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本来没打算来邶城青年艺术家画展的, 是舒星让她表哥给叶行舟打电话,让叶行舟务必带着江依来给表妹撑场子。
叶行舟虽然从不接受采访,但圈内人还是都认识她, 她一出现, 懂的自然懂。更何况她身边还带着个江依, 凭借一部《撞击》火出圈后热度正盛,这两人一起出现,舒星很有排面。
舒星这会儿端着酒杯乖巧笑着跟叶行舟道谢, 在叶行舟面前, 舒星说的都是些场面话。江依听得有些乏味,手指轻点着酒杯壁, 眼神无意识在展馆里扫过一圈。
扫到郁溪身影时她一愣。
在她心里郁溪一直很讨厌画, 而且她不知道郁溪替舒星指导画的前情, 也就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郁溪。
穿一件黑色面包羽绒服,一条粗廓工装牛仔裤,一双白球鞋的鞋带都没系好,有点不羁的味道。少女扎着一条马尾坐在那里, 脸庞清澈眼神明亮, 与身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身旁是觥筹交错的举杯, 虚伪敷衍的对谈, 暗暗秀出的最新季奢侈品。
只有少女坐在那儿, 看着她,嘴角抿出一点倔, 像株干净的小白杨。
在暖气熏得人头昏脑胀的冬日室内, 只有她像室外窜进来的一股冷空气让人振奋。
要过去打招呼吗?江依心里忽然涌出这一种很强烈的愿望。
然而郁溪只看了她一眼, 就把眼神挪开了, 端起捏在手里的酒杯大大喝了一口, 赌气似的,走到一边去了。
江依自嘲的低头笑笑。
明明打定了主意要把小孩儿推开的,怎么一见面又想去祸害人家?看来真是展馆的暖气太足,把人熏傻了。
正好这时舒星在问她:“冉姐你是懂画的,你觉得我这最新一幅怎么样?”
江依点头:“很好啊。”
舒星跟江依和叶行舟打完招呼后,又转回来找郁溪,一脸小咋舌的表情:“你看到冉姐脖子上那根项链了么?叶总送她的圣诞礼物,从国外拍卖会上拍回来的,我一听价格吓死了。”
郁溪不说话。
那根项链她刚才就看到了,倒不是她刻意留意这些,而是那钻石实在太大太闪耀,浮夸得像电影里的假道具。
舒星悄悄附到郁溪耳边说了个数字,郁溪有点震惊。
她心里自动把这价格换算成能买多少实验材料,不对不是材料的问题,是可以建好几个实验室。
这会儿舒星又被朋友叫走了,郁溪已经从刚才坐的长椅边走开了,她顺手拿的鸡尾酒度数不低,让她有点头晕,就看着墙,半垂眸望向前方。
可好巧不巧,她前方正对的就是冷餐台,叶行舟和江依站在冷餐台边,叶行舟正把一杯颜色漂亮的淡蓝色鸡尾酒往江依手里递。
江依顺手接过。
好吧这俩人的确没有任何亲密动作,然而一个小动作的默契,却透出背后的近十年。
郁溪被刺到一般低头,看着自己穿到灰扑扑的白球鞋。
她的土气和江依的精致。她的贫穷和叶行舟的富有,她冒着傻气的十九岁和江依过尽千帆的年纪。
如果用她喜欢的天空来比喻,她和江依之间,不知隔着几亿光年的距离。
她忽然一阵胃气上涌,也不知是刚喝的酒太烈还是展馆暖气太足。她放下酒杯,匆匆向洗手间走去。
叶行舟转着鸡尾酒杯:“我刚才好像看到郁老师了。”
“是吗。”江依平静的说:“舒星跟她很熟。”
叶行舟问:“舒星是不是喜欢她?”
“好像是,说要追她来着。”
叶行舟短促的笑了一声:“你怎么看?”
江依平静的浅抿一口酒:“俩小孩儿要是真能谈恋爱,那挺好的。”
说着话叶行舟被一个认识她的客户叫过去了,叶行舟虽然性子淡,但到底是生意人,场面话得应付几句。江依想了想绕到一边,叫住一个服务生。
“你们今天只有酒?”
服务生刚忙了半天,这会儿突然见江依主动跟他搭话吓了一跳:“江江江小姐,我们今天准备的饮品都是酒,不过您想要什么?我可以特别为您准备一杯。”
江依:“麻烦你准备一杯橙汁行么?”
