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问:“为什么?”

    年轻倔强的眉眼,  满头满脸的不甘心,好像刀山火海都要为了江依去闯一闯似的。

    “我先问问你。”江依一手支在膝上撑着下巴,高跟鞋挂在脚上慢慢晃着,  好像在跟郁溪闲拉家常:“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郁溪一愣,  移开眼神:“就……”

    江依笑着问:“因为我送你来了医院,  感激我啊?”

    郁溪半垂眸子:“嗯。”

    “喏喏喏。”江依纤长的食指紧贴着红唇晃了晃,弯弯的桃花眼像只狐狸:“要不怎么说你是小孩儿呢?你小学写过作文吧?我送你来医院,本质上跟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事儿没区别。小学写作文,  人人都写过扶老奶奶过马路,  对吧?”

    江依一笑,食指虚虚在半空对着郁溪点两点:“你啊,  别这么容易对人掏心掏肺的。”

    郁溪问:“我不该对你掏心掏肺么?”

    “当然不该了。”江依懒洋洋向座椅靠背躺去,  穿这件卡通t恤依然风情万种的:“等你高考完,  你去邶城造飞机,我留在祝镇打台球,我们俩的生活八杆子打不着,你对我掏心掏肺干嘛?”

    郁溪不说话了。

    她发现镇上人叫江依“狐狸精”真是有道理的,  不止因为她长得妩媚,  还因为这女人说话真有技巧。

    轻飘飘几句,  就把郁溪年轻而莽撞的承诺带了过去。

    然后懒洋洋扯过双肩包问郁溪:“学什么?语文还是英语?还有两天高考,  现在刷数学题已经来不及了吧?”

    郁溪说:“英语吧。”

    江依就扯过英语书给她丢过去。

    老实说,  要是不考虑头上的伤,在医院的这三天,  实在是很静谧美好的三天。

    郁溪靠在床头背英语或语文,  江依去医院食堂打饭,  或者坐在床边给郁溪削苹果。江依削苹果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  从削完一个苹果只剩三分之二,  到现在能剩下五分之四。

    有时候江依烟瘾犯了,摸出一根烟在手背上点两点:“我去小花园散个步。”

    “抽烟就说抽烟。”郁溪看着江依风情的姿态,那烟夹在江依指间跟艺术品似的,她觉得江依抽烟抽的挺凶,想劝,又没什么立场。

    江依夹着烟冲她狡黠的眨眨眼:“小孩儿,不要拆穿大人的谎言,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

    她走了。

    郁溪又靠在床头背了会儿语文,背“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她渐渐走了神,总觉得鼻子里有窗外花园的香气,一点点飘来。

    她翻身下床。

    她现在下床已经一点不晕了,江依带她来的这家医院很好,她伤得不算轻,却一点没感染发烧,就是换药的时候伤口还有点疼。

    她望着花园里江依的背影。

    江依穿着紧身t恤和牛仔裤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不知为什么,郁溪总觉得江依背影有点寥落似的。

    明明盛夏时节,接近正午,阳光明晃晃的刺着人眼球,江依的背影,却站出了一种“寂寞梧桐深院锁深秋”的感觉。

    江依站在小花园里,背对着住院楼的窗户。

    她低着头,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最新款的手机,价值一万多,出现这经济一点不发达的市里,还是打眼得过分。

    她悄悄看了眼屏幕,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她离开邶城的时候,是把所有事交代清楚才走的,没人联系她很正常,唯一会联系她的人,也只有一个叶行舟。

    这几天她总趁抽烟的时候偷偷看手机,是因为她觉得叶行舟会联系她。

    那夜为了紧急送郁溪来医院,她不得不给叶行舟打电话,谎称自己要来市里逛街。这谎言实在太容易被戳破了,叶行舟只要问一嘴司机,就知道她扶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孩上车。

    江依会为了祝镇的一个女孩,主动给叶行舟打电话?

