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郑老板用我这把刀,斩断沈天行和左海酒店之间的利益往来,我心里就觉得疑惑。

    跟我师父混熟后,我问了他,郑老板与沈天行俩人之间的恩怨。

    这才得知,当初为了争左海酒店的供货权,俩人私底下曾火拼过几次。

    虽然每次火拼,都是郑老板落下风,但是最后,左海酒店的供货权,却被他拿到手里。

    只因为,郑老板有个亲戚,在酒店里面当采购。

    当时,借着这层关系,郑老板搭上了我师父,这才拔得头筹。

    后来,沈天行设局,买通了酒店一个服务员,勾搭郑老板那位亲戚,然后反手一个诬告,把对方给送进了局里。

    再之后,沈天行用钱开路,天天请我师父玩,这才拿走了冻品这块的供货权。

    从那一刻起,双方明争暗斗的更加激烈。

    要不是市场其他四个冻品店老板出面调解,俩人绝对会掀起价格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靠本事争夺。

    “阿弟合我眼缘,赊账自然是没问题,只要……”

    沈天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店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沈老板这样做,不好吧?”

    我回头望去,只见郑老板站在店门口。

    “半路拦我客户,用威逼利诱的方式,强迫我店里的客户跟你买货。”

    “你这种行为,过界了。”

    我能感受到,郑老板说这话时,内心那股无奈与迫切,还有几分恼火。

    与郑老板对视之际,通过他蕴含警告的眼神,我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生气了,是因为我逼他出来,与沈天行正面较量。

    而迫切,是因为他怕我真跟沈天行合作,失去我这把刀。

    我能猜出郑老板的心思,他担心我一旦跟沈天行合作,会失去大虎这个得力干将。

    一旦我和大虎转投沈天行阵营,今后,郑老板这边的形势,必将更加严峻。

    这不是我自以为是,觉得我和大虎能左右两个老板之间的局势。

    而是因为,郑老板与沈天行之间的较量,本就是郑老板一直处于下风。

    在这种形势之下,一旦我和大虎加入沈天行这边,郑老板需要面对的压力必将更大。

    这就是为什么,郑老板会怀着无奈,站出来的原因。

    “过界?”沈天行吮了口雪茄,呲着一口黑牙。

    “老郑啊,你怎就不问问这位小兄弟,究竟是我拦他,还是他自个儿走进我这门的呢?”

    面对俩人的目光,我咧咧嘴:“沈老板请我饮茶,我恰好不赶时间,就进来饮了一杯。”

    “郑老板要是有事找我,咱们这会儿就可以回您店里。”

    两虎相争,我这个局内人,是不可能隔山观虎斗的。

    但这并不一定非要表态。

    我这话阐述两个意思,一个是我自己走进沈记的,这样也相当于是附和了沈天行刚才那话,顺了他的意。

    另一个是告诉郑老板,我可以继续跟他合作,但他必须要拿出诚意——不能像之前那样,继续隔岸观火,利用我跟沈天行斗。

    或许会有人觉得,我这种行为很没道义。

    毕竟,在我刚起步的时候,是郑老板给了我支持,否则哪有今天?

    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欠郑老板什么。

    首先,我把大虎介绍给了他,为他排忧解难。

    另外,我帮他拿下左海酒店的供货权,为他挣了面子。

    仅凭这两点,已经足够抵消他的帮助之情。

    其次,郑老板在给予我货物扶助的同时,我也再为他挣钱。

    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有欠他恩情。

    “小江,你的心很野,也够圆滑。”郑老板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但你想置之事外,坐山观虎斗,恐怕还不够格。”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您说得对,所以从一开始,我姿态就放得很低。”

    “我不求您二位老板,能让利给我……毕竟我只是个小供货商,还需要仰仗二位鼻息,才能继续活下去。”

    “所以,谁能带我挣钱,我自然跟谁合作……您二位觉得,这个理合适吗?”

    我知道自己无法左右逢源,但我也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那把刀。

    如果在我被拦下的那一刻,郑老板就站出来,那么,我肯定会站在他那边。

    然而,他没有这样做。

    依旧想利用我,来跟沈天行斗。

    他都可以这样做,我为什么不能选择站在利益这边?

