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杀了我吧。与其受尽折磨的死在别人手中,还不如被你杀了好过……”
说完这句,徐蛮更为不甘的想要吐血三升。她觉得自己这前前后后的漫漫一生,都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这种愤怒与委屈承受到了个极限便会触底反弹,让人越发想要就这样破罐子破摔算了。
反正她一个练气三期的小菜鸡也打不过谁,反正她从前到至今就没有活得舒坦过痛快过。
如此这般的贱命一条,也不劳他人来动这个手了。
是以这般,徐蛮恨恨咬牙,仰头对上凌渊的眼,荡开嘴角的笑。心里越发想着要揭穿某些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却又是噗哇一声地吐了他衣领处满嘴的血。
而凌渊终于动手捞住了她下滑的身体,对于个能入得符阵一途的人来说,脑子总是比一般人要转得快些。
“有谁要杀你?所以,这便是你要离开的理由?告诉我,是谁想要杀你?”
他没问她有没有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只问了是谁想要她死。然后他会去找这个人,让他为将他劳累至此而付出代价。
徐蛮抽息中又仰头望去,暖暖的红霞与漫天灰飞中。
少年的发带静止地坠在他前肩,失了怒气的眼瞳像双黑色的琉璃珠子,闪着从容又星碎的锐光。
她疼痛的心脏,仿佛又被人割了一刀子,酸胀得眼泪忍不住地拼命往下流。
因为他是如此平静的面对着她被人“要狭”着性命这件事,而上辈子却为了傅琳琅激愤成那样。
所以不爱就是不爱,再酸也酸不来的。
“哈哈哈……”
妒嫉会使人面目全非到自弃!
徐蛮又笑了两声,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然后,才喘着粗气地对人道:“……我说不出来。”
看样子是被下了什么禁制,凌渊一时看不出来,但也并未泄气。
只要不是她自主的私心背叛,其它的他并不太在乎这么多。
“你被人下了禁制?”
“……不知道。”
漫天灰飞中,少年移开视线思考了片刻,才对上那双流泪不绝的眼。
“好了,始末我已全数清楚,不会让你有事的,先休息一下吧。”
他这句说完,就在人面上轻拂了下。等那双落泪的眸子紧闭,软顿的身子挨着他的手臂滑下去跌在了他的鞋面旁,也没有伸手相扶一把。
逝去的便是逝去的,他是个不会回首之人。
错了便是错了,再给机会只会让人更不知珍惜。把自己搞得低廉了一次就行,他可没有什么自虐的倾向。
奴婢就是奴婢,就是蠢钝得只有这么点眼界。给时不要,不给时又哭闹。
再这么不知分寸下去,他或许真不能再容得了她。
这么想着的随后,凌渊朝某个避在远处的身影看过去。
“徐福,把人背到我殿中去。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想动我的人,谁想打我的脸。”
他极平静地说完这句,又朝他那群废物师弟们看去:“还有你们,也跟着一块儿进去吧。等这事了了,我也得跟你好好叙叙师兄弟间的情义。”
九个男修想起了从前的那一次次报复,就肉疼地齐声哀求道:“师兄,也是事出有因的,旦求手下留情啊!”
但绯衣绝艳的少年已不再开口,在徐福赶紧跑过来将人背起后。
于金乌西沉,将最后一抹红霞也收走的让天地陷入一片灰蒙中时,才在仍四野飞舞的灰烬中消失了身影。
回到殿中后,凌渊先施了遍去尘诀,才坐于椅内的开始思考他近期究竟是得罪了谁。
让这人想要挑衅于他,却先用阿蛮做了这开局的棋子。
徐福于后背着人进来时,见主子一脸在想事情的神色。迟疑了数息,才低声道:“主子,要把阿蛮这丫头放在哪儿?”
凌渊回来神来,环视了遍整个若大的殿里,靠墙的那边倒是有个他小憩与打坐修练的紫金榻。
但他绝不会让个婢子,再有机会登上他的榻,便冷冷道:“放在地上吧。”
徐福不敢违逆主子,一把将人平放在地上,就退远了些距离。
不一会儿,又有人推门而入,带着身后的八人排成排地走进来,对椅后端坐的凌渊拱手施礼的齐喊道:“师兄。”
然后低着头互看了阵,用眼神推举了一人出来。
萧容暗叹声倒霉,却又不得不出列地朝凌渊又拱手施了一礼。
因为应对脾性阴晴不定的师兄,他们九个是轮着来的。
这种时候与其发生内部矛盾坐等被削,还不如找准时机发展外部敌人再拍几句马屁哄哄,说不定这顿削也能省了去。
而且师兄为凡人时是皇子身份,也格外的受捧。从前种种,哪一回不他们这样那样一顿捧,才得以逃脱的。
是以,萧容朝人看去,故作出一脸的激愤道:“师兄,我们琼峰虽然不济,可也不是那等任人期了还不还手的孬种。究竟是谁对阿蛮姑娘做下了这样的事,俗话都说打狗也要看……哇……”
萧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被股劲气挥砸到墙上,吐了口血的跌落在地面。
他朝少年哀怨地看过去,抹了抹嘴角的血道:“师兄,我又说错了什么……”
凌渊没答话,只看了眼他就收回了视线。
阿蛮是猪是狗还是奴婢,他能说得能轻视得,但从别人口中说来就是不行。
看来,他仍是有执迷,还是未能放尽。
这般想着,凌渊抬手从侧边堆积如山的符架中,隔空抓了个卷轴过来。打开看了片刻,才翻转朝上送去的让它悬于顶空,又泄下个紫色灵阵罩在躺在地面之人的身上。
那人仍旧是昏迷无意识的,却于阵中站直了身体。
凌渊看过去,冷冷出声问道:“是谁在你身上下了禁制,是谁在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哇”的一口,闭眼无意识的人又吐了口血水出来。
凌渊悬于身侧的手紧了紧,面上更添了怒色地逼问道:“说,究竟是谁!”