    这事江依自己想来都觉得诡异。

    可更加诡异的是,三天过去了,叶行舟一次也没联系过她。

    叶行舟会不知道么?江依觉得不可能,在她心里,天下就没有叶行舟不知道的事。

    叶行舟是什么意思呢?江依想不透。

    她默默把手机收起来,给自己点了根烟。

    不知怎的,就回头往住院楼窗口望了一眼。

    其实那会儿阳光正刺眼,她仰头的时候不得不眯起来,依然能看到五楼窗口站着一个少女,半张脸隐于炽烈的阳光中,看她回头,挥手冲她笑了笑。

    那是挺灿烂的一幕,好像阳光之下,什么阴霾都被驱散了。

    在这样的场景下,邶城那座总是拉着窗帘、一片阴郁的碧云居,好像真的已经离她很远了。

    她缓缓吐出一缕烟,也挥手冲窗口的郁溪笑了笑。

    明天就是高考了,所幸舅妈还没来得及去帮郁溪办退学手续、就被郁溪的“拼死一搏”吓退了,郁溪得以顺利参考。

    她分到的考场在市里,倒省去了她们提前一天赶回祝镇的麻烦。

    晚上,江依躺在郁溪旁边的床上,一颗毛茸茸的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小孩儿,我给你讲个鬼故事。”

    郁溪:“别了吧。”

    “我偏要讲。”江依故意压低声音:“这故事是——明天就高考了!”

    郁溪面无表情的说:“哇,好吓人呐。”

    她穿着那件小鸡黄的t恤缩在被子里,头上缠着一圈绷带看上去有点可怜,可又是一脸淡漠的表情,又酷又萌的,像那种装大人的小孩儿。

    江依笑起来:“你怕不怕?”

    “不怕。”郁溪说:“所有题我都会,有什么好怕的。”

    江依笑得更厉害了:“现在小孩儿都像你这么得意的吗?”

    郁溪想了想摇头:“也不是。我们班第二名周齐,就那男生,你见过的……”

    江依弯着笑眼:“嗯,给你写过情书那个。”

    郁溪说:“他就挺怕高考的。”

    江依笑着问:“那你为什么不怕?”

    “我也不知道。”郁溪摇摇头,洁白的纱布蹭在枕头上:“我就是觉得,我想做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江依看着郁溪,郁溪仰躺着望着天花板,一张年轻的脸上其实没什么表情。

    江依放低了声音:“嗯,你会的。”

    六月七日,一个大晴天。如果每个考生的运气都像天气这么好,那全天下皆大欢喜。

    惯于赖床的江依这天起的挺早,郁溪起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对着个塑料袋,愁眉苦脸的翻东西。

    郁溪揉着眼睛:“怎么了?”

    “大意了。”江依漂亮的眉头皱着:“让小玫收拾衣服的时候,只想着在医院方便了,早想到的话,应该让她装两件旗袍,高考这天穿。”

    郁溪不解:“穿旗袍干嘛?”

    “旗开得胜呐!”江依睨她一眼:“小孩儿你怎么这么笨,姐姐还指望你考个高考状元呢。”

    郁溪笑。

    让她穿旗袍就算了,不过她还没看过江依穿旗袍,有点想看。

    江依那丰臀纤腰的身材穿起旗袍来,一定能勾了人的魂。

    可看江依居然真的很懊恼的样子,她笑着说:“不需要旗袍,我不信这些。”

    “我信我自己。”

    江依这才点点头:“嗯,你说得对。”

    不过她还是把最后两件干净t恤里,胸前印着小红花那件扔给了郁溪,说是鸿运当头。

    高考考场,是江依送郁溪去的。

    本来在郁溪的想象里,一个人去高考考场这事儿也没什么,她也以为自己肯定会一个人去高考考场的。可真走到学校门口,乌泱泱一片高三学生,个个都有家长送。

    市里人对孩子学习的重视程度,还是比祝镇高得多,送考还有举家出动的,围着个女孩叽叽喳喳说:“千万别紧张!”“多检查两遍再交卷!”“出来妈妈烧排骨给你吃!”

