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守住这道木墙,我们必须趁着敌军将重武器投入战斗之前,先一步出城摧毁敌军的重武器!”樕
夏军营地内,关启勋召集了四位副参将,与他们一同讨论该如何应对参加战斗的波斯军队和他们带来的重武器。
听着第二标副参将常万勇的话,关启勋眉头微蹙,还没等他说话,第三标的副参将林有法马上表现出了反对,他说道:“土库曼骑兵还在营地外游弋,一旦冒险出城,在平坦的平地中我军的步兵就只有被土库曼骑兵屠杀这一个下场,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这是必要的牺牲!”常万勇强调道:“只有先一步摧毁敌军的重火力,我们才能够继续守住这道木墙,一直坚守到援军到来,要是木墙被敌军摧毁,我们的防守难度将会空前提高。”
“波斯人一定会做好严密的防备的。”林有法说道,“他们肯定会提前防备我们出击,若是计划败露,派出去的士兵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做出无畏的牺牲。”
“右都尉,您怎么看?”
常万勇没有继续和他争辩,而是直接看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关启勋,向他问道。
关启勋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外面的土库曼骑兵等到晚上就会退回去,我们可以趁着夜色发起突袭,但是,正如林副参将所说的,这是九死一生的行动,一旦出去,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樕
常万勇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清楚,右都尉,末将身为提议的人,理所应当带队出击,我常万勇深受皇恩,自愿为天子死战。”
关启勋缓缓点了点头,他的心中纠结万分,显然是还在纠结要不要让士兵冒险出击,但常万勇都这样说了,他也没有继续反对的理由了。
因此,他说道:“常副参将,我批准你的提议,允许你在营中征集一个营的士兵作为死士,今夜丑时发起突袭。”
常万勇听言,当即行了一礼,说道:“末将领命,末将就算是豁出这一条命,也要摧毁敌人的重武器!”
随后,他们走出军帐,将全军的将士都集结起来,向他们宣布了这一决定,让士兵们自行报名。
关启勋本以为士兵们会沉默不言,却没想到,在他们宣布以后,得到了士兵们的踊跃报名,他们喊道:“我等自愿参与,朝廷养士千日,今日正是我等报效朝廷之时!”
“我林安愿往!旅帅待我如子侄,却惨遭蛮夷毒手,要为旅帅报仇雪恨!”樕
“我也愿往!”
“愿往!”
看着士兵们踊跃报名的模样,关启勋等人皆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位右都尉高声说道:“弟兄们,且听我一言,我知晓你们的想法,但此行九死一生,必须慎重考虑!”
“我们考虑清楚了,愿与蛮夷血战!”
士兵们喊道。
关启勋摇了摇头,他说道:“不可,现在听我号令,凡是家中尚有兄弟、成婚育有子嗣、孑然一人者出列!”