“呜……”毫无意识的徐蛮,又吐了口血出来。
“主子!”徐福赶紧上前两步,刚想说什么,就被股劲风扫开。
“阿蛮!”凌渊的手在桌下,气得把挨近的那根桌腿柱子都捏了个粉碎:“这个阵有追踪反噬的作用,并不会伤及你性命。所以不用害怕也不要抵抗,放心的说出来。”
“哇呜”一声,徐蛮又吐了口血出来地倒在了地面。
“没用的东西!”凌渊气得怒拍了桌面,散出去的元婴真气把他的九个师弟与徐福都给震飞了出去。
唯有地面躺着的人未动,只是那嘴角的鲜红,格外碍了凌渊的眼。
实则,他也是在气着自己。因他向来自负,居然看不透下在阿蛮身上的禁制,也一时难以解开。
但也不过是气了片刻后,凌渊就收了怒意,朝徐福看过去:“把阿蛮背去疗伤吧,其余的人也滚,我今日没心情。”
本是东倒西歪口角溢血面如菜色的九人,一听这句马上齐齐翻身过来说了声多谢师兄,皆松了口气地赶紧原地消失了身影。
唯留下徐福一个,连口气也不敢叹,赶紧背起地面的人也往外撤离……
等徐蛮再次醒过来时,已是又一个白日,她正躺在个硬邦邦的木榻上,入眼的却是凌渊宫殿顶楼亭子的屋梁。
因为背山所建,整个山势把这座建筑全拢在阴霾之下。
于此中,徐蛮不禁揣摩平日里凌渊在这里打坐时的心情。
因为被兄弟连手算计,又被父亲抛弃,所以才放弃所有的让自己的心陷入阴沉与冰冷里。
上辈子的后来,更甚是为了薄琳琅而自毁了大好道途而坠了魔域,便自甘自弃地疯狂与大肆杀戮。
真真是个金贵惯了受不得半点苦楚与挫折的男人,这世上又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想成什么样就得逞什么样的。
像她们这种一睁眼就出生于泥里,整世都在挣扎的人又怎么办。
哪怕再怎么样,还不得一样要活着。说不定苦着苦着,终有一日也会甜了呢。
只要不放弃,或许总还有胜的机会。可是一旦放弃了,就什么都没了。
徐蛮虽是这么劝诫着自己,可两边眼角又滑下了泪来。
她坚持了太久太久的年月,可到最后越来越痛苦难受,所以也该要痛快抽身离开了。
而远处长空如碧里,白白的云层之间,正有些飞骑与飞剑破空而出。
璀璨的金乌洒在那些乘骑者的身上,将他们的身姿在广阔的苍穹里,衬得格外的飘渺与自在。
徐蛮不想再坠身于长年阴暗不透光的宫殿里了,她想出去,她向往那样的自由与光明!
正在她羡慕得泣不成声时,身边忽地顿显出了凌渊的身影来。
“为什么总是要哭?”他非常不快她这份小家子气。
“伤心了吧。”徐蛮淡淡答着,却没有看他。
凌渊在石凳上坐下,向她侧颜看去:“凡世间的情情爱爱不过如此,你已随我踏入了修真界里,自当也该放下这些,努力寻求成长才是。”
徐蛮在这句之下,总算回过头看他,抹了眼角的泪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正式拜个师尊,努力向道的修行一场。”
“琼峰这么多人,除了我之外,他们皆收有弟子。你想拜在谁门下,我可以替你安排。”
徐蛮先谢了声,才笑得温和道:“不用了,我并不想留在你身边或琼峰修行。我早超出了做你婢子的年限太久,也是时候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了。实则,我大可一声不吭地自由离去。可我领着你的份救命之恩,想着我们主仆几十年了,到最后也能好合好散一场。所以,能放我安静的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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