    郁溪忽然有点庆幸这会儿她不是一个人,江依就在她身边,穿着天鹅蓝的t恤露出一张漂亮的笑脸。

    郁溪的手向江依的手靠拢,悄悄勾住她的手指。

    江依抓起郁溪的手,老干部握手似的大力摇了两摇:“小孩儿悠着点发挥,别门门考满分把其他人虐得太惨。等你考完出来烧排骨姐姐是不会,不过姐姐可以——”

    她冲郁溪眨眨眼:“请你吃汉堡,去不去?”

    郁溪笑了:“去。”

    江依在郁溪肩上拍了两拍:“去吧,哎你那2b铅笔检查好没?”

    郁溪背着双肩包没回头,有点得瑟的冲江依挥了挥手。

    江依低头笑了下。

    市里考点设置还算人性化,这天大太阳,为了避免陪考家长都在门口晒着,学校在距离校门五米的地方搭了遮阳篷,家长就都乌泱泱集中到那边。

    只有江依一个人,懒洋洋站在校门口,背靠着起伏不平的红砖,手里把玩着一根烟。

    频频有遮阳篷那边的家长朝她看过来,尤其是有些男家长,又被同来的老婆拎着耳朵骂。

    江依一张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一个人站在这边,除了那些打量的目光太烦,还有一个原因。

    她天生皮肤雪白,再怎么作也晒不黑,这会儿也没打伞,伸手把烟点了,在太阳下眯着眼睛抽烟。

    不一会儿,她想象中的那人就来了。

    校门口的红墙边,有一小截的铁丝网坏了,江依早就看到了,所以她守在这里。

    郁溪舅妈正撺掇她舅在那爬墙呢,一个妩媚又慵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么一大早的,锻炼身体啊?”

    在邶城那样的地方,想闯高考考场比登天还难。可在这经济不发达的市里,学校硬件跟不上,巡视的保安也没那么多,郁溪舅妈就撺掇她舅,来高考考场闹一顿。

    越是控制力弱的地方政策越粗暴,为了避免干扰其他考生,郁溪是肯定会被赶出来的。

    舅妈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得意:“臭丫头跟我斗?看我不彻底绝了你高考的念头……”

    老天也帮忙,高考这天特别热,家长们都在遮阳篷下躲阴凉,不会注意到这边有两人暗戳戳想爬墙。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郁溪她舅吓了一跳,本来还没爬两步呢这会儿又从墙上滑了下来,和郁溪舅妈一起瞪着江依。

    江依唇边含着一根烟,笑盈盈看着他俩。

    她猜得没错,郁溪不顾后果的决绝举动,的确吓退了王姐,毕竟谁也不想自家因结婚这事儿沾上命案。郁溪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住院这三天,都没再提被逼婚的事。

    可郁溪到底年轻,她不会想到,王姐被吓退了,她舅妈不会被吓退。有钱能使鬼推磨,郁溪结婚这事儿在她眼里就是一桩买卖,就算不嫁给王家也能嫁给别人,要是真让郁溪参加完高考往邶城一跑,她还怎么“卖”郁溪?

    郁溪舅妈问江依:“你在这儿干嘛?”

    江依说:“陪小孩儿高考啊。”

    “你陪?”舅妈冷笑一声:“你不会真把自己跟郁溪当一家人了吧?你一个台球厅球妹总缠着人家正经姑娘干什么?”

    “台球厅怎么了?”江依云淡风轻的笑着,瞥他们一眼:“在台球厅找家人,总比在垃圾桶捡家人好。”

    郁溪舅妈很少见这么牙尖嘴利的,一时被江依怼得说不出话,一挥手吩咐郁溪她舅:“别跟这女人胡扯浪费时间,你赶紧进去吧,不然语文都考完了。”

    “慌什么,语文要考两小时呢。”江依笑着:“现在还早,先喝一杯?”