服务生:“当然可以,我一会儿就给您送过来。”
“不是给我。”江依说:“你送去给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女孩儿,别说是我送的,就说是你们新加的饮品就行。”
郁溪从洗手间出来,她有点热,可她不想脱掉羽绒服,里面过分学生气的毛衫跟这环境更格格不入。她本来不介意,可看到江依和叶行舟,她介意了。
她有点烦,为什么江依总在不断提醒她的卑微。
刚她在洗手间,想吐又吐不出来,干呕两声,用清水洗把脸,出来了。
她有点渴,想喝点什么压压胃里的酒气,可这儿只有酒。
服务生端着一个小托盘走到她身边:“小姐,需要橙汁么?”
郁溪看着那杯橙汁,新榨出来透着晶莹剔透的可爱,一颗颗果冻似的橙肉上下翻飞。
她突然想到上次喝醉,江依把她拖到酒店,也有这样一杯橙汁,还被她打翻在卫衣上,留下黄色一片。
她看了眼远处,江依和叶行舟面对一幅画站着,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郁溪问了句:“这橙汁哪来的?”
服务生笑了笑好像她这问题问得很奇怪:“就是主办方追加的饮品。”
郁溪端起橙汁,一饮而尽。
橙汁解酒,郁溪喝下去胃里好受不少,只不过馆里还是气闷,她溜出去站了会儿。
外面的空气寒冷而凛冽,郁溪抬头,看苍郁的蓝天,被掉完叶子的枯枝切成一格一格,却又往更浩渺的地方延展而去。
她心情定了定,想着还是跟舒星打个招呼再走,复又往展馆里走去。
走到门口,听到服务生从里面拉开复古沉重的铜质大门,郁溪往旁边退开一步。
旋即她一愣。
她没想到走出来的人会是叶行舟和江依。
叶行舟从来都是一身黑,这会儿拢着一件黑色长款羊绒大衣,江依的礼服也是的,一条同色系羊绒围巾裹住莹白肩膀。两人身上的黑都是沉郁的墨黑,倒显得郁溪身上同为黑色的羽绒服灰扑扑的。
郁溪愣着,忘了应该再退开一步。
江依身上奢侈的香水味钻进她鼻子里,那是一股她闻了很多次仍觉陌生的味道。江依的一张脸那么精致,化着无懈可击的妆,却无端端让人想起她在祝镇时,睫毛被廉价的睫毛膏涂成苍蝇腿,一笑,就活灵活现随着她腰肢轻晃。
她和江依在祝镇相遇是一个热烈的夏天,在邶城重逢是一个肃杀的秋冬。
那个令她狂热着快乐、激烈着心跳的女人,好像已经随一年多前的那个夏天一起,走出很远很远了。
直到被湮没在严冬的苍雪间,消失不见。
郁溪眼眸垂下去,默默退开去。
江依不说话,倒是叶行舟跟她打招呼:“郁老师,好久不见。”
郁溪:“叶总慢走。”
她一直垂眸死盯着地板,向下的视线让她不得不看到,江依垂在黑色礼服裙边的手,被室外突然涌来的一阵冷空气冻得微红,不知为什么在微微颤抖。
可她什么都没说,跟叶行舟一起走了,裙摆轻蹭过郁溪的牛仔裤。
郁溪一瞬晃神。
江依已经被叶行舟带入豪车,呼啸着离去。
郁溪走回展馆时,看到舒星正在往外走。
她身上奶油白的披肩不见了,换成一件鹅黄的大衣,没来得及关上的铜质门缝里泄进一缕阳光,照在舒星身上有点明媚。
像祝镇那个值得怀恋的夏天。
舒星笑着跑到她身边:“我正找你呢,我这边差不多了,请你吃烧烤去?上次你指导的那幅画反响不错,我得好好谢谢你。”
郁溪看着阳光在舒星羽绒服上凝出一个小小光斑,没有拒绝。
时至正午,藏了一上午的太阳终于出来了,是近日难得的好天气。舒星说:“这附近就有一家烧烤摊,走路就能到,中午也开。”
走了不远,果然见一家烧烤店开着门,为了庆祝邶城冬天难得的好天气,桌椅都支到店门口的空地上来了,比她们先来的几桌已经喝着啤酒吃上了。
舒星笑问:“我们也坐外面?”
郁溪点头。
舒星带郁溪坐下,很顺溜的点完单,见郁溪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郁溪:“没想到你也吃烧烤。”
舒星笑得晃来晃去:“你是不是什么绿江言情小说看多了?幻想我过着什么豪门千金生活?”
郁溪笑笑。
她倒是没看绿江小说,但架不住孟辰辰经常给她讲,这些想法估计就是那时植入的。
舒星说:“我就一个大学生,我的生活和你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如果郁溪对舒星更留意一点,就会发现她这句话跟她在祝镇时根本不吃路边摊的举动,挺矛盾的。
老板跟舒星核对完餐单就去下单了,舒星一拍手:“应该叫冉姐一起来的,她刚走不久,她平时那么忙应该带她放松一下!”