他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就有众多士兵站出身来,符合条件的他们面露喜色,再看看那些不符条件的,他们的脸上则是带着几分沮丧。樕
“出列的,未患有夜盲症者留下,其余人退回。”他继续喊道。
随即,便有许多士兵脸上的喜色一僵,默然退了回去。
这么多年,对夜盲症的认识也已经在军中普及开来,只是还没有完全消灭夜盲症,因此关启勋知道也不足为奇。
随后,关启勋看向常万勇,说道:“常副参将,这些人之中,挑七百二十人吧。”
常万勇颔首,随后进入人群之中,花了快半个时辰,他终于挑够了七百二十人,带着这些自愿送死的士兵站在关启勋面前。
“右都尉,七百二十个弟兄,全都在这里。”他说道。
关启勋点了点头,他面带严肃,道:“弟兄们,你们的任务极为险峻,你们都是朝廷的忠勇之士,若是我第四旅能够坚守到援军到来,你们的事迹我都会一一奏报给朝廷,让你们的家人拿到足额的抚恤金。”樕
士兵们皆沉默不语。
“都回去养精蓄锐吧,找会识字的人写好遗书,我关启勋就算是死,也会让你们的遗书安然送到你们的亲人手中。”关启勋继续说道。
士兵们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他们齐声答应下来,随后纷纷散开,回到各自的营帐去,寻找识字战友让他们帮忙留下遗书。
……
夜晚很快降临,丑时,参加夜袭的七百二十名士兵被集结起来,他们并没有携带步枪,而是装备了从战场上缴获来的长矛、刀剑和盾牌,这也是常万勇的意思。
他认为在昏暗的战场上,二式步枪很难能够精准地射杀敌人,与其带上步枪浪费弹药胡乱射击,最后还让敌人缴获走,倒不如使用普通的近战武器。
集结起来后,他看着底下的士兵们,说道:“弟兄们,此去九死一生,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与诸位共生死,我们就算是死,也要在那些蛮夷的身上狠狠地剐一大块肉出来!”樕
说到后面,或许是知道此行有去无回,他情绪难掩激动,将头盔摘下,狠狠掷于地面,随后大手一挥,喊道:“出发!”
他话音落下,寨门后面的士兵默默打开了大门,站在两边,看着这些死士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外走去,为了避免被提前发现,他们并没有打着火把,而是借助从天上洒下来的皎洁的月光看清路线。
尽管这些士兵都没有夜盲症,但为了即便他们中有人在半路掉队,每个人都用长长的绳子来连接着,他们每个人手里抓着其中一段绳子,腰间也系着用以烧毁重武器的油罐。
在离开寨门前,常万勇被关启勋等人叫住了,他神色肃穆地向常万勇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常副参将,永别,或许在不久后,我们可以在阎王殿那里相聚了。”
“你还是别来了。”常万勇苦笑了一声,“你要是也下去了,这些弟兄们该怎么办,阎王殿那里的酒水我先替你们品尝,你们不用急着下来。”
“你……”
关启勋刚想继续说什么,常万勇打断了他的话,道:“右都尉,我家中的长子正是要上私塾的年纪,要是你能够活着回到中原,让他去考大学,当大官,光宗耀祖。”樕
“……好,我记下了。”关启勋答应道。
得到关启勋的承诺。常万勇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随后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寨门,跟上了夜袭的队伍。
半个时辰后,联军营地内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营地内的将士们皆登上木墙,和关启勋一同向战场眺望,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满含敬意,不知谁先带头,所有人都默默向这些死士行礼致意,向他们送出自己最高的敬意。
……
“急报!希瓦急报!”
濛池都护府南部重镇克孜勒奥尔达,一个伤痕累累的骑兵策马冲到了城门外,他那几乎声嘶力竭的喊声让把守城门的卫兵不敢阻拦,连忙驱散人群,眼睁睁看着那骑兵冲入城内。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樕
“难道是最先进入希瓦汗国的前锋惨败了吗?”
