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早先就有所发现,那种发现很隐晦。
不是有不少的新闻里,都提到过类似的事件吗:独居的老人在去世后,没人喂养的宠物出于饥饿,会食用起它们的饲主。
「殡葬的传统」是鉴别一个物种文明程度的标识。
夏油杰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假托,与动物性相关的一些什么……那个人眼中,没有和平年代下普遍存在的柔软。
这点她和悟一样,又和悟有所不同。
转回到一开始的论题,尽管恐惧,往往不会有人去批判动物的对错。如果儿女更细心些呢?常跟家里联系一下,是不是这样的事件就不会发生了?
但不论这个声讨最终发展到了哪里,品尝过人肉的动物,野生亦被圈养,统一的解决方式,就是将它们处决掉。
因为即使不见得有多好吃,「食人」这个行为,都会在动物脑中,形成一个概念性上的转变。
夏油杰想说得其实是,在他昏倒前,设想过许多:
挟持?用以与高专做交易筹码;
抓走?充当诅咒仪式的材料;
甚至干脆不再会有醒过来的一天。
大意了啊,他想:他真的是被这个诅咒冲昏了头。
往好处想,悟已经将一切解决了,然后他会在硝子的医务室内醒过来……免不了一通的嘲笑。
不过不论怎样,夏油杰也是没有预见过这样的场面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夏油杰也说不清楚,他觉得自己所在皆是,又似乎无处可去……说得有些抽象了。
总之,在夏油杰再一次睁眼……清楚意识到当下情形的那刻……他想:就这样醒不过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妙哉妙哉。
此刻的夏油杰,与,五条悟,大眼对小眼地瞪视着,……
like,forreal,……是真的的小眼,对上真的的大眼,一高一低,一上一下,一远一近地对望着,如此深情……(不是)
虽然没有到五条悟那样夸张的一米九,夏油杰还是有个一八几的个子的,丸子头在后脑门上一翘,平时根本没有在这一个角度观看对方的机会。
这样的历史性会面,就变得格外地具有纪念意义。
是在即使还不清楚「拍照」为解决问题的关键前,都会叫人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两张的盛景。
啰嗦了那么久……我们先把时间线往前调动两步,用脚为测量单位的两步。
不知不觉走开欧式古典风画苑的五条悟,踏入了一处具有东洋物哀感的游廊……
这位ju没毕业的少年,也可能永远毕不了业的五条悟同学,自然没有那份欣赏的情操在,这里还不如五条宅布置得正统,
……没错,撸袖子开启二档王八之气,准备大干一场的五条悟,就这么顿在了半路,和一张悬挂在游廊拐角处的挂画对上了视线。
没有油画那种反复堆砌的色块,以求用光影模糊物体轮廓;
东亚的风雅侧重于,使用线条勾勒出韵律;
有能体现出柔婉面孔美的工笔画,有将宣泄的情绪桎梏的浮世绘,
……反正,就是,你懂吧,看着你的挚友从3d变成2d的荒诞感,五条悟是切身体会到了。
那是一张在雪中礼佛的画作,绘制于木板之上,颜色鲜艳的同时,色调却蒙着灰。兴许是因为这是一种本土兴起的风格,保守派在创作的时候,一般只会用这种风格描绘与神道教相关的作品。
这张半覆着骷髅的佛面,有多不合时宜可想而知。
一方面,它似乎囊括了某种民间传说中不得不信的忌讳;
另一方面,这类超现代的潮流,又添了几分搞笑的廉价。
诚然,这些所有的前提是,……那张佛不是长了一张夏油杰的脸的话,
五条悟还真有可能被吓到两下。
不对,正是因为那张半面骷髅佛长了张夏油杰的脸,才把他吓了一跳。
而在被吓到之后,就是爆发了足以震塌整个展厅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就是在这样的笑声中苏醒的,面对上拿着手机疯狂记录他丑态的五条悟一点都不惊讶,真的是,一点都不惊讶呢,闪光灯不要钱地刺得他眯了眯眼。
“杰!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还在笑。
夏油靓仔无语……
两边都平静过后,终于搞清楚现状的夏油杰,难得地升起了后怕的情绪。幸好他在无意识时,还记得运转咒力做护盾。
否则,这样子的转变还有没有得救,都是一个未知数。
“欸,居然没有消失吗?”