    舅妈这才看到江依脚下摆着个啤酒瓶,就是郁溪那天往自己脑袋上砸那种,茶棕色瓶身厚厚的,在市里也能买到。

    这时突然三个戴金链的年轻人往这边走,没看见江依似的,往江依肩头狠狠一撞。

    江依脚踝本来就有伤,被撞得踉跄两步,愣了愣看眼那三人的脸,很快反应过来,表情又变得慵懒而不在意了:“是你们啊。”

    王姐儿子的小弟。

    王姐是被郁溪不要命的举动吓退了,没想到王姐儿子这么疯,根本不怕郁溪把事情闹大。江依见他每次都懒得去郁家,还以为他对结婚这事不在意,没想到他早就看上了郁溪的漂亮脸蛋,只不过觉得郁溪不值得郑重对待。

    他派了小弟来,估计也是想闹高考考场,倒跟郁溪舅舅舅妈碰上了。

    戴金链的混混压低声音警告江依:“别多管闲事。”

    江依笑着,一双妩媚的桃花眼里尽是风流:“不然呢?”

    混混看得震了震,但大哥交代的事他也不敢不办,黑着脸威胁:“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打女人?”

    “打你们肯定是要打。”江依懒洋洋一拨头发:“你们还能把女人装麻袋扔河里喂鱼。”

    混混动作很快,一把隐秘的扯住江依发根那一块:“你觉得你的玩笑很好笑?”

    他根本没收劲,江依被他扯得上身往后猛一仰,发根一阵火辣辣的疼,头皮要被扯掉似的。

    混混压低声音问:“这闲事你还管不管?”

    其实事情闹到这份上,已经有家长在往这边看了,可这三混混戴着金链纹着纹身,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不少家长一看过来立刻移开眼神,谁也不敢上前管这事。

    “弟弟,我也不想管这事。”江依被猛扯着头发还能笑得慵懒:“问题是,里面高考的是我小妹妹,我不管谁管?”

    混混觉得这女人挺狠的。

    他这把揪头发使了全力,他都能感受到女人头皮下血管的跳动,这女人竟然没疼得松口。

    他眼神一瞟,旁边俩小弟秒懂,立刻撑起一把黑伞。

    混混一拳向江依嘴角砸去,闷闷的一声。

    好在混混为了这一拳不在明面上让太多人看到,让小弟撑伞遮了一下,往后撤肘空间不够就很难发上全力。饶是这样,江依的嘴角也裂了,一道血痕很快肿起。

    混混凑近江依耳边:“你要真想管,我就只能把你带仓库去了。那儿空间大,哥哥打起人就不是这力度了,懂?”

    江依低头笑了笑。

    她拨了拨被混混扯乱的发,舌头在嘴里隔着口腔黏膜舔舔伤口,竟然连这动作都透着风情,她往地上涂口血水,淡淡一片红。

    接着她蹲下来,拎起脚边放着的那啤酒瓶。

    她捏着瓶颈,瓶身懒洋洋在莹白手掌里敲了两敲,一歪头妩媚里竟然还有种天真的俏皮:“郁溪用啤酒瓶把自己头砸破这事儿,你们听说了吧?”

    三个小混混互看一眼,不知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依懒懒又是一笑:“知道我为什么把郁溪当小妹妹么?因为我跟她真挺像的。砸啤酒瓶这事儿我以前也干过,只不过呢我没小妹妹那么善良,我这啤酒瓶要砸,可不会往自己头上砸。”

    她向领头混混走近,腰肢似柳枝般轻摇,狐狸精般的笑容跟要勾引人似的,手上的动作却截然相反,透着股狠戾,狠命把啤酒瓶底往混混命根子处一抵。

    混混一阵闷疼,就见这妖娆妩媚的女人凑近他耳边,鼻端立刻一阵让人迷醉的香。女人声音温软,柳叶一样挠在人心上,话的内容却是:“我sha过人。”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跑祝镇来躲着?”