    我一直很喜欢这样一句话——人生在世,该收敛锋芒的时候,就必须隐藏所有獠牙。

    这样,不仅能迷惑敌人,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起到致命一击的效果。

    老虎的爪子,只有在捕食猎物的那一刻,才会亮出来。

    郑老板听完我这话后,只见他仰头大笑几声,然后盯着我:“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自己单飞了吗?”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狠狞,“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笔不小的货款呢。”

    我呲牙眯眼,面带微笑:“郑老板,是想用货款逼迫我做出选择?”

    我瞥了一眼正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吮着雪茄,隔岸观火的沈天行。

    心里暗骂一声,苟东西。

    这俩人,心机一个比一个深沉。

    “如果我说是呢?”郑老板笑容依旧。

    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与不耐烦,我点点头,看向沈天行:“沈老板,借个电话打一下。”

    沈天行笑着吁出一口烟雾:“小兄弟随意。”

    我走到办公桌边,抓起座机的话筒,给苏伊人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带着钱和货款,来市场一趟。

    她并没有追问缘由,只是回了句好,然后就挂断通话。

    我放下话筒,看向郑老板:“劳您稍等半小时,到时候,欠您的货款如数奉还。”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郑老板一脸阴沉。

    我笑而不语。

    跟沈天行比起来,这位郑老板道行,还要逊色一点。

    如果换成我是他,会采用让利拉拢的方式,稳住自己的合伙人。

    而不是选择用债款逼迫。

    当然,也有可能他从没把我放在眼里,之所以过来跟沈天行争,只是因为他不想丢面子。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说明他这人格局不够,眼光短浅。

    人,有的时候,容易在气头上做出错误决策。

    我一直告诉自己,头脑发热的时候,千万不要想任何事。

    因为这不仅容易钻牛角尖,而且还会造成更大不可挽回的错误。

    “后生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希望你未来不会因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郑老板留下这句意味深长地话,转身走出沈记冻品店。

    “哈哈……”沈天行搂住我肩膀,“老弟,从今天起,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我呲牙一笑:“还请沈老板多多关照。”

    自己人?

    对此,我还真不敢苟同。

    在这座城市,除了苏伊人之外,也就张一鸣和大虎,能算是我自己人。

    至于其他人,尤其是沈天行这种湖,我连他一句话都不信。

    “坐,饮茶。”

    这一次,我安然坐下,顺带将口袋里的货单拿出来,笑着递给沈天行。

    “沈老板,劳驾帮我把这些货备齐。”

    “小意思……”沈天行叼着雪茄,挥手招来店里的员工,把货单给他们。

    “老弟稍等片刻,另外,这是给你的价格表。”

    他打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那一沓价格表中,选出一张递给我。

    我接过手,从头看到尾,然后点点头:“每款产品比郑老板给的价还要低五毛,多谢老哥照顾。”

    “自己人,不用客气。”沈天行大笑一声。

    在我和他闲聊之际,穿着一件白色翠花连衣裙的苏伊人,在我眼前路过。

    我连忙喊住她。

    看她脸上流露出来的疑惑,不用猜,我也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思。

    “给沈老板介绍一下。”我拉住苏伊人的手,把她介绍给沈天行。

    “这是我媳妇,苏伊人。”

    接着,我又看向苏伊人:“这位是沈老板,以后咱们家的货,全部从他这边采购。”

    苏伊人一脸恍然大悟:“您好沈老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客气了弟妹,自己人嘛,有钱一起挣。”沈天行笑道。

    寒暄过后,我问她:“郑老板那边的货款算好了吗?”

    “嗯。”

    苏伊人点头,“总共欠他六万五千八百五十六块钱。”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那个黑色塑料袋,“货单和钱全在这里面。”

    我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然后转身走出沈记冻品店,来到隔壁的郑记。

    “郑老板,钱和货单都在袋子里,您给点点。”我把黑色塑料袋往他办公桌一放。

    郑老板黑着脸解开塑料袋,然后用点钞机开始验算。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数目没错。”

    “那就好。”我转身要走。

    郑老板喊住了我:“与虎谋皮,小心被虎吞得一干二净。”

    我笑了笑,抬眼看向门口的沈天行,并没有回应郑老板这话。

    张一鸣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人与人之间,但凡涉及利益,那么就只能剩下利益。

    情分友谊,都将被利益粉碎。

    尤其与商人之间合作,只能跟他们谈利益。

    当利益产生冲突,或者双方都不满的时候,那就换人继续合作喽。

    郑老板也好,沈天行也罢,他们都不过是我的跳板。

    等我积累到足够的资本,我会前往广州寻找自己的货源渠道。

    那个时候,我会杀入市场,跟这些豺狼虎豹正面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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