“不妙,最近可能有点不太平了,要是大军真败了,波斯人肯定会打过来……”
“……”
一时间,城门外的人群议论纷纷,几名卫兵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迫的神色,但他们很快就被军官命令着去驱赶那些聚在一起讨论的平民,禁止平民讨论这件事。
但是,城门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快传遍了全城,整个克孜勒奥尔达内众说纷纭,各种传闻满天飞,最底层的平民最先嗅到危险的气味,这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收拾起个人家当,准备从南方迁往安全的北方避避难。
且先不管民间的声音如何,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正在备战的濛池都护府大都护沐天波耳中,在得知这场战争是希瓦汗国与波斯人之间的演戏后,沐天波勃然大怒,直接将身前的桌案掀翻。
他大声怒吼道:“希瓦蛮子实在该杀,竟敢诓骗大夏,以卑鄙手段伏杀天朝将领,此等蛮夷若是不兴天兵讨伐,诸国该如何看我大夏的笑话?!”樕
同为濛池都护府副都护的涪侯谭文也是悲痛交加,他与贺珍共事多年,从大顺到大明再到大夏,这么多年来感情深厚,可眼下这一好友惨死奸人之手,他险些气血攻心晕厥过去。
在回过神后,他愤而出列,向沐天波请命:“大都护,希瓦蛮夷背信弃义,杀我官员,卑职愿主动请缨,兴大夏天兵讨伐蛮夷,夷灭希瓦全族,告慰岐侯在天之灵。”
“父亲,孩儿也愿往!”黔国公次子沐显亮一同出列,抱拳说道。
诸将皆面露愤慨,誓要诛灭希瓦汗国,让希瓦人后悔他们的所作所为。
就在这时,沐天波的长子沐忠显也站了出来,他沉着稳重地说道:“父亲,诸位将军,出兵毫无疑问是必须的,但是从希瓦人发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波斯人的军队极有可能已经抵达希瓦城外,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忠显,你有什么想法?”沐天波看向他,问道。
“第六镇应该将全部的兵力都放在与希瓦人和波斯人的战争之中。”沐忠显说道,他显然想要改变之前的计划,不再留下兵力防备乌拉尔河对岸的沙俄:“第四旅虽然孤军深陷敌军腹地,但他们的威胁肯定会让敌人将全部的兵力都部署在希瓦城周围,在歼灭第四旅之前不会轻易分兵。樕
这便给了我们机会,现在的希瓦汗国北部定然没有重兵,我们可以集结三个旅的兵力兵锋直指希瓦城,赶在第四旅被歼灭之前进行支援,尽管敌人可能人数比我们要多,但我们火力凶猛,又能够与第四旅的友军里应外合,若是能够一战击溃蛮夷联军,就起到一劳永逸的作用了。”
“卑职同意忠显的看法。”谭文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卑职还是那句话,愿成为先锋官,冲在第一线。”
在沐天波一开始的计划里,他就是要留守北方,防备乌拉尔河对岸的沙俄军队的,现在听到沐忠显这样说,谭文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生怕沐忠显的想法被驳回,自己还是要去北方“坐牢”。
其他旅帅也都表示同意,第四旅的旅帅惨死,共事多年的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都在想着要为同僚报仇。
沐天波看着他们的反应,思索了一会后,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便依忠显的提议,你们都回去集结麾下将士,我只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第六镇全体将士都必须抵达克孜勒奥尔达,谁要是慢了一步,休怪我以军法行事了。”
“遵命!”
众将齐声应道。樕
随后,三个步兵旅和一个骑兵旅的旅帅便各自散去,骑快马返回各自的部队驻地集结兵马,谭文、沐忠显和沐忠亮没有动弹,他们继续站在原地,谭文问道:
“大都护,可若是第六镇全部征讨希瓦,濛池的防务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问题。”沐天波摆了摆手,明显对此并不担心,他解释道:“且不说安西都指挥使张勇的兵马已经抵达伊犁都司,正准备进入濛池境内,至于那乌拉尔河对岸的罗刹人,鲜卑都护府的兵马早已得到朝廷的军令增兵进行提防,有着李来亨手下的骑兵虎视眈眈,就算借给罗刹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主动越境挑起战争。”
的确,早在第四旅出征之前,鲜卑都护府就同样得到了朝廷的旨意,将第一、第二和第三骑兵旅调往乌拉尔线,在其沿线加大巡逻力度,甚至鲜卑都护府大都护李来亨在与沐天波经过商议后,后者也同意前者的骑兵进入濛池境内,联合巡逻。
上万骑兵在北边虎视眈眈,要是沙俄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渡过乌拉尔河想要把手伸入哈萨克,夏军骑兵马上就会将其伸出来的手斩断,不过沙俄也不是傻子,他们看出了夏朝对自己的防备和两国之间的国力差距,因此沙俄只敢在暗地里做小动作,而不敢真的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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