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军水师在加唐岛附近海域击沉日军水师后,并没有就此原路返回,陈钊俊的野心没有止步于此,他的目光投向东方——那是福冈城的方向。
当天晚上,夏军水师出现在福冈那之津外海,城池与港口灯火通明,喝得醉醺醺的武士走在街道上大呼小叫,歌舞伎町内的歌姬们调笑着招呼客人下次再来,无事可干的町人只能待在家中为邻国的人口增长做贡献,一副宁静祥和的场景,没有人能预料到危险即将到来。
陈钊俊站在甲板上,眺望着福冈那之津港,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提督大人,各舰已准备完毕,随时能够炮击那之津港。”
他的副官走了过来,对着陈钊俊低声汇报道,这支舰队隐藏在黑暗之中,除了海浪偶尔拍打在船身上发出的响动外,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声响。
“传我命令,炮击那之津,各舰自由射击,炮击三轮后返回对马岛。”
陈钊俊语气严肃地说道。
“喏。”
那副官答应下来,随即命令旗手向各舰打出旗号,随着旗号即将打出,各船甲板上也点亮起了火把,这火把从远远看去虽然微弱,但在这漆黑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刺眼,并很快被港口上负责守夜的士兵察觉。
“那是什么?”
一名负责守夜的足轻指着那些火光疑惑地对着身旁的人问道,他们并不知道白天发生在加唐岛附近的海战,参加海战的人无一生还,而在岸边看完全程的队伍在四散而逃后并没有将消息传到福冈城来。
因此,福冈满城上下,对于近在咫尺的威胁并不清楚。
“我想应该是准备入港的商船吧。”他身边的足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但那人并不认同,他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那远方盘踞在海面上的高大黑影,但可惜今晚的月光并不明亮,他还有夜盲症,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开炮!”
隆隆隆——
就如同雷鸣般的轰隆巨响,海面上猛然炸开一连串刺眼火光,那开炮后产生的焰火照亮了一瞬海面上的事物,这刚好被还在努力观察着的足轻看清。
在他绝望的目光中,数十艘高大的战舰盘踞在海面上,众炮齐鸣后产生的巨大动能让战舰不断摇晃,连带着周围的海水也被推动着形成了小型海浪。
“敌袭——”
足轻口中的喊声被那震耳欲聋的炮击声掩盖,突如其来的巨响也让整个福冈城顿时炸开了锅。
街道上醉醺醺的武士们猛地跌坐在地上,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歌舞伎町内的歌姬被吓得花容失色,和惊慌失措的客人一起尖叫着想要逃到街道上。
远处居住在福冈山城内的福冈藩主还趴在美貌的婢女身上蠕动,被那巨大的声响吓得直接软了下去,他瞬间就认出了这是火炮的声音,也顾不上提起裤子,连忙爬起来冲到窗台边拉开窗户看向炮声响起的方向。
这一看,他就亲眼看见数十枚黝黑炮弹从黑暗之中袭来,如雨点般砸入那之津港的街道上,将停泊在港口内的数十艘船只击沉重创,陆地上的建筑也被轻易摧毁倒塌,町人尖叫着在街道上四散而逃,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大火开始逐渐燃烧起来。
只看了一眼,福冈城主立即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转身想要冲出房间,跑到一半想起自己还光着身子,胡乱从地上捡起长袍套在身上,也不管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婢女,拉开障子门(日式推拉门)就冲了出去。
天守内外此时都被突如其来的炮击惊醒,武士家臣们持刀冲了出来,对着那些慌乱集结的足轻发号施令,意图集结军队反击接下来可能的敌军登陆。
而在另一边,海面上,打出一轮试探性炮击后的夏军水兵们再次忙碌起来,他们将炮管内的火药残渣清理干净,再重新放入黑火药与实心炮弹,以捣管压实后再推回炮位。
随后,在侧舷火炮皆装填完毕后,只听各层船舱的军官的怒吼,炮手纷纷猛地扯动连接着燧发装置的炮绳,接着侧舷火炮再次发出怒吼,那强大的后坐力让沉重的船身都猛地向后倾斜,被后坐力推动着退了数米。
那令人绝望的炮声再次响起,街道上逃难的混乱人群也再次迎来灾难性的炮击,陆地上的建筑大多被摧毁,不知原因的大火逐渐蔓延开来,将一些慌不择路逃跑的平民吞噬在内。