郁溪刚想说别了吧,舒星又自己说:“还是算了,冉姐那么精致的晚礼服,坐在这儿沾了油,怪不合适的。”
她笑看着郁溪:“你别把我当成冉姐那么精致的人,也别对我喜欢你这事儿有什么压力,我们就简简单单做个朋友行么?说不定做着做着,我就不喜欢你了呢?”
正午的太阳太大,照的人有些晃神。
在一阵刺眼的恍惚中,郁溪好像看见江依脖子上那条过分醒目的钻石项链,不停晃在她眼前。
那天和舒星吃了什么聊了什么,郁溪已经不记得了。
跟郁溪一起走到地铁站后,两人要坐相反方向的车,挥手道别分开以后,舒星又从地铁站绕出来,走到附近一地下停车场,开出一辆玛莎拉蒂。
车轰鸣着开动的时候,舒星给她闺蜜打了一电话,闺蜜听到电话这端的轰鸣声:“你不是陪你的小狼狗坐地铁去了么?怎么又回来开车了?”
舒星笑笑,嚼着嘴里的香口胶:“别提了,我哪儿受得了那罪。还有中午那烧烤,蒜味可真冲!”
闺蜜跟着笑:“你也真是拼了,那今天效果怎么样啊?特地让你表哥把叶行舟和江冉歌叫来,跟小狼狗见面。”
“还成吧。”舒星握着方向盘:“我不是知道叶行舟送了冉姐一条钻石项链当圣诞礼物么?我就猜到冉姐今天肯定会戴,把价格跟郁溪一说,她挺震惊的。”
“她现在是不是觉得江冉歌特拜金?跟叶行舟在一起就是为了钱?”闺蜜笑道:“你的目的达到了。”
舒星压低声音:“我是为了郁溪好,她是不知道江冉歌跟完姐姐又跟妹妹……”
闺蜜一副吃瓜语气:“哎,你说那些事到底真的假的?也太狗血了吧。”
“谁知道,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也没多少人知道。不过这是我表哥听一个圈内人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另一边,叶行舟中午带江依到一家牛排馆吃饭,包间最低消费令人咋舌,叶行舟不在意,点两瓶酒存这儿就够了。
江依恹恹的没吃两口,叶行舟虽然已经习惯,但她眼见着江依越吃越少,还是说了句:“你太瘦了。”
江依只说:“上镜好看。”
下午叶行舟带江依去了个酒会,都是圈内人,也大抵都知道江依跟叶行舟的关系。
不少人过来跟江依敬酒,恭喜她电影大获成功,江依淡淡说“谢谢”,有人笑着问叶行舟:“叶总怎么不投资这部电影呢?可以大赚一笔。”
叶行舟因为嘉宁旗下律所跟很多影视公司都有合作,偶尔也会投资一些电影电视剧,给集团赚点流水,这也是外界盛传江依资源都是叶行舟给的原因。
叶行舟瞥着江依:“我投资的话,她就不演了。”
接着就都是些生意场上的话,江依听得无趣,端着酒杯走到一边去。
她酒量很好,大概从近十年前出事那会儿练出来了,怎么喝也喝不醉。
叶行舟被人围着说话,眼神偶尔向江依瞟过来,冲江依一举杯。
江依抬抬手,觉得手里的酒杯千斤重。
旁边搭话的人看着江依这边跟叶行舟说话,因为影视剧偶尔要后期配音,江依对人说话的嘴形很了解,能推测那人吹捧叶行舟的话是:“江小姐真漂亮,叶总好福气。”
江依低头笑笑。
她至多算是叶行舟装点门面的花瓶,可算不上叶行舟的好福气。
她是怎么把自己的人生过到了如此荒唐地步?
这时旁边一个女声响起:“江老师?”
江冉歌循声望去,一个女孩端着酒杯跟她搭话,江依想起来,她是国内新一代小花里比较出彩的一个,一张圆圆鹅蛋脸,很适合演古装甜宠剧。
江依说:“叫我江冉歌就行。”她觉得她之前演那些剧和电影也担不起一声“老师”。
早已封闭了自己一颗心,哪儿演得出什么真情实感。
女孩笑道:“那怎么行,您是大前辈的嘛。您在《撞击》里演得可太好了,对了,我公司最近在谈叶总投资的一部新电影,要是能跟您有合作的机会就好了。”
江依淡淡道:“我不演叶行舟投资的剧。”
“啊为什么?是因为叶总对您太好了才要避嫌么?”女孩笑道:“您今天戴这条项链是叶总送的吧?太漂亮了,我听说叶总最喜欢送您珠宝和画。”
对,叶行舟最爱那些死贵死贵的东西。
以前江依在美国演一部心理剧,接触过一位来指导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补偿心理。
酒会结束,已是深夜。说是酒会,不过是给圈内人一个交换资源和谈生意的场合,所以总是拖得无限长。
回家路上叶行舟给公司副总打电话,让她抓紧拟两份合同。
挂了电话她告诉江依:“今天谈得不错。”
江依:“恭喜。”
叶行舟转着手里的银质拐杖:“等这两笔生意做完了,我送你一条红宝。”
江依沉默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夜晚霓虹灯在车窗上划出模糊的影子,那么不真切。
难得今晚叶行舟没去公司加班,和江依一起回了碧云居,朵朵高兴得缠着叶行舟说了一会儿话,就被撵去睡觉了。
叶行舟走进卧室时,江依正在摘项链,放进梳妆台上的丝绒匣子里,一头墨黑长发垂到一边肩膀上,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一点点颈骨的形状露出来。
江依抬手,抚在自己后颈。她脖子那样纤细似天鹅,那么大的钻石项链太久了,像是觉得沉。
叶行舟拄着银质的拐杖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样看着江依,仍然觉得她很美。
良久她才出声问道:“累了?”