    混混后退一步,看着江依一张漂亮的笑脸,在阳光下笑得越发明媚。

    他觉得江依这话说得在理,要是本地人还算了,外地人来穷得叮当响的祝镇,肯定有什么实在混不下去的理由。可以江依的姿色,到底要发生什么,才会让她在外面混不下去?

    混混看着江依。

    江依也不怵他的眼神,就迎着他笑。

    混混在道上混惯了,砍刀钢管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拿过,他知道什么样的人是说话吓人,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是骨子里真狠。

    眼前这女人虽然一脸带笑,浑身软软的像没骨头,眼神里的光却让他心里发毛。

    心里的直觉告诉他——这女人说的是真的。

    女人歪头看着他笑,手里捏的啤酒瓶又在掌心里敲两敲。

    混混冷汗都下来了,一挥手叫俩小弟:“走。”

    这些女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疯的。他得回去劝劝老大,结个婚而已,别把自己命搭进去。

    三个混混走了,郁溪舅舅舅妈还吓傻在原地,江依晃着啤酒瓶向他们走近:“刚说请你们喝酒的,被人打断了真不好意思,这酒还喝么?”

    郁溪舅妈也是满头冷汗,一扯郁溪舅舅:“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走?”

    两人匆匆转身就走。舅妈在心里嘀咕:臭丫头像她妈就够疯了,没想到认识了个更疯的。让郁溪结婚收礼金这事她还是别想了,有命赚钱没命享受就亏了。

    两拨人走了以后,校门口恢复了安静。

    江依本来觉得晒得有点热,想往遮阳篷那边走又是一片打量目光,想想算了,把指间的烟抽完以后,又用牙把啤酒瓶盖咬开了。

    啤酒也算解暑。

    铃声打响,考完语文的郁溪顺着人流,从考场出来。

    她一出来就往遮阳篷那边望,没想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妩媚的声音:“喂,小孩儿。”

    她回头一看江依,吓了一跳:“你嘴怎么了?”

    肿了一块,还一道血痕。

    江依笑着晃晃手里的啤酒瓶:“喝多了,撞墙上了。”

    郁溪:……

    年轻而清秀的眉毛微微皱起:“怎么一大早就喝酒?”

    “热的嘛。”江依身上的酒气混着栀子花香飘来:“小孩儿我告诉你,我们球妹的习惯就这样,抽烟喝酒,还分什么白天晚上?姐姐乐意。”

    她笑看着郁溪。

    郁溪嘟哝一句:“我不乐意。”

    江依没听清:“嗯?”

    郁溪牵起江依纤细的手腕就走。

    江依有点慌了:“喂……”

    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往这边看过来。

    江依今天穿得不暴露,往考场前一站,勉强还能说是郁溪她姐来陪考的。可郁溪牵她手腕的动作亲密得有点越界,不少看过来的考生,估计都在猜两人是什么关系。

    江依并不希望有什么议论来打扰郁溪的高考。

    郁溪却完全不在意似的,牵着江依走了一路,一直走到一棵树下才放开江依的手腕:“我们午饭就在这吃。”

    江依一看,这是一块草坪,说不上风景好,但一棵大树挡着很阴凉。不知郁溪是不是从小不爱在她舅妈家待着,很擅长找这种适合一个人待的地方。

    江依说:“那我去买饭。”

    郁溪轻推她到树下坐着:“你老实等着。”

    一阵风起,不知名的大树,叶片飘飘扬扬,细碎的阳光顺着叶片缝隙掉进少女眼睛里,少女没笑,一脸严肃一脸倔。

    江依坐在树下抱着膝盖,迎风仰脸望着郁溪。

    嗯,是有点大人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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