炮弹的目标不仅仅是那之津港,还有那同样在射程之内的福冈山城,炮弹越过混乱的那之津港,飞向依山而建的福冈山城,重重砸在城墙之上,或是落在围绕在城墙外围建造的城下町内,又造成了大量的破坏。
那可怕的炮击让城内的足轻队士气大跌,已经快半个世纪没有战争的足轻们面色煞白,双腿战栗,几欲逃跑,但那凶神恶煞的武士和略显狼狈的藩主在,他们也只能将逃跑的念头压下。
福冈藩主绝望地看着夏军对自己领地的炮击,每一座建筑的倒塌都像是砸在他心头的石头一样,让他十分的心痛,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三轮炮击很快结束,夏军水师并没有马上撤离,而是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战果,又耀武扬威般的在海上游弋了一会,才终于消失在福冈人的视线之中。
等夏军撤离后,那之津的大火还在燃烧着,平民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幸存的人顾不上悲伤,寻找任何能够使用的容器装满海水试图灭火,城内的足轻也终于大着胆子走了出来,在武士的命令下一起加入灭火的行列。
福冈藩主看着这这一场灾难般的景象,欲哭无泪,他只能派人骑快马前去太宰府,汇报这里遭到的攻击。
……
福冈遭到炮击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九州岛,令全九州岛为之震惊,尤其是在逃回来的溃兵也跟着报告称迎敌的五十多艘战船被悉数击沉后,九州各藩主不由得心生恐惧起来。
沿海的藩主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福冈藩,毕竟要是遭到炮击了,损失可真切是自己的,幕府将军才不会给他们报销,也不会免去他们要交的赋税。
然而他们再怎么恐惧也无能为力,夏军从海上来,其水师的强大有目共睹,日军即便是集结军队试图反击也是无法伤及对方分毫,他们军中装备的国崩炮和南蛮大筒完全打不到夏军战舰的位置,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日本人没有反制的方法,准确来说,他们无法对抗强大的夏军水师,胸中积攒的愤怒只能发泄到目前旅居在日本国内的汉人了。
能够旅居在日本国内的汉人基本都是商人,他们的身家财产早已被日本当局觊觎许久,在夏军炮击福冈后,德川幕府便颁发驱逐中国商人的诏令,下令将目前居住在国内的中国人驱逐出境,其财产全部充公。
这一诏令当即在国内引发一阵轩然大波,获得了广大日本人的拍手称快,他们早已觊觎中国人身上的财富了,现在能够披着合法的外皮去抢劫中国人的财富,何乐而不为?
诏令颁布几天后,国内便多出了数起针对中国商人的袭击事件,一些武士在其藩主的示意下公然持刀闯入中国商人家中,将其家中财富强行抢走,即便受害者事后向奉行所报案也没有办法换来所谓的公道。
不过事实上,一些敏锐的商人在中日开战后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变卖家中资产,趁着诏令颁布前离开了日本,剩下的要么是舍不得这里的家产,要么是天真的认为不会被战争祸及。
总之,这些没有离开的中国人的遭遇都不是很好,他们一下子从受人敬仰的天朝人氏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产被幕府收走充公,然后被粗鲁地送上回国的船只。
德川幕府的举动成功激怒了夏朝朝廷,朝鲜总督苏辅最先有所还击,他要求北洋水师再次出动,向日本西部的几座沿海城市展开炮击,以此报复德川幕府对商人的不正当行为。
随即,北洋水师浩浩荡荡驶离对马岛,出没在九州岛及本州岛西部周围海域,与在这片海域的日本水军爆发激战。
说是激战,倒不如说是一边倒的碾压,日本水军再次感受到了降维打击的可怕,凡是与夏朝水师交手过后,参战的水军基本全军覆没,仅有少数幸运儿能够凭借着优异的机动性逃离战场,将夏军的可怕宣扬出去。
惨重的伤亡让日本水军终于知道了害怕,他们不敢再轻易离开港口与夏军对峙,眼睁睁看着夏军水师向九州岛的几座主要沿海城市展开猛烈炮击。
随着一座接着一座港口和城市在夏军的炮击之下沦为废墟,九州各藩主终于忍受不住,他们联合起来向德川幕府施压,要求幕府将军与夏朝停战,否则他们无法保证九州各藩还会不会遵从幕府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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