无虚发,且射杀目标基本是他麾下的蒙古兵。
这下,查干巴拉顿时就明白了,他连忙用蒙语对自己的部下大声喊道:
“是明军的神射手,不要贸然探出身子,离墙垛远点!”
得到提醒的蒙古人连忙后撤,将一线交给了汉人士兵,他们学着查干巴拉射杀从云梯爬上来的明军,这下轻步兵便没了目标,只能打那些冒出头的普通清军。
碰!碰!
就在这时,攻城锤也终于推到了南熏门外,士兵们奋力将那顶端削尖的原木重重撞向外皮镶铁的城门,加入中军营的原义军领袖高思蒙也带着他的几名老兄弟协助撞门,他们虽然被苏言要求要先接受一阵子军事训练才能上战场,但眼见攻城战事激烈,他们还是上了战场,协助搬运攻城器械。
“撞!”
“一二三撞!”
在明军们的奋力撞击下,南熏门的城门很快就被撞出数条裂缝,南熏门因为处于内城,城门也因此许久没有修缮,在攻城锤的猛烈撞击下很快就承受不住力量,晃动着就被强行撞开了!
“杀进去!”
城门被撞开的下一秒,明军就呐喊着朝城门冲进去,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清军鸟铳手们打出的一轮齐射,冲在最前面的明军将士顿时就被打成了筛子,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他们身后的袍泽并没有因此退却,他们呐喊着迎面撞向意图后撤换防的清军,冲在最前面的高思蒙左手盾牌奋力挥舞着,重重砸在一个鸟铳手的面门上,那人的鼻梁登时就被撞歪,鲜血染红了面门,高思蒙又接着挥出右手腰刀,劈入那人的肩膀,那人惨叫一声便顺势跪下,高思蒙一脚将其踹翻,腰刀拔出,继续迎战下一人。
“杀!”
在明军的猛攻下,城门处的清军且战且退,查干巴拉见明军大多转战于城门,便率领部下牛录下了城墙驰援城门,等他们赶到城门时,附近的几支清军也赶了过来,他们联手阻拦明军的进攻,好不容易才堪堪稳住阵脚。
然而,因为清军将防御重心转移到城门处,城墙上的防御压力顿时倍增,苏言派出了第二标的手臼炮兵投入攻城,他们迅速在城墙底下就位,随后朝着城墙射出一枚枚圆滚滚的榴弹。
南熏门的守军大多是在主干道上被明军第一标击败的清军,他们自然认得这些圆球,一看见圆球居然被投了上来,顿时慌了阵脚,还没等他们进行躲避,那些榴弹相继爆炸,城墙上的清军直接被炸倒一片,明军抓住了这个机会再度顺着云梯攻城,顺利的在城墙上站稳脚跟。
城墙上的爆炸声很快引起了城下清军的注意力,他们马上明白事情不妙,就要分兵登上城墙支援,可还没等他们登上城墙,城墙上被手臼炮炸得失去防御能力的清军就被明军肃清,后者则是借助城墙居高临下地向城门后的清军射击。
眼见城墙上的清军战旗被砍下,换上了己方的旗帜,苏言兴奋的挥了挥拳,下令线列步兵迅速登墙,在城墙上打击夹城内的清军。
在夹城西北的天衢门督战的尼堪很快就听闻了南熏门的噩耗,他有心想要支援,可他面对的明军之凶猛,使得他无法再分兵作战——负责攻打天衢门的正是张煌言和他暂时指挥的朱雀左旅。
在换装重甲的俄罗斯卫戍军的猛烈攻势下,天衢门的守军只能苦苦支撑,而事实上,一天前的攻城战中就是朱雀左旅几次险些攻破淮安城门,但在清军援军及时赶到后,才勉强将他们击退。
由此可见,这些手持战斧的继承了俄罗斯卫戍军强壮体格的战士们有多么骁勇善战。
天衢门因为有尼堪亲自坐镇,所以在明军的猛烈攻势下还能保持士气继续作战,然而同样遭到朱雀左旅猛攻的顺城门与庆城门在猛攻下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因为军心溃散而被明军攻占,淮安城内还在固守的清军本就受到昨天北城陷落的影响,士气降低,又在俄罗斯卫戍军的激烈猛攻下损失惨重,自然没有继续固守下去的理由了。
顺城门与庆城门攻克后,张煌言一边派出信使告知附近友军这里的情况,随后亲自率领兵马自南门的庆城门入城,入城后不久便遭到漕运总督王文奎调去的漕标右营阻拦,双方于街上大战,清军不敌,只能败退。
击溃漕标右营后,张煌言部继续推进,直取位于南城的总督漕运部院及淮安府署,正在总督署坐镇指挥各门抵抗的王文奎得知右营溃败,明军正在朝这边杀来,惊得连忙出门,也顾不上南城各门还在坚守的守军,带上自己的妻女和几个侍从拍马逃往夹城,意图与尼堪汇合后一同突围出去。
然而他们才刚刚奔到夹城与南门连接的承恩门时,就看见承恩门的城头上不知何时被换上了明军战旗,见状,王文奎不由自主的推断夹城内的尼堪是凶多吉少了,他有些茫然无措的站在街道中央,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逃往哪里。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他的妻子胡氏惊慌失措的拉着他的衣袖,问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王文奎烦躁的说道,他又看向街道两边那四通八达的巷子,突然有了主意,道:“都下马,去换上平民百姓的衣服,等明军占领淮安以后我们再溜出去。”
说罢,也不管其他几人的反应,他带头翻身下马,往其中一个巷子钻了进去。
而另一边,张煌言在未遭抵抗的情况下顺利攻占总督漕运部院及淮安府署,士兵们对两座衙门进行了搜查,却都没有找到王文奎的下落,只搜出了被王文奎抛弃的总督印。
根据对署中下人的盘问,他们虽然知道王文奎逃出去了,但眼下南城还有清军抵抗,也只好先将捉拿王文奎的事情放下,攻打还在抵抗的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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