江依吓得肩膀一抖,叶行舟拄着银质拐杖走进来,在卧室那张躺椅上坐下:“喜欢那条项链么?今天可真是让你出够风头了。”
江依:“是你喜欢。”
叶行舟竟然咧咧嘴:“对,是我喜欢。”她一笑,脸上阴冷的表情反而更盛。
江依敛下眸子:“可你以前也不喜欢的。”
“不喜欢不行啊。”叶行舟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又变成玉石般毫无波澜的一张脸,像张面具一样罩在她脸上:“累了就睡吧,换衣服吧。”
江依站起来,这会儿她没穿高跟鞋换了拖鞋,黑色丝缎晚礼服拖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响声。她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转身向外走去,打算去洗手间换衣服。
叶行舟看着她的背影。
快十年了,江依从没一次在她面前换过衣服。
不久江依转来了,卸了妆,宽大的丝绸睡衣罩在身上空落落的,更显得整个人单薄得像一片落叶,风打着旋儿一吹,就会消失于茫茫天地间。
叶行舟忽然很想给她掖一掖被子,用沉甸甸的鹅绒被压着她,她是不是就没那么容易飘走。
因为快十年了,她也没碰过江依一根手指头。
江依躺上床的时候背对着她,房里暖气太足,江依搭着被子露出莹白的一小片脖子,像夜色里仅存的一抹月光,叶行舟靠在躺椅上,搭着一条毯子看着。
她在碧云居留宿从来都是这样,卧室里这张躺椅就是为她准备的。她失眠,睡不长,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嘉宁赶工作,整栋空无一人的办公楼,窗前只浮出她一个人的身影,像只悬在空中的鸦。
“冉歌。”一片黑暗里叶行舟叫了声江依的名字:“你为什么没问过我,为什么找郁溪来当朵朵的家教?”
江依肩膀一抖,还好这会儿被子压着,这点儿轻微的颤抖不需要被叶行舟看到。
她放沉呼吸装睡,是为了不回答叶行舟的问题。
关于叶行舟为什么找郁溪,她心里有个大致的猜想,那就是叶行舟早看出来她对郁溪不一般,把郁溪找过来天天在她眼前晃,倒不是怕两人发生什么,而是想让江依更好的体验,求而不得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像折磨一只笼中的鸟,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看天空,又一次次拽着翅膀把她拖回来,告诉她那片天空是她永远得不到的,直到鸟终于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
但江依不愿把这个想法说出来,那显得叶行舟太过残忍。
而她,到底不愿叶行舟是个残忍的人。
今年过年早,十二月底已经快到期末,各系开始统计学生的成绩和积分,预拟学期末奖学金的名单。
邶航之所以对奖学金这么重视,是因为除了一二三等奖学金以外,还有个特级奖学金,是和国家航天院联合设置的,旨在激励最优秀的学生,为毕业后加入航天院而努力。
这是一份很高的荣誉,如果想进航天院,那这就像一块敲门砖,就算不打算进航天院,这也是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预拟名单出来,排在第一的是郁溪,排在第二的是金小宁,就是那个总对郁溪冷嘲热讽的室友。
这天下课,郁溪背着双肩包准备和孟辰辰一起去图书馆,期末快到了,连孟辰辰这个平时总在宿舍追剧的躺平党也开始临时抱佛脚。
没想到辅导员叫住郁溪:“郁溪,跟我来一下。”
郁溪跟着辅导员走到走廊边,辅导员比郁溪个子矮一点,抬头看着这张年轻桀骜的脸,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心虚。
但她必须开口:“郁溪,你愿意放弃特级奖学金么?”
作者有话说:
郁溪:我要搞事业进航天院,你让我放弃特等奖学金??
(这人生莫不是开启了超hard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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