五条悟是在笑够后,才忽得想起「拍照」这个行为是不是有些不妥。
毕竟到此为止,前章节的内容都是没证实过的猜测。
损友不能多了……
几乎马上推测出,悟这句话为何而出的夏油杰青筋直冒。
他是最早做出表率,要研究研究这些规则的人。就算差了点情报,但实践才是检验……哈哈,超纲了。
自己现在就处于被实验中的状态,理所当然能够感觉得到,这其中运行中的规律。他实际也不是被悟的笑声给吵醒的,而是源于「拍照」所附带的,一道难以抵挡的吸力……
“悟,我现在被困在博物馆的领域,与现实的分界线上。因为有咒力的阻隔能够防止它的吞并,也不会被你的手机吸收。这样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等一切结束了后,你再用相机将我带出去。”
夏油杰很快分析出了应付的对策:按照范本中最后的「附加」款项,在出口处用照片与工作人员换购完纪念品,并将东西带出。这个纪念品,十有八九就是他能够恢复人身的流程。
五条悟:“噗,无所谓,你保持这样也挺好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以把你挂在夜蛾的办公室内供着。每天为你烧三柱高香,不过这么一说来,还是挂在京都校的,那个乐岩寺老头的床头好了。可能挂着挂着,他也能够被挂上去。哈哈哈哈哈哈。”
毒,太毒了。
反正是一星半点儿担心的样子,都不肯装出来看看。
看杰也有自己的主意后,五条悟把猫脸一抬,好像不经意地就提了一句:“那,宿傩酱呢?”
听到那个名字的夏油杰愣了一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在刚弄清楚局下的那会儿,夏油杰就放出了一只探查的咒灵,得亏他现在趋于一个虚与实之间的形态,咒灵游走得更加便利了。
一个人记忆的空缺不可能是无声无息的。
区别于看似热情,实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兴趣的五条悟,夏油杰才是一直在注视着宿傩的人。
夏油杰知道她藏有很多秘密,也知道她可能自己都不清楚那些秘密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只是怕她会对悟造成威胁。不知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经过五条检测机认证过,那把咒具「缚生啰」已经是完完全全属于宿傩的咒具了,除非她死……
对,宿傩对悟是一个隐患……夏油杰的思绪很乱,他清楚这是出于他的偏见。就拿当下的状况来说,夏油杰可以说,自己是走了一条捷径,在卡bug。
夏油杰知道,只要他想,现在的他甚至能在馆内的任意一处自由穿梭,而出去的方法他也切实掌握了。
没有背叛,他还好好的。
甚至他之所以能走这条捷径,也是在高专练习的时候,和宿傩对战所学到的,用咒力包裹灵魂核心的方法。
所以是出于信任吗?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
夏油杰只是不敢赌宿傩是出于信任才把无意识的他,丢在随时可能被周围画作吸入的展馆中。以夏油杰对宿傩的了解,大体是他死不死都没差。
夏油杰知道角井优二正在将宿傩引进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她会被骗吗?
要故意装作没看到吗?阴暗的想法倏得不受控制地溢出。
“杰。”五条悟的声音有些严肃:“你在犹豫什么?”
这感官也未免太灵敏了些吧,夏油杰有些失语,对,现在告诉他,悟没有办法掌握这里的……只要稍微绕一点的远路,他不是加害者,只是视而不见……悟没有再次被夺走身体的后顾之忧,他也不用再纠结下去。
五条悟蹙眉,冷冷的声音没有了半分开玩笑的样子:“杰,不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会让我后悔的事吗?也是,这样子的想法,是弱者才会有的卑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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